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27 圖海之死
效死營是紅衫團的精銳,劉子光的親兵,個頂個都是以一當十的好漢子,這支部隊往往作為最後的預備隊使用,此時驟然壓上,又是劉子光親自帶隊,給清兵帶來的壓力可想而知,一下子就打過兩條街區,把清軍壓到圖海的帥府一線。
聽到外麵爆豆一樣的火銃聲和震天的喊殺聲,圖海依舊端坐在他心愛的虎皮帥椅上紋絲不動,不停的有傳令兵跑進來稟報:明軍還隔著一條街就過來了,明軍殺到街口了;明軍殺到大門口了。
天津城原本有三萬人馬,大部分被圖海派回了京城,留下的大多是二線部隊,但是在圖海大帥的精神感召下都發揮了超常的戰鬥力,明軍兵少,又不熟悉天津地理,所以被巷戰纏住了手腳,打了幾個時辰都沒拿下天津,不過現在天津城內的清軍已經被分割包圍,覆滅隻在頃刻之間。
雖說親自領兵衝鋒,但是劉子光並沒有揮刀在第一線拚殺,隻要他人往那裏一站,牙旗一插,明軍自然氣勢如虹,效死營和水師步勇水鬼隊如同兩把尖刀,插入了天津城的心髒——圖海帥府。
帥府的圍牆很高,一排清兵們躲在後麵放箭,壓製的明軍衝不過來,明軍迅速調來一門火炮,直接轟塌圍牆,然後一擁而上,聽到戰鬥的聲音已經到了門口,圖海才沉聲道:“給我披掛起來!”
三個親兵偎過來,幫圖海穿上嶄新的正紅旗衣甲,圖海不單是軍機大臣,天津守將,還是正紅旗的都統,他的盔甲是大紅色的布麵,裏麵綴著鋼甲片,外麵釘著鋥亮的銅釘,帽盔上鮮紅的纓子,高高的尖刺,煞是威風,穿戴完畢,圖海抽出先皇禦賜的寶刀,一指大門口:“孩兒們,為國盡忠的時候到了!”
五百名生力軍怒吼著從帥府裏衝出,個個眼睛血紅,須發皆張,明軍沒料到此時還有如此強勁的對手,被打了個猝不及防,不過精兵就是精兵,很快就回過神來,和圖海的衛隊戰在一處,雖然滿清勇士們視死如歸,但是實力擺在那裏,不管是群毆還是單打獨鬥他們都不是紅衫軍的對手。
一陣拚殺下來,五百精兵所剩無幾,不過沒有一個人孬種,全都是麵向前方而死,明軍也吃了點虧,折損了二十多個人,圖海扔在困獸猶鬥,老將軍雖然年紀大了,又有咳血的毛病,但是依然如下山猛虎一般,硬是被他砍死了好幾個明軍,此時他還在潑風般地揮舞著手中的寶刀,無人能近身。
忽然一聲銃響,圖海虎軀一震,左手下意識地捂住了胸膛,這是一枚可恥的子彈,陰險地偷襲了老將軍,但是圖海依然沒有倒下,兀自揮舞著寶刀,嘴裏還嘶喊著:“殺殺殺!”
又是一陣銃響,圖海身上綻放了十幾朵絢爛的血花,他再也支撐不住了,口吐一口鮮血,用寶刀撐在地上,努力地站直了身軀,望著遠處走過來的劉子光,竟然笑了。
劉子光沉著臉看著院子裏的戰況,清軍全部陣亡,無一投降,現在站著的隻有這位身穿一品武官盔甲的圖海大人了。
圖海已經說不出話來,嘴裏一股股冒著血沫,但是依然盯著劉子光冷笑著,似乎在向他示威:“大清的好漢是打不倒的!”
明軍將圖海團團圍住,幾十把火銃瞄準著他,但沒人開火,都在等待大帥的命令,劉子光打量了圖海兩眼,沒說什麽,對身邊站著的水師步勇千戶文戈濤點了點頭。
文戈濤會意,一個箭步竄上去,手中三尺青峰閃電般劈了下去,徑直將圖海的人頭砍下,但圖海的無頭屍身依然屹立不倒。
“拿圖海的頭示眾,讓頑抗的清軍投降。”劉子光說完就帶著人走了,走出幾步就回頭道:“別糟蹋了他的屍身,到底是條漢子,厚葬了吧。”
圖海一死,天津最後的抵抗意誌也瓦解了,不過整個戰役殲敵萬人,硬是沒有幾個投降的,經檢查天津守軍全是正紅旗部隊,沒有漢軍綠營,怪不得這麽能打。
天津光複了,但是大家卻高興不起來,因為百姓的死傷也很慘重,巷戰不可避免地要傷害到老百姓,清軍在最後的瘋狂中放了一把火,幾乎燒掉了半個天津,經過軍民拚命的撲救才得以保存剩下的半個城。
這一仗打的很艱苦,也暴露了紅衫軍在巷戰中的一些不足之處,缺乏連射武器和麵殺傷火器,天津已奪,下一站就是北京,不過要先收容好天津的難民,幫他們在瓦礫堆中建起新的家園,由於圖海讓人將糧庫燒了,所以老百姓們都沒了糧食吃,劉子光讓軍隊省出一些口糧接濟百姓,又令水師迅速運糧過來,以解天津之難。
