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 12 93 分裂
皇後鑾駕回宮,監國大人親自恭迎,儀仗齊全,鼓樂喧天,光是碼頭邊列隊的騎兵就有一千名,全部黑馬銀甲,威風凜凜,沿途全用淨土鋪街,錦衣甲士肅立兩旁,商家店鋪都粉飾一新,整個京城顯得繁華熱鬧,讓人重又有了天啟中興時候的感覺。
宗室們的府邸還都在,隻是裏麵值錢的東西都被人卷走了,順天府日理萬機,自然沒人手去查這些小小的盜竊案,就算那些親王、郡王、世子、鎮國將軍、輔國將軍親自拿著狀子到順天府告狀也沒人搭理,要知道新任順天府尹可是紅衫軍的行伍出身,監國大人的老部下,牛氣的很,才不管你什麽狗屁爵位呢,現在不比從前了,還親王呢,穿上蟒袍喊你一聲王爺,脫了袍子鳥都不鳥你。
確實是改天換日了,就連最普通的老百姓都感受到了這一點,以往皇親國戚們高高在上,橫行霸道的很,現在是真完蛋了,有王位的還好一點,那些鎮國將軍以下的主兒,搬著家具在街上賣的都有,多好的黃花梨椅子,給錢就賣,可見窘迫到了何等地步,這和監國大人對宗室的政策有著分不開的關係。
以往朱明皇族分封各地,有田產房屋,甚至還有相當數量的衛軍,後來靖難之役後就把衛軍給撤裁了,藩王甚至不得隨意出封地,這就少了造反的可能,不過做個富家翁還是可以的,十五年前的奪宮之變,四年前的寧王造反,還有今年黃宗羲搞得那些打擊宗室的活動,一步一步把朱姓子孫的待遇打壓到了穀底。
西夏軍入南京,狠狠地搜刮了一番,幾乎把宗室們搞破產了,回京之後又遇到監國大人的苛政,把宗室的供養銀子削了八成下去!一個親王原來每年能有十萬兩銀子的俸祿,現在隻有兩萬了,至於那些不入流的輔國將軍就幹脆不給了,理由很簡單,朝廷也不富裕,養不起閑人。
宗室們想鬧,可是根本鬧不起來,明眼人都知道,朱家天下已經完了,人家劉子光沒趁著在徐州的時候把你們這些吃閑飯的給宰了就已經很厚道了,還想讓人家耗費巨資養著你們?做夢吧?就連熟讀孔孟之道的學究們也很讚同監國大人的新政,談起來就讚不絕口:監國大人,仁義啊。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些宗室再窮還有家具房子啥的,典當出售出租,總能將就著活下去,那些就都是後話了,先說皇後徐媛慧鑾駕回了紫禁城,劉子光立即進坤寧宮見駕議事。
紫禁城還是那些太監宮女,但是禦林軍和大內侍衛卻全部換血,一水的紅衫軍士卒,太監們徹底沒了地位,司禮監這個機構整個就廢除了,那些年齡大的太監都被強製退休,帶多少銀子出宮沒關係,隻要別再待在宮裏礙事就行,年齡大的宮女也被成批的強製退休,有家的回家,沒家的幫找婆家,反正紅衫軍裏光棍多的是。
同時實行了一條新的製度,宮女有了退休年限,凡是到了二十二歲沒有懷上龍種,沒有晉升女官的都會清退,製度實行以後皇宮少了很多暮氣沉沉之人,那些年齡大喜歡勾心鬥角的嬤嬤們都被請出皇宮,替換進來一批新選的秀女,數量不多,幾百人而已,清一色的十四五歲小MM,.一時間皇宮內歡聲笑語,和諧之極。
聽著外麵新選秀女們的歡笑,皇後的臉上也有了笑紋,她本是二十二歲的大姑娘,正是活潑愛熱鬧的年齡,生生被宮廷生活逼得不苟言笑,想來也是個悲劇。
“皇上都沒了,還選這些秀女作甚?就算新皇登基,也不過是個娃娃,用不上這些,難不成說監國大人等不及了?”徐媛慧揶揄道。
這是諷刺劉子光急著要登大寶呢,兩人都是爽快人,也用不著偷偷摸摸的打啞謎,劉子光笑道:“皇後說笑了,臣答應過皇太後,這天下是朱家的,現在是,將來還是,至於皇上嘛,皇後您先看這個。”說著從懷裏摸出個紙卷徑直遞給皇後。
從人們的眼睛都瞪得溜圓,這也太沒有規矩了,按理應該監國大人把應該呈獻的東西交給太監,再有太監交給宮女,宮女拿給皇後才行,這下可好,兩人就這麽麵對麵的遞東西,簡直……成何體統啊,成何體統!
皇後大大咧咧的,才不管那個,拿過紙卷展開一看,原來是一份電報紙,上麵寥寥數字,看完之後徐媛慧花容失色,問道:“這……是真的?”
