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成失蹤了,這一點,還是周漾跟理發店老板娘求證的。
“誰知道去哪裏啦,家裏去找了也沒人,個死鬼,連我都不打聲招呼。”
對方氣憤地跺跺腳,見麵前的周漾還挺人模人樣,隨即拋出個媚眼:“帥哥,理個發?”
邊說邊邁出妖嬈的步伐靠近他,挺了挺傲人的胸脯,笑意滿滿:“怎麽樣,有興趣嗎,給你免費……”
沒再看對方,周漾轉身出了理發店,站在車子旁邊望了望對麵的文苑小區,抽完一支煙後上車離開。
那天在她家沒呆多久他就被一個工作電話叫走了,之後幾天就跟較勁一樣,兩人默契地沒有聯係對方。
看誰先忍不住。
事實證明,先忍不住的是她,著急的人卻是他。
餘漫隨家裏遭了賊。
周漾剛把車停到樓下車庫,聽到她電話裏的敘述二話不說調轉車頭,進了文苑小區裏,從一樓到二樓的這段距離是用跑的。
餘漫隨聽到動靜來開門,“周檢察官……”
周漾扣住她肩膀,把人從上至下觀察打量,撲通撲通的心跳才漸沉靜下來,“怎麽回事?”
兩人一起往裏屋走,她還穿著上班的工裝,“我也不知道,早上出門還好好的,回來就成這樣了。”
陽台門開著,臥室明顯被人翻找過,衣服之類的東西亂七八糟丟了一地。
“被偷了什麽東西?報警了嗎?”
“打過110了,沒在房裏放值錢的東西,估計偷也偷不到什麽,就是……”
她怯怯地縮一縮肩膀:“挺嚇人的……”
說起這個周漾就氣:“裝個防盜門窗能要你命嗎?”
這作案現場,一看就是撬開陽台門進來的。
她癟著嘴,還挺委屈的:“可我不喜歡啊,到處都裝鐵窗子,搞得跟坐牢一樣,太陽都照不進來了,而且我臥室有另外上鎖的……”
這時外麵有人敲門,是附近的民警過來察看現場,周漾捏了捏眉心:“回頭再跟你說。”
民警簡短地詢問過主要情節,再拍幾張現場照片留存,然後是做筆錄。
從轄區派出所出來,兩人往停車的地方走,她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道謝:“謝謝你啊周檢察官,每次都麻煩你。”
他望著前方腳下:“接下來怎麽打算?”
“明天找師傅來換鎖裝防盜窗吧,在此之前隻能先住酒店了。”
她熱愛陽光,但明顯小命要緊,幸好沒發生在睡覺的深更半夜,否則就不是有驚無險這麽簡單了。
“你如果沒事的話,能不能陪我回去拿幾件換洗衣服,我現在進那個屋子都有心理陰影了,哎,對了,你吃飯了沒,我還沒吃,為了表達謝意,我請你吃個飯吧,想吃什麽?中餐?還是西餐?”
嘰裏呱啦說個不停,周漾載她去了附近一家蒸菜館。
他其實吃過了,但她把盛好的米飯放自己麵前,他還是抽出了雙筷子。
“哇,這個梅幹菜扣肉好吃唉,肥瘦均勻,油而不膩。”
她驚喜地感歎,說著又夾了一筷。
他前幾天跟蹤高成,在這兒吃過一次,對菜的口味心中有數。
對餘漫隨來說,就沒什麽問題是美食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肯定是沒吃飽。
當她扶著吃撐的肚皮從館子出來,回頭望一眼店名,重重點頭:“過兩天我還要來。”
回到家裏。
周漾坐沙發裏看她忙進忙出地收拾東西,煩躁得點燃支煙抽平複心情。
想到她遠在異國的家,她會不會就這麽走了。
“麻煩把我送去律所附近的酒店就可以了,今晚幸好有周檢察官你。”
她行李放在車後座,坐進副駕駛邊係安全帶邊說,趁著汽車還沒開動,伸長脖子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頰:“謝謝哦。”
周漾朝她投去飽含深意的眼神,發動汽車出發。
精神長時間處於高度緊張狀態,餘漫隨一上車就睡了,結果就是,醒來時車停在一處陌生的地下停車場。
“到了?”
“嗯。”
他率先下車去拿車後座的行李,而後關門鎖車。
電梯在十一樓停下,兩梯兩戶的房子,站在其中一戶的入戶門前,她表情有點懵:“現在酒店都開到小區裏了?”
