唐演此時看向陰長生的時候,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皺,額頭冒出一絲冷汗。
這隻小狐狸長得眉清目秀,看似憨厚老實,可潑髒水的功夫簡直爐火純青,演技逼真,無懈可擊,日後千萬別得罪這種人,否則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若非知道他的底細,說不定就這樣被他騙過去了。這家夥簡直是一個異類,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見到這種人。
兩位神域強者四目相交,皆在彼此眼中看到震撼之色。此子若能成長起來,日後注定不凡。
“哼!”
古茗冷哼一聲,這株通脈草或許是他突破的最後機會,說什麽也不能拱手相讓,原本他是有遲疑的,而秦三通殺人滅口的舉動讓他選擇了相信這個憨厚的少年。
古茗淡淡地說道:“我就說從未出錯的陣法,到了你這裏就出問題了呢?你要是看上我的通脈草可以明說呀,秦大師!”
古茗最後三個字咬的極重,諷刺意味十分濃厚。
秦三通頓時語塞,氣的滿臉通紅,素來德高望重的他,無論走到哪裏都是萬眾矚目的焦點,何時受到這種質疑了,在他看來這簡直就是赤果果的羞辱。
“哼,本大師豈會為了一株區區的通脈草,與你這低賤的散修一般見識!”
秦三通強壓下自己的怒氣,理了理寬大的法袍,憤憤開口,目光有意無意的掃向齊鳴。
秦三通心中暗暗發苦,剛剛自己還在往別人頭上扣屎盆,沒想到報應來的這麽快。
原本以為憑借自己的威望,出麵簡單說上幾句就能搞定的事情,誰知道居然變得如此複雜,連自己及也被拉下水。
齊鳴此時將頭瞥向一旁假裝沒看見,他知道一旦自己站出來事情將會更加複雜,目光怨毒的掃向那位粗布麻衣的少年,究竟是那裏冒出來的,專克自己的惡魔嗎?自從他出現後連翻壞了自己的好事。
此時連老奸巨猾的秦三通也惹得一身騷,此時腦海電轉,急思對策。
是人三分火,古茗頓時被秦三通的話激怒了,他冷哼一聲道:“至少本人行的端站得直,從來不做欺師滅祖之事。”
“老家夥,注意你說話的措辭!”秦三通乃惜羽之人,豈會容忍被人當眾玷汙。
“老朽並並未指名道姓,秦大師何必動怒呢?”
古茗冷哼一聲,挖苦道:“誰不知道閣下年輕的時候精進神速,二十歲不到就練至通脈境大圓滿,此後幾十年卻止步不前?相信大家都跟我一樣好奇吧!”
“你!”被人踩了痛腳,秦三通怒發衝冠,他這種名人,一生事跡早已被百曉生挖的七七八八,九州大陸無人不知。
此時他發現那些原本對他恭敬有加的人,看他的眼神也變得耐人尋味,他知道如果不解釋清楚,恐怕今後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可是這種事怎麽解釋,難道他要告訴別人因為自己年輕的時候嗑藥過度損害了根基,無法再突破了嗎?
對於他而言,這絕對是隱私,這些年來他習慣了,也默許了別人將年輕的他比作天才。對外他也是宣稱因為一次意外導致了修為無法寸進,如果讓人知曉豈不是自打嘴巴嗎?
“請允許齊某人說一句公道話。”
齊鳴思索片刻,想通了此間關節,此時越重而出,對眾人作了個羅圈揖,朗聲道:“秦大師威名遠揚,乃采藥界的翹楚,他的專業和人品毋庸置疑。我看倒是這位小子甚是奇怪,靈材來曆不明,現又血口噴人,我看該自證身份應當是他才對。”
齊鳴三言兩語,頓時將矛頭直指陰長生。
“如何證明?”陰長生甕聲甕氣的開口,臉上帶著一絲委屈的神色,眼中卻透著不屈。
他的表情自然全都落盡旁人眼中,任何人都能看出這是齊鳴欺人太甚,這種事情短時間內如何證明?總不能驗證連頂尖大師都很難分辨出來的通脈草吧!
“很簡單,你口口聲聲說大師是你百草門的叛徒,既是同門,想必你也是精通藥理。既然雙方各執一詞,你可敢當眾服下靈草自證清白?”齊鳴微笑的盯著少年,眸中透著狡邪之色。
李淑瑤一陣心驚,齊鳴又要故技重施了嗎?一下子緊張起來。
齊鳴臉上帶著笑意,他洞悉人心,雖然摸不準那株藥草的真假,可是秦三通乃辨靈材的專家,他鑒定的靈材,即便是真的又有多少人敢冒險服用呢?
萬一真是絕脈草,一身修為盡數化為泡影,試問何人敢冒險?
