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38 逼宮

保皇軍的陣前,一幹人等已經被火箭筒的威力震驚了。

“劉兄,現在中原作戰都是用這樣的武器麽?”鄭森看到翁仲和飛艇已經是目瞪口呆了,再看到火箭筒的強大威力,更讓他幼小的心靈受到強大的震撼,這次前來代表父親和大明講和還真是來了,如果繼續割據台灣福建,恐怕這些武器就要用來對付他們鄭家了。

“這都是小兒科,還有很多厲害的你沒見過呢。”劉子光拍拍鄭森的肩膀,大言不慚的吹噓道。

“有這樣的一支神兵,何愁韃子不滅啊,莫說韃子,就是打遍天下我看也不是不費吹灰之力。”徐增壽哈哈大笑道,剛才他們被四個翁仲追得滿場跑,這口惡氣可算出來了。

聽到魏國公的無心之言,錢謙益和齊振銘不由得對視了一眼,目光裏包含了些許的憂慮,不過一閃而過,隨即被一副勝利的開心表情所替代。

“眾位將軍,東廠反賊已經土崩瓦解,咱們正好乘勝追擊,把他們在京城的勢力連根拔起!”錢謙益走到劉子光、徐增壽的中間,儼然一副領導者的排場,“國公爺,追擊殘敵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得令!”徐增壽一拱手,滿臉興奮的領兵去了。

“齊大人,維持京城治安,肅清隱藏的閹黨殘餘的大任由你負責。”

“是!”齊振銘也帶著本部東林軍去了。

現場就隻剩下紅衫團和南廠的人馬了,錢謙益衝著劉子光一拱手:“劉將軍,如今閹黨已經肅清,就剩下後黨了,三千內操盤踞內宮已經十年之久,武力雄厚、忠心耿耿,除了將軍的紅衫雄兵,無人能夠匹敵,為了還陛下一個清靜的後宮,還要辛苦將軍提兵除之。”

“錢大人言重了,為陛下肅清奸佞本是我輩天職,何來辛苦之說。”看到錢尚書擺出總指揮的派頭發號施令,劉子光有一點不快,不過人家畢竟是事件的策劃和組織者,自己雖然出了大力,可是也沒有整合所有保皇力量的能力,所以還是以精誠合作為主吧。

錢謙益的話說的漂亮又客氣,劉子光也不含糊:“兄弟們!隨我兵發後宮,對了,那四個銅人要保護起來,操作銅人的匠人全部要捉活的。”說完留下一隊士兵打掃戰場,帶領其餘人馬直奔乾清門而去,那一千長槍兵在趙爾虎的帶領下也緊跟在後麵,屁顛屁顛的跑著。

內操一直按兵不動,采取的是坐山觀虎鬥之策,等小皇帝和東廠雙方鬥的兩敗俱傷時再聯合城北大營的人馬一舉殺出,裏應外合奪取最後勝利,可是等了半天也沒見城北大營的人來到,反倒是忠於皇帝的人馬先開到了乾清門前。

兩艘飛艇在乾清門城樓上盤旋著,選在空中的炸彈威脅著下麵的內操們,身穿皮甲藤甲,頭戴鐵盔的紅衫團士兵簇擁著劉子光等人浩浩****開過來,這裏的戰場已經肅清,所以朱由校和徐媛慧也從飛艇上下來了,大家一起來到乾清門前。

“李總管,快把門打開吧,皇上和皇後忙了大半天,要回宮歇息了。”劉子光衝著城樓上喊道。這話說得在情在理,後宮本來就是皇帝的家,皇帝兩口子又是結婚又是打仗的忙了半天,現在回自己家洞房睡覺,絕對是天經地義,不過天上的飛艇和地上的兩千多武裝士兵怎麽看也不象是單單護送帝後回宮這麽簡單。

“劉提督,太後待你不薄,你怎可忘恩負義,帶兵逼宮呢?”李蓮英已經認定劉子光是叛徒了,這麽大規模的行動肯定策劃了不止一天兩天,也許從他進京的第一天起這個陰謀就在醞釀中了。

“李總管此言差矣,太後是皇上的母後,大家都是一家人嘛,你們這幫人不要挑撥太後和皇上的母子關係。趕快開門讓我們進去,不然皇上雷霆震怒,咱們隻好自己開門了。”劉子光話裏柔中帶鋼,暗示如果內操們不投降的話就要武力攻門了。

“待咱家回稟了太後再做計較。”李蓮英一邊敷衍著,一邊拿過一張寶雕弓,招呼內操們舉起弓弩準備放箭,後宮中尚有三千內操,皇城守軍中的羽林衛也是忠於太後的,此時隻要放手一搏,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李蓮英,老夫勸你不要白費心機了,城北大營那十萬京軍已經被我們控製了,羽林衛也別指望了,此時他們可能已經封鎖北安門了,咱們此番舉事隻是為了鏟除黃閹,扶皇上親政,對太後並無敵意,你這樣退三托四阻止皇上回宮,莫不是想步黃閹的後塵不成?”錢謙益一番話說的李蓮英心底冰涼,派去城北大營的信使遲遲不來,可能那邊真的出事了,如果羽林衛再反叛的話,那內操們就成了甕中之鱉了。

