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漫隨空有張美人的皮囊,但絕對沒有身為美人的自覺,食不言寢不語,別人吃飯時都會安靜點,但她是個例外。
吃都堵不上她的嘴。
她小口地吸溜麵條,突然抬起臉問他:“哎呀,周檢察官,你怎麽知道我跟老板說了不要蔥的?”
他神色不改,淡定自如地吃飯,一臉我耳朵聾了聽不見的樣子。
但餘漫隨知道他沒聾,故意擺出張嚴肅臉:“所以,周檢察官你跟蹤我。”
周漾麵無表情地否認:“沒有。”
從菜市場入口到這家餐館就那麽兩三百米,偶遇而已,怎麽能說是跟蹤。
餘漫隨充耳不聞,已經認定了他跟蹤自己,繼而問:“周檢察官你為什麽要跟蹤我呀?”
之前查案時跟蹤自己還情有可原,可如今凶手都找到了。
周漾繼續否認:“沒有。”
“沒關係的啦,大家都是朋友。”
餘漫隨搖頭,衝他眨一眨眼,壓低聲音:“反正周檢察官是好人,讓你跟一跟也沒什麽。”
跟自己相比,對麵的女人才是真耳朵聾吧。
周漾緩緩呼出口氣,眼神冷冷地掃向她。
餘漫隨衝他璀然一笑,真真一點都不怕他,精致清麗的小臉蛋,下巴處濺的一丁點湯水,襯得她的笑容幾分滑稽。
卻又莫名地天真可愛。
周漾把紙巾盒往她那邊推,提醒道:“下巴。”
“嗯?”
她眨巴眼睛,纖翹的睫毛撲閃。
他眼神一轉,看向其他,說話聲輕了些:“下巴髒了。”
“啊,這樣啊。”
事實證明,她還是挺在意形象的,趕緊抽紙巾擦臉,先拿手機當鏡子照過,再又跟他確認:“現在呢?”
周漾冷淡快速地瞥去一眼,沒再說什麽,但餘漫隨知道擦幹淨了。
“你討厭吃蔥花?”
過一會兒後,他主動開口。
她想了想,咽下嘴巴的東西回答:“也不是討厭吧,就是蔥蒜吃多了會有體味,不好不好。”
她這樣的小仙女怎麽能有體味呢。
周漾嗤笑:“矯情。”
“女生不都這樣嘛,還有為了減肥不吃不喝的呢。”
她隻是不吃蔥而已,對生活完全沒影響。
說到女生,餘漫隨八卦的欲望重燃,“周檢察官,說一說你跟雪琳小姐的事情聽聽嘛?”
周漾眯著眼將她打量:“你很想知道?”
“嗯囉。”
“為什麽。”
“因為喜歡周檢察官你啊。”
理所當然的語氣,周漾心跳停了一瞬,但下一秒他就知道自己理解錯了。
隻聽她繼續念叨:“周檢察官又帥又高誰不喜歡呢,我第一次見到周檢察官就在想,這麽帥氣優秀的人,怎麽可以浪費基因打光棍呢,雪琳小姐漂亮又溫柔,跟你挺般配的。”
她說著恭維的好聽話,周漾卻越聽越煩,打斷她:“不許說話。”
這要是倪帥褚如風他們,直接送他們“閉嘴”二字,此刻還將就她是個女人。
還是個嬌縱脾氣臭的女人。
他讓閉嘴,餘漫隨就抿住嘴巴,小心翼翼觀察他的神色,試探性地開口:“難道,周檢察官不喜歡雪琳小姐?”
“那你喜歡誰呀?”
她一手撐頭,直直望著他笑問。
周漾也惱火了,放下筷子兩手環胸睥睨她:“等會想不想我送你回去?”
