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布衣犧牲

就在我回頭的一刹那高地上升騰起一股巨大的火光煙霧,接著四周都被巨大的爆炸聲所震撼。整個高地頓時籠罩在一片巨大的火球當中。敵人正在準備瞄準薑野那輛瘋狂奔馳的坦克射擊的裝甲車和坦克也被這巨大的火球吞噬。

是布衣!他引爆了彈藥庫,掩護薑野撤退。

“布衣!兄弟!”我的喉頭好象被什麽東西堵上,我的熱血在沸騰。我把右手撐在塹壕邊上的泥水地裏試圖高高地撐起身體。

薑野那輛坦克順著斜坡很快衝了下來朝我們這兒狂奔。守在我們前麵的敵人大喊大叫著掉轉炮口準備瞄準。很快鬼子的步兵戰車發射了一枚陶式導彈。導彈拖著長長的尾焰撲向薑野駕駛的那輛59式坦克。

“要是被導彈擊中哪就完了。薑野,注意規避。”

敵人的105毫米火炮也開始發射,不過由於我們那輛坦克開的速度很快,路線又曲折不定,炮彈沒有打中。

就在鬼子起勁地向坦克開火的時候,李臨風他們摸到邊上開始動手了。一顆手榴彈準確地把敵人的導彈發射器炸上了天。我們的士兵突然躍起,一個步兵跳上了鬼子的輪式步兵戰車把茲茲作響的手榴彈從鬼子沒有合上的頂蓋裏扔了進去,鬼子那輛輪式戰車閉上了嘴。

敵人被從旁我們的坦克以飛快的速度逼近鬼子。敵人的步兵戰車瘋狂調轉車身試圖逃往建築物後麵,匆忙中把躲在自己後麵的幾個步兵給碾死了。敵人戰車一邊轉向一邊用30毫米機關炮轟擊坦克,有幾發炮彈打中了坦克。

可是這種炮彈對坦克根本不起作用,隻是在坦克炮塔上激起一溜火花。當我們的坦克距敵人戰車隻有一百多米的時候突然停止,李瑋從炮塔裏伸出頭來,手上擎著一部火箭筒。 略略瞄了一下李瑋把火箭彈發射出去了。穿過夜雨,火箭彈很快追上鬼子的步兵戰車。 轟的一聲,這枚重型火箭彈利索地紮進了步兵戰車。鬼子的步兵戰車車尾和炮塔被炸得稀爛,真是一個倒黴的家夥。

我長出了一口氣,懸著的心落回肚子裏。

李臨風衝李瑋他們喊叫擺手。接著幾個士兵朝我們這邊跑來把我們背上來到建築物旁邊。在分開一個多小時後我們又重逢了,大家高興地握手拍肩。可我感覺好象過了很漫長的一段時間一樣。

“我們得趕快走。”李瑋下令道。

“中校,這輛輪式戰車還可以用。”在兩三個戰士幫忙把鬼子屍體從車裏拖出來後薑野試著發動了一下戰車發現可以開動。

“那趕快把傷員轉移到車上去。我開坦克在前麵開路。”李瑋說道。

大家七手八腳地把我們三個傷員抱上輪式戰車。這時遠處的天空中出現了一絲曙光。 虛掩的車後門有道縫隙,我倚在車門邊上向外看去。

我們已經穿行在市區的建築群裏。市區這一段時間被鬼子的炮火轟炸已經麵目全非,到處都是殘牆斷桓。原來繁華的市區街道上堆滿了炸毀坍塌的磚瓦門窗殘骸,街邊上牆壁露出焦黑的鋼筋水泥。路過城市廣場的時候我發現廣場上原來的雕像已經被炸飛了,原來雕像樹立的位置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炸彈坑。整個城市已變得空曠死寂,沒有生氣。

不時有敵人的炮彈在四周爆炸。天上還在下雨,路麵不時出現彈坑。泥土被炮彈爆炸翻得到處都是,經過雨水衝刷使得道路泥濘不堪。我們的車輛顛簸地翻越地麵上的雜物。我緊緊抓住車裏的扶手免得被甩出車外。

“這幫畜生!又一座城市給他們毀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恢複原樣?”我咬著牙恨恨地說道。

終於我們的車隊停了下來,隱約中我聽到外麵有不少人群的說話聲。“我們到了,大家趕快下車。”是李瑋的聲音。接著車門被打開。

這是個大型坑道的進口,坑道高越三米,麵積約有兩個籃球場大小,坑道口停放著許多掛著迷彩防護網的卡車和吉普車,還有幾輛畫著紅十字的醫療車。許多士兵在忙碌著用擔架搬運傷員送上醫療車,穿白大褂的軍醫和護士們忙著給重傷員實施緊急治療。在幾個集結點士兵們正忙著報告番號姓名並被幾個軍官分類編隊,整個人群都顯得匆忙疲憊。

一個站在雨裏喊話的軍官用嘶啞的嗓音喊道:“有裝甲兵沒有,到我這報道。大家聽見沒有。”另一個軍官則在喊:“狙擊手,有沒有狙擊手,到我這裏來。”