“快快開門讓朕進去,你這個狗奴才還想造反嗎?”朱由校被精兵猛將簇擁著,自信心大增,指著李蓮英破口大罵,說來可憐,他一個堂堂皇帝,用這樣的口氣和李蓮英說話還是頭一遭。

“太後駕到~~”隨著太監的高喊,太後的風輦被抬了上來,李太後出現在乾清門上,望著下麵被紅衫軍團團護衛住的朱由校,淡淡的笑了笑:“皇上果然睿智勇武,不愧是我朱家的後人,此次剿滅黃閹亂黨,諸君皆有大功,哀家一定好好封賞你們,大家都散了吧,後宮是不許男人進入的,皇兒,帶著你的皇後進來吧,哀家還沒好好看看兒媳婦呢。”

太後多年積威之下,朱由校竟然啞口無言,不敢搭話,隻是把目光投向了此刻他的代言人錢謙益。

太後說話就是高,輕描淡寫幾句話就想把局麵應付過去,即將大功告成的錢謙益當然不能就此罷休,不過三千內操的戰鬥力非同小可,能不兵戎相見的話最好。

“黃閹一黨危害朝廷久矣,東廠番子無孔不入,誰知道者大內深宮之中藏有多少閹黨餘孽,我等保駕入宮也是情非得以,還望太後體諒,如今京城百姓萬眾歸心,百萬軍民無不心向吾皇,加之皇上大婚之後也到了親政的年齡,太後您老人家也該享幾天清福了。”錢謙益這話的意思是說反正形勢依然這樣了,咱們也沒打算把您怎麽樣,您還是乖乖交出兵權當您的清閑皇太後吧。

兵臨城下,腹背受敵,麵對**裸的逼宮,足智多謀的太後竟然無計可施,看看周圍忠心耿耿的內操們,如果開門放人進來,恐怕這些人立刻會被解除武裝關押起來,但是如果不開門頑抗的話,那恐怕結局更悲慘,看看外麵亂糟糟的場麵和天上耀武揚威的飛艇就知道對方的戰鬥力有多麽強大了,到時候連自己這個太後的命都不一定能保住,反正一句“死於亂兵”就打發過去了。

太後一咬銀牙:“開門!”

“太後三思!”李蓮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三思什麽,開了門還有活的機會,不開門大家都得死。開門吧。”太後拍拍李蓮英的肩膀安詳的說,隻要主動開門雙方就不會公然大打出手,太後畢竟是皇帝名義上的母親,剛剛親政就背上弑母的罪名對於朱由校顯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光是民間的議論就更夠讓他撓頭的了。隻要能渡過最危險的這幾天,憑著太後散布在朝堂和各省的勢力,鹹魚翻生也不是沒有可能。

乾清門緩慢的打開了,內操們拋掉了兵器,解下了盔甲,恭恭敬敬的跪在兩邊,太後也從城樓上下來了,笑容滿麵的來迎接皇帝。

朱由校強打起笑臉要給太後磕頭,被太後一把扶起來,然後朱由校和徐媛慧一左一右攙著太後的胳膊,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向步輦走去,登上步輦在紅衫團士兵的護送下晃晃悠悠向著深宮內慢慢地去了。李蓮英還想跟著一起走,卻被兩把長刀攔住了去路“所有內操都要放下武器,接受檢查。”

“太後!”李蓮英衝著遠去的太後高喊了一聲,步輦沒有停,太後也沒有回頭。

內宮中的各個要點也被迅速的占據,內操們被收繳了武器,集中在乾清宮門前的廣場上進行甄別,這些武裝太監體格健壯、訓練有素,而且沒有家室拖累,確實是一支強大的力量,如果留下肯定是不小的禍患,可是就這樣屠殺了,未免太過於可惜,而且劉子光和他們也沒有過節,所以實在下不去手。

“錢大人,您看………”劉子光試探著問錢謙益。

“對敵人的憐憫就是對自己的殘酷,有內操在宮中,皇上豈能安睡?劉將軍可要當機立斷。”錢謙益說著右手向下一揮,做出切瓜的手勢。

劉子光看著這幫誠惶誠恐的太監良久,還是搖了搖頭:“這些人終究都是大明子民,身受閹割六根不全,已經是很可憐了,而且他們不象東廠太監那樣作惡多端,我看還是網開一麵吧,殺是不能殺,但是也不能任由他們留在宮中,這樣吧,這三千人都交給我吧,將來北伐滿清的時候用得上。”

“劉將軍宅心仁厚,那就這樣辦吧。”錢謙益見他不肯隊內操們下手,也不便多說,隻得點頭同意了。

皇宮中的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除了內操們,其他的太監和宮女需要大換血,現在人手不夠,隻能先讓他們伺候著,等招了新的太監宮女再進行調換。

