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七魄

陳老爺子說著,一轉身將自己的煙袋拿了過來。眾人聞言俱是一驚,麵麵相覷之後,我很小心地問他道:“難不成,這世間還真有能讓人長生不死的東西?”

“誰知道呢。”陳老爺子說著,冷哼一聲,優哉遊哉地抽了會兒煙才緩緩地對我們說:

“本來,這段事情都快被人忘了,想不到今天又讓你們翻了出來。根據道清師弟的描述,我懷疑那些人跟我們這些道家門派有些淵源,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像很多道士一樣煉丹修道。”

“而且,拿屍體做文章,一向是茅山弟子愛幹的。”吐吐舌頭,我說。

“也不能這麽說,很多巫師都這樣。”咳嗽兩聲,陳老爺子趕緊糾正道。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他們用那些僵屍做什麽?你都說了,僵屍是不能用來煉丹的,可剛剛又說,那些人是用僵屍煉製讓人長生不死的靈藥,這不是自相矛盾的說法麽......”說完這話,我看看丁翎,丁翎聞言,也很讚成地點了點頭,這時候,陳老爺子伸出手來在我的腦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

“怎麽,你要造反啊?相處這麽久,老夫何曾騙過你們?”陳老爺子說著,掐著煙袋想了想,旋即帶著一點大學者欺負小學生的高傲姿態對我說道:“僵屍,是不能用來煉丹的,這話沒有問題,用僵屍來煉丹,這話也沒問題,問題出在,你們誤會了我的意思。我問你,你們知道煉丹都需要什麽東西麽?”

“丹爐,原料。”想也不想,我說。

“還有呢?”陳老爺子點點頭,又問。

“還有......還有......還有......你是說......爐火?”說道這裏的時候,我似乎明白了陳老爺子的意思,一陣驚詫之後,我捂著嘴巴對他說:“我靠,那些僵屍是用來燒的?!”

“去一邊去!”聽完這話,本來笑吟吟的陳老爺子一下變了臉色,那副姿態逗得眾人哈哈直笑,我有點不明所以地撓撓腦袋,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俺爹的意思是,那些族人,可能是用那些僵屍體內的魂魄來煉丹,在一定程度上來說,僵屍的‘魄’可以作為煉製丹藥的爐火而存在,是吧,爹。”那個埋頭吃飯的漢子說著,看了陳老爺子一眼,陳老爺子一聽,頗為滿意地點點頭,旋即對我冷哼一聲。

我知道,這老頭子又想質疑我的天賦了,於是低頭吃飯,不做聲。

關於三魂七魄的事情,我特意向很多前輩求證過,在道加典籍《雲笈七簽》裏有這樣一種記載,說:“夫人有三魂,一名胎光,一名爽靈,一名幽精。”,這三種東西,較為幹淨,而與之對應的七魄是:“屍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這七魄不像三魂,都是“身中之濁鬼”。

換句話說,在道家的理論看來,魂和魄是兩種不同的東西,魂,主宰的是人的意識、思維、邏輯、道德、意誌品質等諸多方麵,它屬“陽”,原本是一種善良的,積極向上的東西,正因為有三魂的存在所以人才會自我約束。

與之相比,這魄,就沒有那麽高尚了,據說,魂魄中的魄,主管的是以人的“七情六欲”為代表的生理需要,它屬“陰”,是濁氣,換句話說,這是人體裏最原始最罪惡的一方麵,吃飯睡覺、打人上床,所有的生理需求都是這玩意主使的。

基於兩者的不同屬性,道家的觀點認為,人死之後,魂出升天,魄下於地,所以中原地區才一直保留著入土為安的傳統習俗。

可是,凡事都有例外,有些橫死的人,陽壽未盡,下不到地府,所以體內的三魂飄**在人間成了鬼,而另外一部分人,三魂被勾走,體內的七魄沒有沉入地下,一招被激起就會借助身體死灰複燃,進而造成一種不死不滅的假象,這玩意就是我們常說的僵屍。

知道這些之後,想要理解陳老爺子的話也就沒那麽難了,假如他說的是真的,那麽,那大山深處的神秘種族很可能掌握著一種將僵屍體內的“魄”提取出來的特殊方法,並且,以之為原料將其化為煉製丹藥的熊熊丹火。

要知道,人的魂魄,本就是以一種很接近“等離子體狀態”的形式而出現,從肉眼觀察,它們和光、火焰這些東西更接近一點,所以,相比那用僵屍的屍體去做丹藥的“人肉大丹”,陳老爺子的說法倒是更容易接受些。

想到這裏,頓時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不管是不是真的,總算對那些人的動機有了一點合理推測,我想了想,問陳老爺子:“老爺子,您說,每個屍體的體內都有‘魄’的存在麽?““當然沒有了,要不,不滿世界都是僵屍了?通常來說,大多數的人在死之後,體內的魂魄很快就會分離體外。魂有鬼差勾著,肯定留不住,而魄下沉的要慢一些,隻要行動夠快,成功率還是很高的。不過呢,那是人造僵屍的法子,太缺德,於茅山一脈來說,那也是大忌,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沒幾個人願意用的。而且,人造的僵屍,體內的魄相對虛弱,所以,僵屍都是年頭越久的越厲害,一個積蓄了一百年的僵屍的魄的強度,恐怕是上千個人造僵屍都不能比擬的,要不然,那些人也不會花那麽大的價錢去到處買古屍。不過,這事兒其實蠻蹊蹺的,這麽多年來,還真沒遇上幾個用這法子煉丹的,就連知道那些事情的人都少之又少,他們費盡心思做這些,難不成,是那些族人從山裏出來了?不......應該不會啊......”

陳老爺子說著,若有所思。

“也不一定,可能是毛總手眼通天,早就打探出裏麵的玄機了。也可能是金九爺被逼無奈,跟他們說了實話。唉,人在矮簷下,這都是常有的事兒。”略顯惆悵,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