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器時代南方 8 32 戰長沙.寶劍

吳三桂帶來的糧食大大緩解了武漢三鎮的壓力,因為這裏是湖廣的經濟政治中樞,也是最大的城市,所以四周的難民都向這裏靠攏,難民人數與日俱增,如果沒有充足的糧食供應,遲早會引發民變。

難民營的規模還在擴大,幾乎把整個珞珈山都占滿了,他們自發的按照宗族進行劃分居住,形成一個個的小型村落,在朝廷官員的指導下,營地裏挖了排水溝,建了公共茅房,便溺都要就地掩埋,吃水統一到東湖裏挑水,燒開了才能喝,本來想把米糧發給他們自己做飯吃,可是考慮到難民們家家戶戶都要燒鍋做飯,勢必將整個珞珈山的樹木都要燒光,所以還是開設粥棚,每天發放兩餐稠粥,還有鹹蘿卜幹之類有鹽味的食品,拿著棍棒的壯丁部隊每天在營裏巡邏守衛,防範偷竊和搶奪食物的行為。

大災以後必有大疫,為了防止瘟疫的發生,何騰蛟派出壯丁部隊四處掩埋死人死牲畜的屍體,捕殺野狗,在營地裏蒸煮陳醋,焚燒草藥,將有病的災民隔離安置,一切進行的井井有條。

可是隨著災民的增多,糧食還是出現了缺口,最近幾天又是大雨連綿,運糧的車隊被困在路上,總督衙門不得不考慮從本地征買米糧賑災,這次何騰蛟再次顯示了他卓越的行政能力,對於漢口那些囤積居奇哄抬物價的奸商實施了雷霆打擊,拿人封倉,全部充公,富商們本來有左良玉做靠山,現在沒人給他們撐腰,隻好自認倒黴,乖乖的平價賣出了存糧。

前線戰報不斷傳來,鄂州短短一個月內數次易手,最終還是落入吳三桂大軍的手中,左夢庚部將鄂州劫掠一空,裹挾著不少人員物資繼續沿江南下,開往黃石,黃石守將見左軍大勢已去,自然不願收留左夢庚,兩軍發生激烈衝突,隨後吳三桂大軍趕到,幫助黃石軍打敗左夢庚,左軍殘部繼續南逃,進入了江西寧王控製的範圍。吳三桂不再追趕,轉而揮軍前往湖南,劍指湖廣的第二大城池長沙。

鄂州黃石都已經歸順,何騰蛟委任了地方官員前去上任,劉子光代表朝廷將武昌、鄂州、黃石的鐵路收歸工部所有,原鄂州站的站長劉智君因為協助平賊有功,被任命為武昌鐵路局的長史,執掌湖廣境內的鐵路事宜,維修鐵軌,恢複通車,爭取做到漢陽鐵廠和武昌造船廠的原料不斷供。

賑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劉子光也在有計劃的侵吞著國有資產,戰事也在順利的進行著,吳三桂率領的三萬大軍一路殺到長沙城下,紮起營寨,架起大炮瞄準了城頭,長沙守將張應元剛剛收留了賀人龍沒兩天,追兵就殺到了,急得他坐立不安。張應元沒有左良玉的魄力,也沒有稱霸一方的野心,這種情況下他首先想到的是投降,賀人龍收到風聲以後帶人殺掉了張應元,收編了他的部隊,悍然出兵抵抗朝廷天兵。

吳三桂的統兵能力比劉子光要強的多,三萬人馬在他的指揮之下紮下堅實的營寨,排兵布陣有板有眼,就連副將金聲恒也讚歎不已。

金聲恒和賀人龍原先是左良玉手下左膀右臂,都是以武力見長的猛將,一個一鬥栗一個賀瘋子,打起仗來一個比一個不要命,原來的好兄弟成了戰場上的敵人,他們都沒有手下留情,兩軍陣前大打出手,兩場仗下來,彼此都死傷累累。

吳三桂手下的禁軍裝備遠不如紅衫團先進,還是以刀槍弓弩為主,大炮火銃為輔,那一部分火器也是相對落後的前膛炮和燧發槍,彈藥配置也不多,所以不要關鍵時刻不會出手。

等金聲恒將賀人龍的生力軍消耗的差不多了,吳三桂終於出手,派出以燧發槍營為主力的三千人馬,禁軍們做不到人手一杆火銃,部隊分成好幾個組成部分,以火銃手為核心,輔以長牌手、弓箭手、長矛手等,戰鬥的時候長牌手在前,擋住敵人的箭矢,火銃手在第二排從容射擊,當射擊完畢之後,第三排的弓箭手仰射掩護,隊伍兩翼的長槍手、刀斧手負責保護住裏麵的遠程打擊兵力,這種火銃弓弩混編的壓製部隊火力非常驚人,打得賀人龍的騎兵根本不敢出城。

禁軍的火銃兵前胸掛著十三個竹筒,每個瓶子裏裝著一份火藥和一顆彈丸,使用的時候用牙咬開筒塞,先倒一點火藥在燧發機構的藥池裏,然後把剩下的火藥和彈丸從火銃口倒入銃管,用通條搗實,然後支起火銃下麵的兩腳架,穩穩的架在地上,瞄準目標進行射擊,由於胸前掛著十三個彈藥木筒,所以也被稱為十三太保。