一個宮裝少女款款向這邊走過來,腰間竟然懸了一把佩劍,身後還帶了十幾個勁裝漢子,劉子光一看原來是老熟人:日升昌的大掌櫃胡懿敏,錢謙益笑笑說:“劉將軍我來引見一下,這位就是我們東林黨的右護法,日升昌票號的大掌櫃,太後的外甥女,胡大小姐。羽林衛就是被她控製住的,關於宮裏的情報也是右護法提供的,此役兵不血刃,胡護法可謂勞苦功高啊。”

“劉提督別來無恙?”胡懿敏翩翩道了一個萬福。

“原來是胡護法啊,久仰久仰。”劉子光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麽自己能如此受到太後的青睞,接連不斷的升官,原來是這位太後嫡親的外甥女吹風的功勞啊。太後最親近的人都是東林黨的臥底,不敗才怪呢。

“大家都餓了吧,禦膳房準備的宴席中午就做好了,現在大局已定,咱們且去痛飲吧。”胡大掌櫃很有豪氣的說。

她這樣一說眾人才覺得餓,從中午一直打到下午,午飯都沒吃呢,“好,痛飲三百杯。”劉子光最先響應。

皇宮內的戰鬥固然重要,皇宮外的戰鬥也是重中之重,南京城北的軍營區內駐紮著十萬人馬,這些人馬裏麵閹黨後黨五五各半,當然是指高級將領而言,普通士卒根本不管那些,今天是皇上大婚的喜慶日子,頂級的將領都去宮裏參加慶典了,中級的指揮使們也被魏國公請去喝酒了,小兵們也領到了一份酒肉,大吃大喝了一頓之後各自出營玩耍,十萬人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三四萬人也喝的醉醺醺的,在軍營裏躺得東倒西歪不成體統。

正因為如此,楊波和太後派出去求援的使者才沒能拉到救兵,使者情急之下詢問留守士兵,指揮使們都到哪裏去了?得知都去國公府赴宴的消息之後,使者們立刻飛奔而去,可是剛進門就被扣住了。

徐增壽裝醉離席之後,袁崇煥接替了他的主人職責,陪著將軍們飲酒,都是豪爽的武人,國公爺又是出名的好酒之人,加上袁崇煥不停的勸酒,幾十壇子佳釀下去之後,能站著說利索話的人就基本上沒有了,至於將軍們帶來的衛兵也都被國公府裏的家將們灌翻了,把這些人妥善的安排好,袁崇煥布置了人馬在府門口專門擒拿前來找人的使者,然後帶著一隊親兵,徑直去接收城北大營了。

袁崇煥現在的身份是兵部侍郎加副都督的頭銜,雖然是有名無實的虛職,但是大紅色的二品官服可是貨真價實,再加上如狼似虎的一般手下和一份聖旨,在斬了幾個不聽話的死硬分子之後,城北大營被順利的接管了。然後袁崇煥整點兵馬,宣布封鎖全部城門,進入戒嚴狀態。

而五城兵馬司的接管更加順利,除了李洪傑之外的指揮使們都被山東兵的頭頭請到秦淮河上喝酒,都指揮大人則進宮去了,或是灌醉,或是直接一刀解決,反正是把兵符令箭都搞到手了,等到戰鬥一打響,這些山東兵們就接管了兵馬司衙門,裹挾著原來的士兵上街清剿東廠分子,並且擒拿趁火打劫的流氓地痞,維持街麵上的穩定。

錦衣衛衙門本來就被齊振銘滲透的差不多了,此時一發難,大多人都望風而降,跟誰混不是混啊,而且人家還打著替皇上清剿東廠的旗號,所以不管真真假假,大多數錦衣衛都明智的選擇了跟隨副指揮大人進攻東廠去了,東廠的人員八成都調進皇宮去了,留下的人手不堪一擊,何況還有南廠的蒸汽大炮和弩車助陣,所以沒花費太大的功夫也被攻克了。

楊波的敗兵從皇宮方向逃竄的時候,大街上的人已經被五城兵馬司清理的差不多了,皇帝大婚的喜慶日子居然戒嚴,京城的老百姓們在短時間的不理解之後又恍然大悟了,十年前那場政變還曆曆在目,那也是一個大日子,先皇出殯的日子裏發動的政變,把皇太子給扳倒了,現如今這一幕又要重演,不知道倒黴的是那個不安分的小皇帝呢,還是最近一直和太後鬥的不可開交的九千歲。他們做夢都沒想到的是,這次政變的主角居然是今天的新郎官,十六歲的朱由校。

雖然被趕進了屋子,老百姓們還是被好奇心驅使著從門縫裏向外觀望探聽著,先是從江北飛過來的鋪天蓋地的詭異天兵,隨後是皇宮方麵震天動地的巨響和殺聲,再過了半個時辰,隻見往日裏耀武揚威的東廠番子們此刻猶如喪家之犬一般在大街上狼狽逃竄,後麵跟著追殺的是孝陵衛的官兵,為首之人居然是當今的國舅爺徐增壽。

“亂了!真亂套了!”老百姓們被搞得暈頭轉向,到底是誰反了誰一時也弄不明白了,算了,還是等明天的安民告示出來再說吧,不管誰當朝理政,總還是大明朝的天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