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十萬年的曆時長河,先輩浴血奮戰,建城邦,立道統,與妖族劃疆而治,才有人族今日繁盛之局。

縱觀那段崢嶸歲月,百家爭鳴,佛道昌盛,禪門遍地開花,誕生了無數高德大士,盛極一時。

然而,三萬年前佛門發生了一件撲朔迷離的事件,佛門自此走向另一個分岔口。

時任天佛,突然離開聖山,率領座下,七十二羅漢,三十六諸天大神通者,與九洲聖境強者一道,前往須彌山,自此銷聲匿跡。

沒人知道,這些強者的用意?更沒人知道,須彌山中發生了何事?

隻在連綿不絕的山脈上,留下一隻擎天巨掌,給這件曆時謎團,增添了許多無端的揣測。

此後,無數想探究真想的人,紛紛湧入須彌山脈,同樣石沉大海。

須彌山宛如一個深淵,不斷吞噬好奇的生命,自此須彌山被世人稱為斷魂山。

陰長生沒有興趣探究,三萬年前的謎團,那是一個微妙的時間節點,佛門由盛轉衰。

而趁勢而起的六神宗和煉器宗,卻在此後的日子裏,蓬勃發展,一舉成為,繼魔教之後的兩大超級門宗。

讓陰長生警惕的是,有禪寺之處,必有二宗的影子。好比與青峰山鱗次櫛比的老鄰居中,就有煉器宗與六神宗的分舵。

此舉背後,耐人尋味。

末代天佛,銷聲匿跡後,佛門元氣大損,那些琅嬛福地,自然成為,眾人虎視眈眈的香餑餑。

兩宗似乎用此手段,隱晦的告訴世人,這塊肥肉,乃他們盤中之餐,任何人不得染指。

此念,並非無端猜測。

就拿竹隱寺外出弟子來說,死亡率超過四層,意味著離開宗門後,一半人,有去無回。

在青洲,這是不敢想象的數字。

大部分弟子下山後,不足七日,魂燈滅,元靈散,詭異的死亡了。

陰長生展開青洲地圖,青峰山脈,周圍拱衛著九郡十八城,防守嚴密,禁製私鬥,儼然修者避世之所。

且佛門隱世多年,仇殺,意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人族大敵,終年盤踞在深山之內,即便慨然赴死,最快也得月餘腳程,時間上根本對不上。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謀殺,放眼青洲,敢為此道者,不過器、神二宗而已。

動機,實力,一一俱全。

這些年,兩宗圍而不攻,暗地裏屠殺佛門弟子,漸漸削弱禪宗有生實力,長此以往,定可兵不血刃,輕取佛門寶地,此乃兵家上計。

之所以顯示出極大耐心,是因為他們明白,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因此不約而同的選擇死耗。

陰長生強行壓下心中的苦澀,佛門日漸衰微,外宗如狼環伺。

荒獸步步緊逼,有時候他甚至產生一種,天大地大,卻沒有佛門子弟,容身之處的念頭。

驀然抬頭,窗外的月華斜掛天邊,皎潔的月色揮灑大地,給靜謐的青峰山披上一層薄紗!

陰長生困意全無,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須早作準備才行。

念頭至此,急迫之感,油然而生,複又拿起一本典籍,仔細閱讀。

這是一本圖冊,上刻玄紋,隻需少許真氣,圖中高僧,盡覽無疑。

閑著無聊,揮出一縷真氣,圖冊靈光閃耀,一個耄耋老僧宛若穿越滄海而至,徐徐如生。

老僧慈眉善目,麵帶微笑,周身佛光普照,袈裟金化燦燦,宛如佛陀臨凡。

“這就是佛門老祖,道一禪師?看起來也沒有什麽特別的。”

陰長生摸著下巴,欣賞了一陣,用手一撥,換了個欣賞角度。

隻見道一身後,七色佛光,燦燦生輝,含納環宇,氣吞山河。

“這就是傳說中,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七色佛光嗎?”

老僧身後,佛光普照,光圈散發著神秘的波動,似孕育著一片璀璨的星海,給人浩瀚無邊之感。

自道一之後,三萬年來,雖偶有名僧修出佛光,卻不可同日而語,佛光單一,極少有人能修出三色神光。

傳聞曆代佛子,皆是高德大士,佛法無邊,手段通玄,神鬼莫測。

然,如今還有佛子嗎?

光幕最後,停留在一個青年僧人麵前,此人眉若遠山,目如星海,麵似桃花,如果續起長發定是一個翩翩美男子,他便是佛門碩果僅存的佛子,普智上師,如今應該改口尊稱他為代天佛。

