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51休整.編製

那幫專點煎餅卷大蔥的吃客終於沒有再來,即使敢來的話也討不到什麽好果子吃,因為劉子光已經安排了駐店保安,隻要發現有人搗亂,小夥計會在第一時間通知樓上保安室的幾條大漢,這些大漢都穿著極其醒目的紅色戰袍,一看就知道是劉大帥的效死營親兵。

其實大部分濟南人都知道貴和樓是萬民敬仰的劉大帥開的,來捧場還來不及呢,怎麽會來搗亂呢,徐州軍的大兵更不會來吃霸王餐,鐵廠和徐州軍的鐵哥們關係可是源遠流長的,劉子光更是和他們徐州軍最出類拔萃的小吳將軍稱兄道弟,就是袁大帥也很給貴和樓麵子呢,聽說開業的時候還給寫過一幅對子呢。

昨天那些不開眼的家夥據查是新任山東兵備道的標兵營,這群兵痞以前駐紮在南京江北的六合縣,在縣裏吃拿卡要慣了的,來到山東還想故伎重演,霸占幾個酒樓客棧什麽的作為第三產業,他們的頭頭就是石彥石團練使大人,這位爺隻是四品武官,本也上不得台麵,可是他的姐夫確是大有來頭的新任徐州軍統帥阮大铖,阮大人正式的頭銜是兵部右侍郎、巡撫山東等處地方讚理營田兼管河道提督軍務,小舅子以為姐夫的頭銜已經夠大了,所以根本不打聽清楚就把在六合縣那一套把戲拿出來耍寶,手下被打斷了腿才知道對方是硬茬子,帶著傷員找到巡撫姐夫哭訴,卻被焦頭爛額的阮大铖轟了出來,本來就為交接的事情弄得頭大,哪有閑心管小舅子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石彥這個團練使其實是個閑差,山東境內有的是兵,但是能歸他管的隻有手下那個百十人的標兵營,這個所謂標兵營有點教導隊的性質,兵備道衙門正式建立起來以後,那些地主武裝、招安土匪、收編的綠營兵都要在名義上服從兵備道的調遣,具體指揮由團練使負責,也就是說,理論上劉子光和他的部隊都是石彥的部下,可是石大人新到濟南還沒摸清頭緒,更沒有人給他指點迷津,所以暫時還不知道這個事兒。

陸續北上的什麽布政司、按察司、府州縣的各級官僚們到任以後就開始琢磨發財的路子,可是他們全都遺憾的發現,值點錢的滿人財產都被徐州軍那幫將軍們給瓜分完了,祖大壽做了德州總兵,趙率教做了登萊總兵,滿桂是青州總兵,兗州是何可綱負責,濟南城防的頭頭是和劉子光關係最好的吳三桂,城北大營的領軍副總兵是和鐵廠關係良好的牛勇,說到底整個山東還是在徐州軍的控製下,嚴格的說他們已經不能稱之為徐州軍了,徐州都指揮使司的衛軍架構已經完全作廢,現在實行的行營製度,各位將軍都在自己的轄區大肆招募山東籍的新兵,擴充自己的力量,所謂的山東巡撫阮大铖根本無力調動袁崇煥多年訓練的一兵一卒,最多能指揮一下衙門的差役和兵備道的標兵,政令一出,到處陽奉陰違,該征稅的征稅,該招兵的招兵,整個山東完全處在軍管狀態下。

劉子光管轄下的人馬一共有兩千八百人,這些兵馬有一多半用來保衛鐵廠在山東各地的礦產物業的,跟在劉子光身邊的是跟著他經曆了濟南戰役的一千鐵衛和三百效死營老兵,這些人住在以前清軍在城西段店的營房,每日裏除了訓練還是訓練。

這種訓練和以前的訓練截然不同,以前都是演練陣型或者刀槍對練,再不就是舉石鎖、射靶子,現在變成了每天的長跑和跳高台,跳高台是劉子光發明的一種訓練方式,主要是為了培養未來的傘兵,士兵們穿著聯體的黑色帆布軍裝,高筒厚底牛皮靴,依次爬上一丈高的台子,用教官規定的姿勢往下麵的沙坑裏跳,抱頭,蜷腿,就地一滾,一個個弄得滿身沙子。

練完跳高台後就開始練高空速降,一個熱氣球高高的懸在天上,士兵從軟梯爬到氣球下麵的吊籃裏,再抱著繩索從天而降,這是為了以後的空降作戰而作的訓練,飛艇和氣球的飛行高度和速度都很低,所以暫時用不到降落傘,用繩索機降即可滿足戰術需要。

