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我又忍不住往車窗外看，大黑已經消失了，突然司機來了個急刹車，以至於我的額頭重重的磕在車窗上。

“搞什麽啊？”我揉著額頭，環視著周圍人的反應，大夥兒都在埋怨司機的急刹車，隻是司機已經打開車門下車了。小牧跟著下去，然後迅速的上車了，看著我，有些驚異的看著我。

出什麽事了？我心裏嘀咕著，但立即從小牧的目光裏讀出了驚異，起身往車下看，沒看到什麽。

“下車去看看吧。”小牧見我往車外打探，便催著我下車去看看。走下車，一看我隻覺一股熱血直衝大腦，砰地一聲，整個大腦徹底的給懵了。

“著該死的野狗，趕著投胎嘛，這麽急衝衝的竄出來，嚇我一跳。”司機抱怨，周圍的乘客也接過話題不斷的抱怨，我撫摸著路邊被撞飛的大黑，身體還熱著，鮮血不斷的從它的身體裏流出來。

“大黑！”我撫摸著大黑的頭，它輕輕的顫抖著，喘著粗氣，充滿迷茫和痛苦的眼睛裏充盈著淚水。我腦海裏不斷的閃現著一個個畫麵，追著客車的大黑，從樹林裏抄近道，一頭撞上汽車……

“走了，走了，還以為什麽事呢，一條野狗。”

“司機，開車吧，我們還趕時間呢！”

“是啊，走吧，走吧……”

看完熱鬧的乘客抱怨著催促前行，他們沒有過問大黑是誰，也沒有搭理我與大黑的感情。這些不怪他們，因為他們不知道，我也沒有必要向他們訴說。

在小牧的幫助下，我把大黑埋葬在山坡上的一棵桉樹

下，然後攔車向省城進發，家徹底遺落了。

在省城，陪著小牧去烈士園看了他的父親，然後去公墓看了他母親。在小牧母親的墳前，我們遇到了小牧的外公。他外公知道小牧休假了，但是不知道他去了哪裏，所以隻好每天都到小牧母親的墳前等小牧，他知道小牧一定回去看自己母親的。

老爺子一見麵就劈頭蓋臉的問：“你休假怎麽也不回家？連電話都不打一個，我和你外婆多擔心啊？”

“有什麽好擔心的，你就當托付戰友派我去執行任務了不就得了嘛，反正我父親也是這樣任你擺布的，我又有什麽值得擔心的呢？”

“混賬東西，你這說的是什麽話？”老爺子說著掄起拐杖就朝小牧打過去，小牧一把抓住空中的拐杖，不知道是老爺爺子沒有料想到，還是小牧用力過大，或者是老爺子自己用力過大，這一阻止竟差點讓老爺子摔倒，站在老爺子背後的一個軍官把老爺子扶住。衝小牧吼道：“你長大了，翅膀硬了，都要和外公動手了，你真行啊！”

小牧放了手中的拐杖，沒搭理他們，而是自顧給母親說話。

“爸，這等忤逆的孫子，不要也罷，咱們回去吧！”

這下我明白了，老爺背後的軍官是小牧的舅舅，想必他是擔心老爺子出什麽意外，所以才跟著陪同的。

“小牧，回家吧，外婆跟你做了好多菜，都是你愛吃的，等著你呢？”

“爸，你管他幹啥，他現在是特種兵了，可了不起了，你在這裏等他幾天白等了，你疼他那麽多年也白疼了，走吧，回

去吧，他長大了，不需要我們了。”

“小牧，我們在家等你，你趕緊回來。”

老爺子被小牧的舅舅給架著走了，留下一老一少的背影。

再回頭看小牧，他哭了，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哭，即便是在訓練最苦最累的時候，他也沒有流過一滴眼淚。

“媽媽，我去找了爸爸的成長足跡，我理解他了，我知道你為什麽會義無反顧的愛上他，我長大了，我可以照顧自己了，你放心吧，我會像爸爸一樣，成為一個真正的鐵血士兵，也會像爸爸一樣，將青春和鮮血灑在祖國的山河裏……”

那天，小牧從公墓出來，回到幹部大院遠遠的看著門口焦急等候的外公外婆。偷偷的看了許久，終於是咬著牙轉身就要離開，我攔住他說：“去見見他們吧，千萬別像我一樣，夢裏夢外想了很久，回去見到的隻是一座墳塋，那時候你想後悔都來不及了。”

小牧猶豫了。

我轉身離開了，小牧還在那裏猶豫。

離開幹部大院，我獨自漫步在街上，花花綠綠的世界讓人應接不暇。這城市屬於我嗎，還是我原本屬於這城市？

走了很久，也不知道走到了那裏，找個小麵館吃了一碗麵，接著在街上溜達。

這座城市，原本就不陌生，我就是從這裏被退學回家的，也是從這裏之後，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此時此刻，我都不知道我該恨這座城市，還是該眷戀這座城市。

突然，我有些懷戀我的大學了，於是我坐上了去另外一座城市的火車，向我的大學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