餘漫隨點頭:“嗯,想的呢。”
她打車過來,花的錢都夠買十碗炒飯了。
他扯了扯嘴角,冷著臉發出指令:“那就安靜吃飯。”
再敢囉嗦一句,周漾對天發誓,他絕對會把她丟在這裏。
“哦……”
她委委屈屈地應,低頭吸溜米粉,之後竟然還真就不出聲了。
等坐上他的副駕駛,她又打起了精神,開心地說:“好像每次都是周檢察官送我回家呢。”
周漾惱意未消,接話說:“你可以選擇打車或者地鐵。”
“才不要咧,我剛剛來的時候,本來是坐地鐵的……”
出租車雖然舒適,但地鐵更方便,壞就壞在她乘坐的那一路地鐵人有點多,她塞著耳機聽歌,不防屁股突然被摸了一把,當時周圍站著三個男的,她又不能確定是誰,未免繼續吃虧,隻能在下一站出地鐵改乘出租。
她委屈地說完,一邊腦袋靠著車窗,嘴巴癟著少見地紅了眼眶。
周漾把控方向盤的手指收緊,臉色冷得像結冰:“哪班車哪節車廂,時間段還記得嗎?”
“大致地記得,具體的記不太清了,”
餘漫隨說了班次車廂和大概的乘車時間,周漾暗自記下,決定回頭找人去調下列車監控。
“對了,周檢察官你有認識的朋友最近在招人的嗎?”
話題轉換太快,周漾反應過來後問:“你要找工作?”
她原本麵朝窗外,此時轉過來麵朝他,腦袋輕輕一點:“嗯,怪無聊的,想上班了。”
上班工作不是旅遊度假,兼職都還得要求至少幹滿三個月呢,他暗自冷嗬,又問:“打算留在清城?”
他沒記錯的話,人家還有個掛嘴邊念叨不停的男朋友在國外。
餘漫隨沒立刻回話,抿唇思考後不太確定地說:“應該要回澳洲的吧,但目前得在這邊呆一段時間。”
至於這個“一段時間”是多久,誰也不知道。
“你常年在清城,交友圈子肯定廣,有朋友缺人的話,記得推薦下我呀。”
周漾沒明確拒絕或者應承,問:“你學什麽的?”
“主攻財會類,第二學位人力資源。”
車廂中靜默,周漾舌尖抵唇,良久才開口:“回頭發一份你的簡曆給我。”
“好呀,周檢察官你真好。”
“嗬……”
餘漫隨看著不靠譜,但其實履曆很優秀,本科就讀於悉尼大學商學院,同時獲得會計和人力資源雙學位,畢業後即進入著名的全球百強企業從事會計類工作,前不久才辭職,從時間銜接來看,周漾推測她辭職的原因是因為來清城。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出生年月日一行,跟洛暮同一年,僅在月份上差一個多月,而且不清楚什麽原因,她比一般人晚了兩年才上大學。
周漾退出電腦的word頁麵,在幾個好朋友組成的群裏發了條求職意向,幾乎同時就有新消息彈出來。
倪帥:你要辭職了?為什麽?
褚如風:你什麽時候學的會計?
xx:應該是幫別人問的吧。
褚如風:臥槽,男人女人?!
嗶嗶叨叨一堆,沒一個字說到重點上,周漾正要退出微信,另一個對話框彈出來消息,是他大學的室友朱行之,他掃一眼後回了個電話過去。
當初他們寢室四個人,他去了檢察院,而朱行之跟幾個法學院的前輩弄了個律師事務所,幾年下來經營效益不錯,前段時間新招了幾個實習律師,最近打算再招個行政前台,說白了就是端茶送水以及處理一些簡單的行政人事工作。
職位不怎麽樣,薪資同類崗位中等水平,但勝在工作內容相對輕鬆,基本不用加班。
朱行之沒看過餘漫隨的簡曆才說得這麽詳細,但周漾清楚她的能力,如果真給她推薦這份工作,侮辱的絕不是餘漫隨而是他,是以未征詢她本人的意見便回絕了朱行之。
可之後不久,他卻在律師事務所看到了餘漫隨,她穿著職業裝坐在前台,長發整齊地紮成股馬尾,臉上妝容素雅,怎麽看都是工作才有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