士兵們都戴著無指的黑皮手套,柳條編的防撞頭盔,第一次從熱氣球上降下來的士兵呲牙咧嘴地抱怨手套被磨得發燙,看來應該設計一套手持減速設備了。

動力翼傘的訓練就不那麽普及了,被選中的士兵都是視力極好,協調能力極強的士兵,他們先在陸地上學習怎麽通過操縱杆來控製翼傘的轉向,再猛蹬踏板鍛煉腿部力量。熟悉這一切之後,他們從千佛山北麵的陡坡上滑翔下去,雙腳踩動踏板驅動螺旋槳,雙手操縱翼傘忽上忽下的在天空中翱翔,這種危險的訓練當然不會一帆風順,先後摔死摔傷了三四個人。

看著沒死在敵人刀下的兄弟損失在訓練中,劉子光雖然很是痛心但還是堅持實施這種訓練,在這個蒸汽機的時代隻有掌握了先進的軍事技術才能立於不敗之地,強悍的清軍屢次敗在明朝的蒸汽連弩、煤氣炸彈、鐵甲戰車、熱氣球飛艇這些先進武器的手下就是明證。三百效死營雖然是精兵,但是人數畢竟太少,在正規戰場上隻能作為普通炮灰未免太浪費了,所以劉子光的意思是把他們訓練成空降兵,以後作為斬首行動的精銳部隊使用。

那兩輛配合明軍使用的裝甲車已經被坎坷不平的山東大地和粗暴駕駛的士兵折磨得不堪使用了,內燃機故障頻繁,車軸機械疲勞,都是些技術人員也很難解決的問題,沒奈何隻好淪為低等的訓練道具,被選作戰車兵的敦實漢子利索的從戰車的艙門裏鑽進鑽出,熟悉各種操縱係統、武器係統,為以後使用同類的兵器打下基礎。

段店的軍營不光住著劉子光的兵,還有鐵廠的一些技術人員,他們是來濟南城牆裝配蒸汽連弩的,鐵廠的生意總是隨著部隊的推進而拓展,這和與徐州軍的密切關係是分不開的,隨著大批勞動力的補充和兗州優質煤炭的支持,鐵廠的生意越來越紅火,資金回籠大大加速,以至於財大氣粗到在徐州到濟南的鐵路建設計劃中占了七成的股份,而且出巨資買下了兗州附近一些煤礦,劉子光對於未來嶽父的行動給予了充分的支持,但他更關心的是自己的利益,聽祖大壽從登州傳來的消息說在當地發現了一個中型的猛火油礦,老百姓平時都用地下的猛火油燒鍋做飯,看來埋藏深度很淺,開采難度不大,當兵的就是沒經濟頭腦,總以為上好的田地和城裏的鋪麵才是值錢的,對這個消息根本不在意,隻有劉子光忽然想起這可能是後來的勝利油田,趕緊派人飛馬趕去登州,用一萬兩銀子從祖大壽手裏把猛火油的開采權給買了下來,山東各地百廢待興,是朝廷勢力還沒滲透過來的真空地帶,趁著這些軍人掌權,劉子光迅速置辦了很多產業,以濟南為核心的基地逐漸有了一個小小的雛形。

好不容易有了一個休整部隊的時間,劉子光把部隊做了一番調整,原來的什麽隊、旗、司、哨、營的編製和旗總、哨官、把總、千戶的官稱實在是拗口和不順眼,現在統一按照新式的班、排、連、營、團的形式進行整編,原來的小隊長就是班長,原來的旗總就是排長,以此類推,以前的王大海千戶在戰鬥中負了重傷回鄉修養去了,李岩也轉成了職業軍師,不再負責軍隊行政工作,一千跟隨劉子光赴湯蹈火過的鐵衛部隊已經被徹底收服,甚至連軍服都換成了和效死營類似的紅色戰袍,他們已經從鐵衛的序列中脫離出來了,一千人分別編成三個營,和效死營合稱為紅衫軍團。在軍團級別設立了參謀部和後勤部、裝備部等機構。

為了體現效死營的特殊地位,在製服上和其他三個營還是有些差別的,比如效死營的製服是血紅的,而普通紅衫軍是夾雜一些黑色的鐵鏽紅。還有奴隸出身的效死營士兵在胸口都有一個鎦金的徽章,上麵雕著錘子和鎬頭,以此紀念大家在鐵廠共同度過的苦難歲月。凡是參加過兗州戰役和濟南戰役的士兵,都頒發相應的徽章,以資鼓勵和紀念,這也是軍師李岩想出來的高招,紀念章的功能相當於後世的殘疾軍人證,可以享受各種優待,例如在貴和樓吃飯享受五折待遇,將來鐵路通了可以免票回徐州什麽的。