三千年前,普智曾含怒出手,三千無量世界展開,鎮困四名真人,轟動九洲。

四名老祖,皆是當時大能,手段通天徹地,卻迷失在界域之內,渾噩百載,方被遣返。

此戰,普智名動環宇,世人方知佛門底蘊。

三千世界困住的不僅是四名真人,更是無數躁動貪念。

自此,人們得出一個真理,普智不倒,禪道永存。

普智宛如定海神鐵,坐鎮佛山,一守便是數千年。

此時,陰長生臉上的愁容更深了。

這本圖冊乃七千年前,一個無名僧人所製。

換言之,當初風華正茂的普智上師,如今已然是個瀕死的耄耋老者。

傳聞,這位上師,已不問世事,閉關參禪,為聖境做最後的衝擊。

其實,許多人心知肚明,老人的成敗,與佛門命運,息息相關。

一旦,這尊佛門巨擘倒下,佛門將再無佛子。

失去庇護的佛門,危如累卵,隨時有傾覆之危。

據說,普智上師,佛學淵博,資質逆天,乃三萬年來最有希望邁入聖境的強者。

而陰長生的看法,恰恰相反,自三萬年前,那批強者銷聲匿跡後,天地靈氣,陡然稀薄,修行舉步維艱,資奪愈演愈烈,九州大地,再無聖境。

這是一個微妙的平衡,即便普智有衝擊聖境的能力,其他勢力怎會坐視不理?

成是死,不成亦是死!除了殘喘待斃,似乎沒有任何出路。

陰長生長歎一聲,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的悠閑日子,已一去不還!

“除非百年之內,有新的佛子誕生,穩定人心。年輕輩迅速崛起,尚有一絲希望,否則九洲大陸的格局將有大變。”

陰長生將圖冊放在一邊,目中閃動著複雜的光芒,他知道這種設想,若想成真,難如登天。

“法海,這種危局,你讓我如何是好!”

陰長生感受到靈魂深處不安的躁動,喟然長歎,他雖然來自另外一個世界,每每閉眼,腦中總是浮現出,恩師諄諄教誨,教養之恩,時不敢忘。

“你要我守護禪門?”此念一出,神魂顫動,微弱的執念竟然變得異常執著,陰長生也為之動容。

陰長生曾經告訴自己,此生為自己而活,奉行保命原則,一個廢材尚且有舍生取義之心,特工的驕傲自不會落於人後。

“好,我答應你!”言雖輕,卻重若千斤。

靈魂深處的波動,瞬間煙消雲散,陰長生感覺自己此時,徹底的擁有了這具身體的控製權。

“可是,我的方法,可能不符佛家教義,也可能流血漂櫓,希望你不會後悔,今日之托。”

陰長生心中默默的說著,麵對逆天殘局,內心沒有半分恐懼,反而有種,難言的興奮。

這個世界的殘酷,從他出生那天開始,就深有體會,弱肉強食的本質從未消失。

佛門鼎盛之初,在名山大川,天地靈氣匯聚之地,開宗立派,自然無可厚非。

然則,當今天下,靈氣稀薄,修資匱乏,矛盾頻發。

為此,各宗摩擦不斷,唯佛門獨享著宗門遺澤,其他各派,早已望眼欲穿,若非普智出手,各方早已按耐不住。

前世,八國聯軍入侵圓明園的情景,必會重演,唯一不同的,隻是換個時間和場合罷了。

如果佛門覆滅,最大的罪名是懷璧其罪,大陸的邏輯一向是強者為天,要怪隻能怪你沒有實力。

思慮至此,陰長生下山執念,急茲,迫茲,唯一大山中的天地靈粹,才能令他迅速成長。

“打通全部的脈門,造化訣練至大成境,擁有屹立於世的資本,才是目前該做的事。”陰長生甩了甩頭,拋開心中雜念,開始埋頭查閱典籍。

半個月的閱讀,陰長生收獲頗豐,天荒大陸,奇聞異事,耳熟能詳。

在雜亂的書海中,他終於尋到解決法脈問題的記載。

據記載,斷魂山中,生長著一種特殊的妖藤,名叫'狼牙藤',因藤蔓上布滿尖刺,形如狼牙棒,故此得名。

此滕,幽聲地下,喜食人血,毒刺上布滿毒汁,有麻脈門,錮真氣,毀靈脈之害。

最詭異的是,此藤不忌五行兵甲,劍刃無雙,一旦咬住人,便如跗骨之蛆,知道吸幹獵物的精血,然後寄體而生,被列為最可怕的妖藤之一。

旁人眼中可怕的妖藤蔓,對陰長生而言,簡直就是量身定做的輔助修行靈草。

隨著造化訣入門,肉身之力越發強大,強如慧能,也收效甚微,隻有從內部出發,方為解決之道,故須彌之旅,勢在必行。

陰長生發現,藏經閣簡直就是一座巨大的寶庫,任何疑難雜症,都能在此找到答案。堆積如山的廢典,在他眼中,堪比金山銀礦。

若非時間有限,他恨不得,一頭紮進書海,暢遊一番。

自從察覺到佛門的處境後,他製定了更為殘酷的修行計劃,憑借自己前世所學,偽裝滲透,殺人斬首,栽贓嫁禍,挑撥離間,攪動風雲是他拿手絕活。

隻有把水攪渾了,佛門才有,破繭重生的機會。

然而,這一切的計劃都依靠一樣東西——力量。

目前,防字訣無限接近入門境,他正在尋找一份,突破的契機,凝聚出第一縷造化之氣。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下山修行,尤其是斷魂山中的狼牙妖藤,勢在必得。

陰長生並不知道,在他涉獵群書時,藏經閣外來了兩個少年和尚,一高一矮,正用不善的目光,注視著藏經閣內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