劉子光點點頭道:“應該是真的,皇上在北京坐江山了,他還真是屬小強的,真讓臣欣慰啊,不過北京在袁氏父子的掌控下,皇上身邊又有魏忠賢這個奸臣,臣怕……一怕袁氏父子挾天子令諸侯,二怕魏忠賢繼續禍國殃民,所以,唉,還請皇後定奪吧。”
原來朱由校居然又從上海逃走了,不知道通過什麽途徑抵達了北京,在袁氏父子擁立下再次登基,並且立刻發出聖旨,號召天下勤王靖難,討伐南京監國政權,電報通電已經發出,隻不過京城內普通百姓還沒收到消息而已。
軍國大事徐媛慧沒有主意,隻是問劉子光道:“監國打算怎麽辦?”
劉子光道:“天下都是皇上的,臣能怎麽辦?迎陛下還京便是。”
徐媛慧道:“皇上會回南京麽?”
劉子光道:“請不請是臣的事,回不回是他的事,不管皇上做過什麽對不起臣的事情,臣都能原諒,臣把能做到的事情都做到,掩了天下悠悠之口,剩下的便讓北邊去做吧。”
北京紫禁城,這裏的宮殿可比南京氣派多了,但卻少了一些帝王之氣,冷冷清清的不像個樣子,據說袁崇煥已經下令召集前清時期的太監了,又在民間大肆征召秀女填充皇宮,盡力想把這個皇宮弄得象那麽回事。
乾清宮內,朱由校麵色蒼白坐在錦墊靠背椅上,魏忠賢躬著腰站在旁邊,門口站著的是侍衛統領趙興德,他們君臣三人從上海乘坐潛水艇逃亡天津,經曆九死一生才來到北京,重新當起了皇帝,但是這皇帝當的卻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皇宮裏全是袁崇煥的親兵擔任警衛,雖說也是言聽計從,但是眉眼中的神色卻不是那麽恭順,太監們也自成一派,沒人鳥魏忠賢,他們三個人儼然成了被孤立的人,待在這皇宮之中便如同籠中鳥一般。
幾次召袁崇煥進宮議事,他都推辭不來,說是軍務繁忙,其實不假,這回可是和劉子光撕開臉正麵開打了,袁崇煥能不全力以赴麽,至於北京防務則交給兒子袁承誌了。
袁承誌倒是早晚進宮請安,不過言辭間對皇帝並不恭敬,今天朱由校提出要親自研製飛天神翼以助軍威,要求袁承誌調撥五十萬兩銀子和一百名工匠給自己,卻被他當場否決,還勸皇上老老實實在宮裏呆著不要添亂,不要做那些聲色犬馬的事情,銀子和工匠有限,都要留著對付劉子光這個亂臣賊子,哪有富裕出來的供皇上玩樂,說完拂袖而去。
朱由校這個氣啊,一連摔了三四個大花瓶,這要是在南京,早就跪了一地的人,拚死磕頭請罪了,可是在這兒卻沒人理會,那些前清太監根本當看不見,抱著拂塵不知道跑到哪裏賭錢去了,隻有魏忠賢苦苦勸說皇上:“陛下不可氣壞了身子,要為萬民著想啊。”
朱由校怒道:“這袁承誌太不象話,想當初朕是怎麽信任他的,難道他忘了麽!難道他要學劉子光麽!也想當曹操?”
魏忠賢嚇得趕緊磕頭:“陛下小聲些,小心隔牆有耳啊。”
趙興德這會兒顯得挺機靈,一步竄出去左顧右盼,又縮回來道:“不妨事,那些太監都在遠處賭錢呢。”
朱由校眼睛一閉,兩行清淚奪眶而出,十月的北京已經有些冷了,乾清宮中也沒個火盆,冷冷清清的不像個樣子,聯想到自己的江山社稷,他更加哀愁,拍著魏忠賢的肩膀道:“朕隻有你這個忠臣了。”
魏忠賢道:“奴才萬死以報皇恩,陛下切莫傷悲,有祖宗庇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君臣二人抱頭痛哭。
涿州前線,袁崇煥愁眉緊鎖,用千裏鏡望著遠方的連營,最近一段時間從青島上岸的敵軍越來越多,連營數百裏,不知道有多少萬人馬,每日旌旗蔽日,鑼鼓喧天,身穿玄鐵甲的驃騎來去如風,看麵容也不似中土人士,有白有黑,有身高力壯,頭戴牛角盔,坦露健壯肌肉的黃發蠻夷,有全身甲胄,隻露雙眼的重甲騎士,有白布纏頭,腰懸彎刀的波斯刀客,還有身矮矯健,來回亂蹦的倭國忍者,也不知道劉子光那廝從哪裏整來的這麽多兵馬。
袁崇煥的兵馬也不弱,有老徐州軍的底子,還有西軍的健銳,可是麵對這些奇形怪狀的敵軍也都打怵,上至袁崇煥,下至普通小卒,都沒有膽氣出戰,隻能堅守城池。
忽然來了這麽多援軍,其實連劉子光自己也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