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日。

車開出小區,她沒精打采地歪倒在副駕駛裏:“要不你把我放在個方便打車的路口吧,這樣繞一圈多費時間。”

市檢察院和律所有些距離,其他時間段倒沒什麽,就這上下班高峰期,餘漫隨擔心耽誤他遲到。

他從反光鏡裏看她,輕蔑地笑:“就你這樣還想去擠地鐵?”

“……”

她昨天下午嘴饞吃了個冰淇淋,晚上生理期就提前來了,就這事被他數落了半個晚上。

至於嘛。

她翻個白眼,皮笑肉不笑:“那麻煩周檢察官下班也來律所接我,畢竟擠不上去地鐵。”

“不用你交待。”

路口等紅燈,他從錢夾裏抽出張銀行卡遞過去:“要添什麽自己買,密碼寫在背麵。”

他之前一個人住,大男人隨意慣了怎麽都能過,可女孩子不一樣。

餘漫隨愣怔住,回過神後笑:“你這是,嫌家裏不夠亂嗎?”

“愛收不收。”

他作勢要收回去,她趕緊搶過來放進包裏,“收收收,周檢察官你真是絕世好男人,管吃管住還倒貼錢,全都給你承包了。”

“嗬……”

律所樓下,車平穩地靠邊暫停。

餘漫隨解開安全帶:“那晚上一塊兒吃飯哦。”

“嗯。”

目送她活力四射地小跑進大樓,周漾驅車離開。

徐鶴月的案子依舊沒什麽進展,作案者似乎隻是在惡作劇,更奇怪的是她本人竟然半分都沒過問。

高成那邊也一直找不到人,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毫無頭緒。

忙活了一天,他看眼時間,不知不覺已近六點,手機顯示有新信息。

一連幾條全是她一個人發來的,問他晚餐吃什麽,隨後附上幾家餐廳的鏈接。

五點過發的,距現在過去了半個多小時。

周漾回個隨便。

剛發出去,她便回過來個哭唧唧的表情包,告訴他突然被分配任務,下班可能要晚一點。

周漾無所謂,回了個嗯。

若非為了接她,他大多數時候都是留在單位加班。

回完消息,他盯著屏幕等回複,可近一分鍾過去那頭都沒動靜。

嘖。

他正要放下手機,屏幕顯示來電,備注正是“那個女人”。

他抿唇壓一壓嘴角,接聽後不冷不熱地“喂”一聲。

她的語氣有點沮喪:“突然來了工作,我也不知道要忙多久。”

“嗯。”

“要不周檢察官你先回去吧,我到時候自己去乘地鐵。”

周漾沒接話。

“那等我處理完了,就告訴你哦。”

他往後一仰,舒適地靠著椅背,應個“嗯”。

話雖如此,下班後不久周漾就出了檢察院,路上順便買了份慕斯蛋糕,到地方後把車停在地下停車場,悠哉地點了支煙等她。

餘漫隨這邊緊趕慢趕的總算沒拖得太久,電腦一關邊收拾東西邊聯係他。

見到來電,周漾挑了挑眉,掐滅煙頭接電話。

“周檢察官,我好了!”

“下樓。”

他發動汽車,單手打方向盤出庫。

她語露驚喜:“你已經到了?”

“嗯。”

“好的,我上電梯了,稍後見!”

付停車費花了點時間,周漾開到大廈門口時,她已等在門口。

天黑沉沉的,兩個遮住頭臉黑衣男人大步朝餘漫隨靠近,她正低頭撥弄手機並不知情,周漾卻皺了皺眉。

他對危險有種與生俱來的預感,毫不猶豫地迅速下車,見那兩男的邊走邊掏出什麽東西,快走改為狂奔。

“洛暮!身後!”

他邊跑邊喊,她應聲抬起頭,立即反應過來,想也不想將手裏的包往後一揮打中其中一個男人的頭,拔腿就往周漾那邊跑。

兩個人朝著彼此狂奔,到了近前,她猛地撲到他懷裏大口喘氣。

周漾緊緊地抱住她,感受著她在身邊的真實感,一顆心才落歸實處。

他鬆了鬆頸間的領帶,把人拉到身後:“去車上等我。”

“嗯,你小心!”