不斷有滿載士兵和傷員的軍車、醫療車緩緩發動駛入坑道深處向山區轉移。

天色已經變得明亮起來,但雨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抬頭看去,隻見坑道的四周被大型防護網遮蔽著,在稍高一些的位置上架著幾門高射炮,火炮也被防護網遮著。在坑道的一角架著一部電台,兩個士兵正在聯絡,旁邊站著一個神色嚴肅的軍官。看軍銜好像是個少將。少將看見我們的車隊和李瑋的軍銜後向我們走來。

“你們是那支部隊的?守衛什麽陣地?”少將衝李瑋問道。

“報告。我是42軍摩步163師2旅旅長李瑋,我們是從197高地撤下來的。共有11名戰士,其中三名傷員。”李瑋立刻立正向少將報告。

“哦,請稍息。你們打得不錯,還繳獲敵人一輛裝甲車。據前指通報說敵人在你們防守的197高地麵前損失慘重啊!打的好啊!同誌們辛苦了!”少將握著李瑋的手說道。

“我叫周乾坤,是41軍摩步121師師長。”少將說道。

“你們163師在前一階段損失很大啊,現在你們的剩餘部隊已經撤到山上去了,趕快回歸建製吧。”周乾坤拍拍李瑋的肩關切地說道。

“是啊!我現在成了光杆旅長了。”李瑋難過地低下了頭。

“沒關係,勝敗乃兵家常事。隻要還剩個架子咱們就再組建回來,向鬼子討還血債。要連本帶利!此仇不報非君子啊!”周乾坤感慨地說道。

醫療兵上來給我們幾個傷員進行治療。給我左手重新洗滌包紮,上了夾板。腿上的傷口也把彈片取了出來然後重新包紮。上擔架前給我打了一針破傷風並給我掛上葡萄糖藥瓶,最後把我送上了醫療車。

我抬頭向外試圖找到一起回來的戰友們,可是在忙碌的人群中一個都沒有找到。終於我的頭開始有些昏昏沉沉。隱約中又有幾個傷員放在我的身邊,門關上了,接著汽車發動。搖搖晃晃中我沉然睡去。

在一聲爆炸聲中我被驚醒了,我抬頭向聲音的源頭看去。現在是夜裏,我呆在一個巨大的坑道裏,坑道的牆壁上懸掛著十多盞冷光源式樣的軍用應急燈,整個坑道光線有些暗淡。坑道口有十幾個人吆喝著在忙碌地搬運著擔架,幾個穿白大褂的軍醫忙著上去檢查情況。 我開始轉身觀看四周的環境。這個坑道兩頭長越兩百米,寬五十米,整齊地放置著好幾百張病床。在我周圍躺滿了傷員,在黑暗中我聽到有許多人在低低地飲泣。

“是誰在哭?這個地方怎麽氣氛怎麽這麽糟!我是不是睡了一天?”我的心情變得惡劣起來,沮喪地看著我的左手。

“醫生!醫生!”在離我不遠的地方一個全身裹著紗布繃帶的士兵突然高聲地喊了起來,喊聲中充滿驚恐和憤怒!

一個護士急忙跑了過來:“什麽事?你那裏不舒服?”

“我的腿!我的腿呢?那裏去了!”這個戰士帶著哭腔衝護士喊道。

我朝他的下身看去。兩條腿沿著膝蓋被截斷了,截肢的部分被包裹著,讓人感到觸目驚心。在我周圍躺著的戰士們紛紛轉身向他看去,大家的眼中都充滿了同情和憂傷。

“我記得腿還在啊!隻是被炸斷了骨頭,應該接得上的。為什麽?”小夥子憤怒地喊道。 護士看了一下床頭的編號再翻看了一下手中的記錄本說道:“2087號,雙腿粉碎性損傷,動脈破裂,有感染,高位截肢。同誌,隻能截肢,不截肢你會死的。”

“為什麽?我這樣跟死了有什麽區別!你們為什麽要救我!”這個戰士終於開始無助地哭泣,肩膀**著。在四周的護士和士兵們都低下了頭,有人也被他的痛苦所感染,開始擦眼淚。

我的鼻子也一酸,有淚水落在手背上。在高地上戰鬥時的豪情壯誌被這個該死的地方彌漫著的悲傷和沮喪破壞無疑。

這時更多的戰士被哭喊聲吵醒,整個坑道了亂成一片。護士醫生忙著到處安慰。

“真是的,我怎麽受傷了!要不然也不用呆在這兒。唉!”我恨恨地自言自語道。

沒辦法。我隻有再躺回**開始胡思亂想。這時有個護士從我身邊走過,我趕緊喊住她。 “哦,對不起,請問我們這是在那裏啊!”

“這是野戰醫院的病房區,我們現在位於山區的腹地。你不用擔心,敵人還沒能力攻上來。躺下休息吧。”護士看了一下我床頭的卡片衝我說道。

我頹然躺回**,抬起右手看了一下手表。淩晨四點,六號!

“六號!我睡了兩天!”我吃驚地看著手表。我睡了兩天,這一仗打的。我真的累壞了。這時候我才感覺到有些饑渴。我開始四處巡視有沒有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