“不去酒店。”
“那這是……”
他抽出鑰匙拉開入戶門,口氣冷厲:“進去。”
餘漫隨不敢不從,縮著腦袋小步跨進門,身後的入戶門砰地闔上,也敲在她的心口。
麵前的一應裝修陳設,她再傻都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了何處。
周漾從她的行李中翻出雙拖鞋放地下,“換上。”
“哦……”
她彎腰換鞋,心虛地試探:“叔叔阿姨應該不在家吧……”
“我一個人住。”
“這樣啊。”
餘漫隨頓覺輕鬆不少,換好鞋隨意往客廳裏望一眼,整個人愣在當場。
毛色油亮的金毛狗吐著舌頭朝她走來,到了近前後激動地圍著她轉,還想跳起來撲到她身上,卻由於上了年紀幾次都沒成功,隻能腦袋拱她腿肚子可憐地嗚咽出聲。
哭了。
餘漫隨舉著雙手,不知所措地望向周漾。
他同樣在看著她,眸中莫測複雜,幾秒後低頭吩咐:“昵昵,坐好。”
昵昵沒聽,它極少有不聽話的時候。
餘漫隨猶猶豫豫地伸手去摸它的腦袋。
它腦袋直拱她的手掌,吐舌頭舔她的手心。
她觸摸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笑再掛不住,“你家的狗,還挺熱情哈。”
周漾沒接話,提行李先一步走過玄關。
客廳裏鋪著柔軟的地毯,她跟著走進來,客氣地詢問:“踩上去,沒關係吧……”
他把她的東西放沙發邊上,“你要脫光滾上去也行。”
“……咳。”
餘漫隨佯裝咳嗽,走到邊沙發坐下,昵昵一直跟隨她,見此趴在她腳邊,狗腦袋倔強地貼著她的腳背。
終究老了,鬧一會就累,大多時候都是在睡覺。
周漾倒來杯溫水放她麵前,“要不要轉轉?”
“唔,好。”
房子麵積不小,做了三個房間,一間書房一間寵物房,然後是他的臥室。
參觀一圈下來,餘漫隨注意到了他家的床。
他個子很高,床是另外定做的,尺寸寬大。
最關鍵的是,整個房子裏,隻有一張床。
“沙發挺寬的,我睡沙發吧。”
為了表現出自己並沒有鳩占鵲巢的意思,餘漫隨昂著下巴義正詞嚴地說,吃準了他肯定不同意。
到時她再勉為其難地接受他睡床的提議就行。
至於他本人,愛睡哪睡哪裏。
她為自己的計謀連連點頭,眨巴眼睛裝可愛:“可以嗎?”
周漾打量她,幽幽的目光耐人尋味,幾秒後答:“可以。”
“……”
被殺個措手不及。
餘漫隨深呼吸一口氣,無話可說。
因為一個人住,他隻在主臥安裝了熱水器,熱水沒通到公用衛生間,換而言之,洗澡得進他房間。
她在衛生間磨蹭了半小時才出來,靠著門跟坐床頭玩手機的男人打招呼:“我洗好了。”
他忙著玩遊戲,都沒看她一眼,特別冷淡地交待:“被子枕頭放在了沙發上。”
一副別打擾我打遊戲的模樣。
餘漫隨再次深呼吸,冷哼一聲甩手出了房間,等到客廳一見鋪好的被褥枕頭,已經能平心靜氣地接受現實。
免費的,知足吧。
睡寵物房的昵昵聽到動靜跑出來,餘漫隨順了會狗毛,困意上來後被子一蒙蓋住腦袋。
她上了一天班,下班後又遇到這種糟心事,可謂是身心俱疲,很快便迷糊地睡去,睡夢中有什麽東西鬧自己,她以為是金毛狗,半夢半醒間手推了推,“昵昵,別鬧。”
男人一手製住她兩截手腕,語氣有點凶:“睜開你狗眼看清楚我是誰。”
昏暗的睡燈中,她半眯著眼,慢半拍才反應過來:“周檢察官啊……”
餘漫隨這才留意到自己不知何時被轉移到了**,“我不是睡沙發上的嗎......”
周漾用被子蒙住她,“閉嘴,再囉嗦就把你丟出去。”
“哦。”
比起沙發,他的床又大又軟,餘漫隨淪陷在溫暖的被窩裏,迷迷糊糊地抱住他一隻手臂調整好睡姿,“晚安......”
她披散著長發,身子裹在被褥裏僅露出一個腦袋,周漾氣惱地想把人鬧醒,大手落在她臉上,卻隻是輕輕地撫過她的眉眼,彎腰在她鼻尖落下一個吻。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