那兩個男人也追了上來,麵對周漾猶豫了一瞬,相視一眼後一起迎上他。

周漾活動下筋骨,毫無猶豫地抬腿踹向其中一個。

一頓打鬥。

天下著雨,凜冽的風呼呼吹著,開闊的廣場沒有任何人經過,大廈裏的保安跟著餘漫隨跑出來。

“廣場上鬥毆!活得不耐煩是吧!”

兩個蒙麵男望一眼對方,利落地爬起來轉身落荒而逃,周漾追出去幾十米,直到他們上了路邊等候的一輛黑色方才打住。

他默默記下車牌,一邊給警察局那邊打電話簡短地說明完情況。

餘漫隨追到了他身邊,手撫著心口一陣後怕:“怎麽回事啊……”

周漾喘著粗氣,抓住她兩肩將人從上至下仔細地察看過,“有沒有受傷?不是讓你去車上等嗎?”

“我不放心……”

她沒有上車,轉身回了大樓裏搬救兵。

周漾把人攬到懷裏緊緊地抱住,力道之重,恨不得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她縮在他身前,一邊臉緊貼著他心口,過去了一會兒,終於受不了地小聲輕呼:“痛。”

“嗯。”

周漾鬆開手,牽著她往自己的車走。

餘漫隨餓得不行,打開車門看到放在副駕駛的蛋糕,臉上閃過欣喜,提客氣詢問他:“我可以吃嗎?”

他揉了揉她的頭發,指尖溫柔。

“謝謝啦。”

她笑逐顏開,熟練地拆掉包裝,挖一口送到嘴裏,滿足地點點頭。

周漾旁邊等著,見她光顧著吃壓根沒係安全帶的意思,彎腰過去給她係上。

“蛋糕這麽好吃?”

“嗯。”

她輕輕應一聲,正想伸舌頭卷走嘴角的奶油,卻被他先下手為強。

短暫的一個吻,周漾含著她柔軟的下唇嘬兩口後坐正身體,驅車開上主路。

“最近有沒有招惹過什麽人?”

他板著臉嚴肅地問,她卻羞澀地低下頭,“好像是招惹了一個……”

他神色一凜:“誰?”

她嘟著嘴:“不就你嗎。”

周漾一噎,投去不冷不熱的一眼:“少插科打諢,說正經的,你好好想想。”

“呃……”

她態度端正了些,思來想去,不太確定的語氣:“印象中好像隻有高成,但是他怎麽會知道我在這裏上班呢……”

“高成失蹤了。”

“啊?怎麽回事?”

她吃驚地張著嘴。

“你不知道?”

“我早不關注他了。”

她擺擺手,看他麵色冷淡,一臉詫異地反問:“你不會以為是我幹的吧?”

“不是你。”

就這麽個小身板,沒那本事。

餘漫隨咳嗽一聲,傲嬌地昂起下巴:“別瞧不起人,我要真想整他,隨便一個美人計就把他弄趴下。”

他咬牙切齒:“你倒是敢。”

“嘿嘿,我對臭老頭子沒興趣,又不是人人都是周檢察官這樣的大帥哥。”

她討好地笑,終於想起來問他:“我們現在去哪裏?晚飯吃什麽?”

周漾看一眼空空如也的蛋糕盤,眉頭皺起:“還沒吃飽?”

她搖搖頭:“吃過甜的,又想吃辣的。”

“先去趟派出所,出來去吃飯。”

正事要緊,她腦袋一點:“聽周檢察官的,剛才幸好有你在,要不然就出大事了。”

她後怕地拍拍心口,長舒口氣。

周漾叮囑道:“以後不要單獨行動。”

這太好辦,她承諾下來:“知道。”

“不過我認識的人也不多,上班後基本是律所和家裏兩點一線,尤其是這段時間,幾乎都跟周檢察官你呆一起。”

對此,周漾還算滿意地表示:“繼續保持。”

“哦……”

兩個劫匪估計也跟了她有段時間,否則不會做出大庭廣眾劫人的下下選擇。

她望著窗外,忽生感慨:“突然發現,自從跟周檢察官認識後就經常跑警察局呢。”

對麵車輛的燈光照過來,將周漾的臉分成一明一暗兩邊。

他抓住她的手扣在手掌心裏,是承諾也是起誓:“我不會讓你陷入危險中。”

“嗯……”

誰都沒提他為什麽喊的是那個名字,好像隻是口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