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鐵如意指揮倜儻四

拚命掃射的紅軍士兵頭上相繼冒起紅煙,紅軍連長本來預計自己最少可以支撐二十分鍾,卻沒有想到在藍軍的猛衝猛打之下,還不到兩分鍾,第二道防線就快要守不住了。

紅軍陣地上反擊的槍聲越來越稀疏,“爆破手起爆雷區,通訊員呼叫炮火支援!”紅軍連長的大聲指揮著部下反擊,然而,陣地前並沒有出現他想要的濃煙烈火和隆隆爆炸聲,“爆破手,怎麽回事?”他回頭怒目尋找爆破手,卻發現爆破手和通訊員鋼盔上冒出的滾滾紅煙。

紅軍連長略一愣怔之下,怒吼著向起爆器撲過去,“呯!”一聲沉悶槍響後,連長頭上冒出紅煙。始終冷眼旁觀的導調員一把推開了他,“虧你還是王牌部隊的偵察連長,輸了就耍賴?沒看出對方有狙擊手嗎?”

江震帶著尖兵一隊衝過第二道防線,對淚流滿麵的紅軍偵察連長看都不看,筆直的對著軍指揮部直衝過去。

一輛裝甲指揮車已經啟動,一個紅軍士兵從指揮車後閃身而出,一聲不吭抬槍就打,跑在最前麵的江震就地一個前滾翻,緊跟在隊尾的尖兵一隊狙擊手跑動中槍身輕輕一震,紅軍士兵的頭上登時紅煙滾滾。

江震一躍而起,飛身躍上裝甲指揮車,一隻腳插進關得隻剩一條縫的車門裏,他發出一陣野狼般的狂嗥,拚盡全力拉開車門,門剛打開,他手中的突擊步槍槍口指向地麵就是一梭子,同時大喊一聲:“所有人抱頭蹲在地上,你們被俘虜了!”

“轟!”“嗒嗒嗒……”江震身後,槍聲、爆炸聲四起,負責掩護指揮車撤離的紅軍偵察連一排士兵頭上紅煙不斷。導調員及時上前,阻止所有殺紅了眼的紅軍“陣亡”士兵繼續戰鬥。

尖兵一隊隊員默契的在車門外布置了一道環形防禦圈,所有隊員背對著車廂,踞槍瞄準自己的防禦角度。霍霆抱著一挺機槍,一步竄入車內,肩膀一橫把一名準備從側後方偷襲江震的軍官撞得摔倒在地,他與江震背靠著背,雙眼警惕的緊盯著車外。

指揮車裏坐滿了軍官,一名正對著車門的上校猛然一挺身,把一個人擋在身後,指著江震大聲喊道:“胡鬧,放下槍!你知道你拿槍指著誰嗎?”

“我隻知道你們已經被俘虜了!立刻蹲下,按我說的做!你應該知道空包彈在五米內也有殺傷力,別逼著我開槍!”江震的語氣冷得可以結冰,無動於衷的盯著上校。

“我看你敢!”上校抬腿就要向江震衝過去。

“呯!”江震的槍響了,上校的胸口被氣流狠狠一撞,把他撞得向後一仰,差點倒在地上。

“你們瘋了嗎?這是演習!不是你死我活的實戰!”車內的軍官們喊叫起來。

“我最後說一遍,雙手抱頭蹲下!”江震低沉有力的命令。

一群軍官不服氣的吵鬧起來,一個沉穩的聲音在車內響起:“按他的命令執行,我們是王牌部隊,輸要輸得有風度!”這聲音立刻讓車內所有吵嚷聲安靜下來,軍官們忿忿不平的抱頭蹲在地上。

被上校擋在身後的人推開上校,江震看清了對方,是一位頭發銀白、不怒自威的中將。中將緩緩走上前,不動聲色的上下打量著江震,眼神中隱藏著極大的壓力。良久,他緩慢的開口:“我的兵和我本人都是寧死不屈的戰士,因此,我代替導調部判定l軍軍部全體指揮官已經陣亡。”

緊跟在後的導調員點了點頭,“可以。”

江震麵無表情的掃了一眼中將胸前的銘牌:蕭鎮東——l集團軍軍長。他大咧咧的走進去,對他的隊員喊了一聲:“搜索,把這裏所有地圖全都帶走!電腦、電台盡數毀壞!一分鍾後脫離!”