“憑什麽你說服用就服用?”少年故作驚慌的後退一步。
“小輩,你不是張口閉口聲稱老夫是欺師滅祖之輩麽,怎麽現在反而不敢了。”
秦三通是個人精,少年眼中的慌張雖然一閃即逝,但還逃不過他的雙眼,他相信場內除了那位瀕死的古茗,誰也不敢冒這個險。
還是齊鳴有兩把刷子,三言兩語直接將對方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利用人性的弱點絕地反擊,太妙了。
此舉固然有些冒險,如若此人證明靈藥的真實性,自己必然扣上欺師滅祖之名,萬劫不複。
然而,他一生謹慎,從一開始,他在利用檢查通脈草的時機就暗中動過手腳,形勢對賊子極其不利。
無論他如何選擇,最終的結果是一個脈門都打通不了。自己已然立於不敗之地。
此番事了,他暗下決心一定要將此子滅殺,揪出幕後指使之人,千刀萬剮以消心頭之恨。
“齊鳴你不要胡攪難纏,此乃任務物品,豈能隨意使用。還得征得古茗前輩同意,方可作數。”
李淑瑤看不下去了,她知道自己得做點什麽,即便不要這個位置,也不能讓幫自己的人受到傷害。
在此之前,她腦海中還曾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希望有個蓋世大能將她從齊鳴的魔抓中拯救出來,卻未料到擋在自己麵前竟然是偏偏少年郎。
他已經做得夠多了,如此純真的心性豈是齊鳴的對手。
對於齊鳴,她再了解不過了,既然敢讓少年試藥,其中必定有詐,倘若少年因此斷送了修行之途,自己又豈能心安。
“我怎麽胡攪難纏了,莫非你也認同這株藥草有問題?”齊鳴幽幽的道。
“我……”李淑瑤頓時語塞,她握緊了粉拳,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超出她能控製的範圍了。
她萬萬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商譽,前途,會與眼前的采藥少年,因為一株靈材而緊緊的捆綁在一起。此時她隻能將求助的目光轉向古茗。
根據規則,這株靈材成交後就屬於他的,隻要他不答應,一切還有回旋的餘地,畢竟真金不怕火煉,明日煉丹師到來之時,憑借這些靈材就能徹底扭轉局勢。
“你是會長,我等自是無法左右你的決定。倘若執意包庇此人,販賣假藥,壞了會裏的規矩,我齊某人即便人微言輕,也訣不答應。”
齊鳴特意將聲音提高了三分,讓在場的百曉生聽到。
副會長為商會名譽不畏強權,力抗獨裁,挽救無辜散修。這可是一次揚名立萬的好機會。
“我秦某人雖然一介小小的藥師,也不會坐視正義被踐踏,自當如實稟告藥盟,清除害群之馬。”
秦三通淡淡的開口,目光宛如刀鋒般落在李淑瑤的身上。
李淑瑤感到如山壓力撲麵而來,今日就算是賭上前程也要與少年站在一起。
“古前輩,你看……”李淑瑤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古茗身上。
“為了商會名譽,我出一萬下品靈石購買此藥。”齊鳴目光瞥向古茗,幽幽的道:“老頭,這筆資金足夠你購買靈丹妙藥,衝擊玄關了吧。總比服用不知真假的靈材冒險,好上百倍。”
“這……”
古茗頓時陷入沉思,是一萬下品靈石,還是不明真假的通脈草。他知道自己的選擇直接關係到這場證明能否進行下去。
“對不起,李小姐。這筆靈石對我太重要了。”
這一瞬間古茗想了很多,按照道義自己本該義不容辭的站在李淑瑤一方,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寶貝孫子,就猶豫起來。
一萬下品靈石足夠他購買到衝玄丹,服用之後也是有極大幾率突破瓶頸,進入凝海境,這筆買賣怎麽看都不虧。
聞言,李淑瑤的臉色陡然變得煞白,古茗的選擇無疑將少年推至萬丈懸崖之上,要知道前一刻他可是以一千下品靈石的價格接下了委托,這無疑是一份天大的人情。
她自負經商之道,唯獨缺乏對人性的揣度。
齊鳴則露出一抹冷笑,一切盡在掌握之中,這個低賤的散修,一輩子窮貫了,在巨大的**麵前豈能保持理智。
李淑瑤銀牙緊咬,幾欲粉碎玉關,她望著向齊鳴冷聲道:“正如你說的那樣,這裏老娘說了算,輪不到你插嘴,這株靈材如何處理,本會長自有裁決。”
李淑瑤這番話胡攪蠻纏的話,令人詫異,在別人看來李淑瑤如此處置有理虧之嫌,莫不是這株靈材果真有問題?
陰長生心中一暖,之所以出手幫助隻是因為齊鳴招惹道自己,自然要將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各種汙蔑原封不動的還回去。
而這個精明的女人,竟然明目張膽的包庇自己,在旁人看來無疑是坐實了裏外串通的謠言,尤其是在被質疑的關口。
由此展開的聯想是可怕的,通脈草一旦有了汙點,別人就有理由懷疑其他靈材的真實性。
李淑瑤由此可能染上不可磨滅的人生汙點,對她今後的職業生涯將是致命打擊,難道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前途不要了?
在陰長生看來這個女人實在愚蠢至極,不過傻得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