根據劉子光提出的“官銜應該在製服和盔甲上有明顯的標示”的要求,一位裝備部的小軍官馬化騰設計了一套軍銜體係,用日月星的搭配來顯示級別,班長有一顆星,排長有兩顆星,連長三顆星,營長就是一顆月牙,軍師、總軍需官和總裝備官是兩顆月牙,隻有劉子光獨享一顆小太陽,這種軍銜體係的好處是擴展性很好,比如都是相同的營長一顆月亮,還可以附帶不同數量的星星來區別資曆高低。但是日月星的相同數量不能超過三顆,也就是說最大的軍銜可以用三日三月三星表示,即使將來部隊擴充到上百萬都能繼續使用。軍銜標誌繡在小布條上,平時綴在肩膀上,戰時掛在胸前,一目了然,尊卑立判,效果非常之好,劉子光大大讚揚了馬化騰一番,特意讓首飾匠打造了一個憨態可掬的小動物形狀的徽章單獨授予馬化騰,弄得小馬受寵若驚,就是弄不明白將軍授予他這個叫做企鵝的小徽章有什麽意義…

這天劉子光參加送袁崇煥進京的儀式回來,正在軍營裏看裝備部送來的報表,他在濟南成立了一個小型的工廠,招收了一批手藝精巧的木匠、鐵匠、銀器匠,專門打造一些諸如箭鏃之類的常用兵器和打火機這樣的精巧玩意,正在做批示的時候,親兵來報:“兵備道衙門有請。”

上次強買事件過後,石彥老實了一段時間,到處打聽了一番之後他終於弄明白劉子光的底細,錢比他多,兵比他強,靠山一點不比他差,武功更是比他高出不知道多少倍。難道這口氣就這麽算了嗎?石大人顯然沒那麽大的肚量,坐在新建成的兵備道衙門裏愁眉苦臉。

看到自家老爺整日鬱鬱寡歡,他手下那個被打斷腿的標兵小頭目拄著拐走過來獻計道:“大人,您阿記得那個六合揚威鏢局的鏢師,就是打遍六合無敵手的那個家夥,後來不是一樣栽在咱們兄弟的手裏嗎。這小子憑的不就是有兩下子功夫嗎?咱們用這一招把他放倒,然後治他個謀刺上官的罪名,當眾斬首。”

石彥立刻來了精神:“我怎麽把這茬事給忘了,對啊!平時能打十個八個的好漢也擋不住那樣的絕招啊!我堂堂四品團練使殺一個九品的把總想必也不至於惹出多大的風浪吧。”正好袁崇煥也進京了,山東省最大的官就是姐夫阮大铖了,那些將軍就算和劉子光關係再好也未必會為他得罪巡撫大人。幹掉劉子光之後還能順便收編他的部隊,霸占他的財產,真是一舉兩得啊。

主意打定,石彥立刻草擬了一份公文讓人送到劉子光處,以山東兵備道濟南團練使的身份請他過來相商招收團練民壯的事情,暗地裏卻埋伏了刀斧手在堂後,準備一舉洗雪前恥。

沒多久時間,門子來報:劉把總到了。石彥趕忙出衙門迎接,喜笑顏開的把劉子光迎進來,一邊還客套著:“劉大人,咱們真是不打不相識啊,上次是我的不是,還請老弟海涵啊。”

劉子光雖然沒什麽心機,可是也能看出來石彥的虛情假意,本來不打算來的,可是既然身上的把總官職沒辭去,總不好公然抗命,所以他還是來的,也沒帶什麽護衛親兵,就這樣孤身進了兵備道衙門。

看到劉子光隻有一個人,石彥眼角掠過一絲笑意,招呼道:“劉大人,快請上座,那誰,趕快上好茶。”

隨著招呼,一個瘦小的家丁捧著茶盤就上來了,恭恭敬敬的先奉了一杯茶到石彥桌子上,然後慢步走向劉子光,步伐穩健,幹瘦的手上都是青筋,看來這家夥是個練家子。但是身經百戰的劉子光並未在意,什麽武林高手在他眼前都是渣,難道石彥還敢明目張膽的刺殺他嗎。

瘦家丁把茶盤放在劉子光左手旁的桌子上,然後捧起茶杯獻過來:“大人請用茶。”劉子光剛想伸出手去接,隻聽得那人炸雷般大吼一聲:“看招!”

劉子光下意識的一瞪眼,瞳孔放大,雙手抬起向前打去,隻見茶杯被他打得粉碎,一團嗆人的白霧卻隨著茶杯的四分五裂灑在了他的臉上,是石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