吳三桂有二十門八斤火炮,一字排開瞄準長沙城,輪番猛射,長沙城多年不經戰火,城牆還是宋朝時期留下的,哪裏經受的住這樣轟擊,半個時辰以後終於崩塌,官軍衝入城內,和賀軍發生巷戰,戰鬥進行的並不慘烈,因為這畢竟不是抵抗異族的戰爭,用不著那麽拚命,而且官兵還說了,投降就能免死,發了銀子放回家種地去,所以大批賀軍丟了刀槍投降,隻有賀人龍的鐵杆部下死不投降,堅守長沙府衙,吳三桂派出十三太保們排成密集的隊伍沿著府衙前的大街向前推進,每走一步就放一槍,把賀軍逼到了衙門大院裏,然後團團圍住用大炮轟擊,有人突圍出來就用排銃打他個稀巴爛,半天下去,府衙成為一片瓦礫堆,再無一個活人,可憐賀人龍縱橫多年,最後落得一個屍骨無存的下場,與之形成強烈反差的是同樣叛逆過朝廷的金聲恒,鮮衣怒馬好不得意,此番征戰他屢建奇功,將來升個總兵不在話下。

吳三桂得了長沙,一邊休整部隊,征集軍糧和壯丁,一方便稟報武昌方麵,請劉子光做出下一步指示,請朝廷派出地方官員,這年頭除了地方上的一把手是朝廷委派的正式吃財政飯的幹部,其他諸如刀筆、刑名,三班六房的差役都是聘用人員,在地方上招募即可,左良玉並未在全部的州縣都有駐軍,那些地方依然由原來的地方官執掌,每月向左政權繳納錢糧即可,現在左氏已敗,這些小官僚們順勢就倒了過來,所以隻需要派出幾個大州縣的主官即可,朝廷早就選拔了湖南籍的進士,現在已經在南下的路上了。

湖廣之戰算是告一段落了,擺在眼前的是半獨立狀態的江西、四川,雲貴,這些地方並不是公然背叛朝廷,而是采取山高皇帝遠的態度,自行其是,尤其是湘西、雲貴、四川的苗人,彝人等部落,不服王化久矣,想要對他們動兵也很麻煩,都是大山密林,充斥著瘴氣毒蟲,所以吳三桂暫時不敢輕舉妄動,等候劉子光的進一步指示。

劉子光把皮球踢給了南京方麵,他覺得這些地方終究都是偏遠地區,這些蠻子也隻是樂於在當地稱王稱霸,遠不如滿清西夏具有威脅性,可以暫緩解決,至於到底采取什麽戰略,還是讓那些京城大佬來決斷吧,他現在要做的事情是盡快把武昌的一灘事情處理好,以便趕快回家看老婆。

從江南蘇北一帶趕來的商人們已經在漢口落腳了,他們是來參加賑災重建工作的,修建江堤的合同讓人垂涎欲滴,隻要能包上幾裏就能發達,要是包上個幾百裏,那連兒孫的下輩子都有了著落,搶不到大單子也能撿個重建村落的小合同,那樣也能撈個千兒八百的,誰不知道朝廷招標的貓膩啊,標的隻值三千兩銀子的能標到一萬兩,然後大家再壓到六千八千左右,多出來的銀子中標者和主管官員分贓,幹活的時候再兌點水,兩千兩銀子就能對付過去,反正是朝廷出銀子,老百姓使用,質量好壞才沒人管呢。

所以這幾天劉子光的臨時行轅門外賓客不斷,來來往往都是大商人,有的還拿著朝中有力人士寫的條子,希望鎮武侯能在即將到來的招標中給予照顧,這年頭走後門都是光明正大的,反正武昌這裏也沒有那麽多的禦史盯著,商人們用拜匣送進去的除了名帖就是厚厚的銀票,數目足以打動家財萬貫的鎮武侯,除了一個人送的禮物不是金銀財寶,而是別具一格的一個長方形楠木匣子。

劉子光坐在陰涼的大樹下乘涼,他的行轅設在東湖邊,方便每天下湖遊水解暑,那些商人送進來的拜匣都堆在小桌子上懶得親自觀看,隻讓侍衛記下每個行賄之人的姓名和行賄數目,劉子光並不打算製他們賄賂的罪名,因為現在就是這種風氣,這些建築商也都是被貪官逼成這樣的,這次千裏江堤大招標,涉及到長江沿岸百萬民眾將來百餘年的生計,所以不能來半點虛的,到底誰能幹誰不能幹,還要仔細研究。

“大帥,有好寶貝!”侍衛打開一個楠木盒子,取出了一柄青光閃閃,寒氣逼人的寶劍,劍長不過一尺五,寬一寸半,形製古樸,決不是當今的兵器,劉子光的侍衛跟著他耳濡目染都懂得一些鑒賞,立刻分辨出是春秋時候的銅劍,侯爺最喜歡的玩意。

劉子光招手讓侍衛把劍拿過來,摘下墨鏡仔細端詳,隻見此劍劍首外翻卷成圓箍形,內鑄有間隔極其細微的11道同心圓,劍身上布滿了規則的黑色菱形暗格花紋,劍格正麵鑲有藍色玻璃,背麵鑲有綠鬆石。靠近劍格的地方有兩行鳥篆銘文。

劉子光收集了不少上古寶劍,玩得多了自然認識篆字銘文,他輕輕讀出那八個字:“越王勾踐,自作用劍!”當下不由得微微色變,這可是難得的絕世珍寶啊,他捏住劍柄,輕輕在茶幾上的那本《鎮武侯征北》的話本上劃了一劍,四十多頁的書刷的一聲全破!

“果然是神兵利器!誰送的?”劉子光問。

“回侯爺,是一個叫王久的建築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