彭春帶領的人馬一路上遭到無數次襲擊,不過並不是明軍所為,而是天地會的反賊幹的,這些無恥的跳梁小醜原來隻敢在暗地裏活動,現在明軍打過來了,他們也開始鬧騰了,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襲擊清軍大隊,殺幾個人,搶點東西就跑,清軍驍騎營雖然人馬不少,但是照顧數萬百姓也是心有餘力不足,被他們討了不少便宜。
但是真正可怕的是明軍來自於天上的威脅,兩架中型飛艇一直緊跟著他們,不時從天上投下炸彈來,攪亂隊伍的行進,飛艇太高,清軍的弓箭也奈何不得,幸虧他們攜帶的炸彈不是很多,不然這條逃生之路就變成死亡之路了,即使如此還是炸死炸傷了不少滿人,造成了極大地混亂,以至於不少陌生的麵孔混雜進逃難隊伍裏也沒有人發覺。
彭春終於帶領著數萬軍民進入了永定門,得到天津淪陷的消息後,滿清當局並沒有慌張,而是收縮兵力,將豐台大營的部隊調回了城內,北京城極大,外城內城皇城宮城好幾層,這座前明時期修建的城市可以稱得上是一座要塞,再加上清軍多年經營,更是固若金湯。
首先敵人如果沒有二十萬以上的兵力,根本無法包圍北京,北京的城牆很厚很高,還有寬闊的護城河,遠非天津可以比擬,城內有河有湖,水井無數,糧庫裏更是存了無數的糧食,空地也很多,種菜養豬不成問題,幾大庫房裏堆滿了盔甲兵器,更何況還有十萬人馬,康熙曾經在視察了京師防務之後宣稱:就是五十萬明軍圍上一百年也打不下北京城。
這股明軍隻不過是劉子光的人馬,兩三萬人而已,就算武器再厲害又能如何,山海關那邊納蘭明珠會施加壓力,山東那邊洪承疇也會猛攻青島,西部的戰事也明顯對明朝不利,這支孤軍再驕橫也啃不下北京城,打上一段時間之後自會知難而退。
圖海的死讓康熙很傷感,命人建了衣冠塚親自去吊唁,圖海早年征戰時傷了睾丸,一直膝下無子,幸而彭春感念老將軍的恩德,情願投入門下為子,康熙大加褒獎,轟轟烈烈地給圖海辦了一場葬禮,追授他為太子太保,一等侯爵,連彭春也跟著被封賞,繼承了其父的正紅旗都統位子,反正正紅旗的兵也打得差不多了,都統隻是個空架子而已。
皇上厚待忠臣,使得京城士氣為止大振,滿人們一時間仿佛恢複了以前那種亦兵亦民的風俗傳統,拿起了弓箭刀槍,穿上了祖輩留下的盔甲,登上城頭宿衛值守,女人們把自家的後花園開辟成了菜園子,種上瓜果蔬菜,養上了雞鴨豬羊,滿族小孩子們也拿起木刀竹弓,在街頭演起了清兵打明兵的把戲,往往是這群孩子裏最窩囊最矮小的被大家逼著扮成劉子光,被大家揍得半死還要被木刀砍上個幾十回,名曰“力斬紅衫賊”
慢人們興奮地不行,京城裏的漢人們卻遭了殃,家裏的糧食被搶走不說,還要被強行拉去修城牆,他們都知道明軍已經開到了天津,韃子們蹦躂不了幾天了,所以一邊陽奉陰違的磨洋工,一邊暗暗期盼鎮武侯的兵快些來到。
京城裏的漢人很多,所以混進來的天地會好漢們很容易找到藏身之所,現在這幫好漢爺可不簡單,身上都帶著腰牌的,上麵寫著自己的品級,人家可是官身,而且是屬於鎮武侯親自領導下的秘密組織成員,幹起事來也帶著鎮武侯的特色,第一天夜裏就點了清軍的糧草,要不是救得快,十萬擔軍糧就化成了黑炭了。
清軍大肆搜捕,城內的滿漢關係再度惡化,本來大玉兒是實行懷柔政策的,可是這個節骨眼上可不敢手軟,劉子光就在天津,京城裏漢人又那麽多,萬一鬧出大亂子來就是傷筋動骨啊,所以太皇太後嚴令:凡有勾結明軍者,一律誅九族!
蘇嘛拉姑親自出動,帶領一幫武林高手在京城內四處搜捕,現如今清國的反間諜機構已經從軍機處裏剝離出來了,起了一個威風的名字叫“血滴子”,成員以滿清軍官和漢人的武林敗類為主,正是因為有了漢人的參與,所以效率很高。
上次被人丟進大糞坑僥幸未死的前天地會少俠宋子嶽現在已經正式進入六扇門服務,是血滴子的一名小頭目,每天穿著便裝在京城晃悠,專門搜捕天地會的老朋友們。
宋子嶽上次吃了太多的糞水,大病一場,病愈之後再不象以前那麽英俊了,再加上他為了裝成熟穩重,留了兩撇小胡子,所以以前那些天地會舊人很難認出他來。
宋子嶽在街頭茶館閑坐著,目光卻並未閑著,緊盯著街上每一個行人,不一會兒,一個似曾相識的背影映入了眼簾:苗條的腰肢,端莊清純的相貌,這不是昔日京城外鐵膽莊的大小姐代文佩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