尖刀隊員走過來,毫不客氣的打開背囊,把桌上所有紙張、地圖掃進去。又把電腦和電台集中在一起,在旁邊放上了一個代表燃燒彈的發煙罐。

蕭鎮東盯著江震看了許久,臉上慢慢揚起一絲笑意:“不錯,能在我麵前保持鎮定的軍人沒幾個,年紀輕輕能有這樣的軍事素養和定力,我很佩服。”

江震挑了挑濃眉:“您忘了兩件事。第一,我不是您的兵,現在我是您的敵人,麵對自己的敵人,我用不著玩進退有度、彬彬有禮的那一套虛著;第二,您已經‘陣亡’了,一個死人是不能對我造成任何影響的。”他接過霍霆遞來的發動機背在背上,沉聲對著通訊員道:“命令尖兵三隊、五隊、八隊立刻脫離!”

“等等!”蕭鎮東急忙喊道:“年輕人,請你等一等,我以人格擔保從現在開始到你離開這段時間,我的殘餘部隊不會對你發起攻擊,請你回答我幾個問題。”

江震轉頭看向一直冷眼旁觀的導調員,後者立刻點頭道:“我會馬上向導調部報告,兩分鍾前,l軍軍指揮部受到藍軍突襲,自軍長以下所有集團軍指揮員均已陣亡。除少數殘餘部隊,l軍已不具備集團進攻能力。”

江震點點頭,對這個結果非常滿意,他轉向蕭鎮東,“首長,我隻有五分鍾時間,請問吧。”

蕭鎮東帶著欣賞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溫和的問道:“小夥子,我想知道如果我們剛才拒不放下武器承認失敗,你打算怎麽辦?”

江震冷冷一笑,掏出一枚手榴彈,“我會和你們同歸於盡。”

l軍的軍官們倒吸一口涼氣:“你簡直是瘋了,你們獵豹大隊全是瘋子嗎?演習手榴彈近距離爆炸也是會出人命的!這隻是一場演習,有必要這麽不要命嗎?”

“幸虧是演習,否則你們的指揮部已經被炸上了天!”江震冷冰冰的回答,“我在半空觀察了很久,你們指揮部的裝甲警衛力量全部布置在容易受襲的兩翼,從接到警報到封鎖後路,大概需要四分五十秒,我們在三分鍾內完成突襲,你們的車輛根本發動不起來。等它們趕到這裏救援時,”江震指了指頭上黑沉沉的夜空,“我們已經從天上從容撤退了!”

蕭鎮東別有深意的目光掃視著臉色鐵青的部下們,“你把這場演習當成真正的戰爭?”

“不是我,而是我們!”江震坦然無懼的掃視著他的手下敗將們,“演習是軍隊在和平時期用來驗證戰鬥力,發現並且解決問題,不斷提升作戰能力的工具。如果一場投入這麽多部隊,耗費這麽多人力物力,搞得如此轟轟烈烈的演習,我們不以認真的精神去對待,而是自己騙自己,為了所謂的榮譽而做秀,對得起十四萬萬同胞兄弟嗎?對得起頭上頂的國徽嗎?”

自從被俘以來,蕭鎮東頭一次露出發自心底的微笑,他凝視著眼前這個年輕的軍人,大起惜才的念頭:“小夥子,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軍人的謀略和勇氣。這場演習結束以後,有沒有興趣到我們l軍來,我的裝甲師還缺個參謀長,隻要你願意,我可以把這個位置留給你,我這個老頭子在軍區說話還有點份量,怎麽樣?考慮考慮吧。”

江震微微一愕之後,突然豪放的仰天長笑:“老爺子,您是德高望重的軍中名將,不必跟我一個初出茅廬的後生晚輩開這種玩笑吧?一場演習,我已經把l軍全體官兵得罪了一個遍,在l軍我還能立足嗎?您總不會希望您的l軍多一個天天打架打到鼻青臉腫的參謀長吧!”說到這兒,他突然變得無比嚴肅:“老爺子,當特種兵,是我從十四歲就開始為之奮鬥的目標,我不會輕易更改自己的畢生追求!”

蕭鎮東怔怔的看著江震,在他的軍人生涯中,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狂妄高傲、離經叛道卻又心思縝密到幾乎無懈可擊的人物。他不由得想:究竟是一個強悍到什麽程度的人,才能帶領著這樣一群優秀的軍人,叱吒疆場,無往而不利?他更加渴望見到那位從不輕易露麵的獵豹大隊長。

江震向蕭鎮東敬了個禮,無比狂傲的說道:“您到了導調部後,請轉告f軍和g軍全體團以上軍官,讓他們做好當俘虜的思想準備!”說完,他轉身跑向一直等候著他的隊員,九個人背負好動力翼傘啟動發動機,飛旋的扇葉攪起狂風吹鼓傘衣,他們助跑幾步騰空而起,之字型地快速拔高,九頂動力翼傘在空中組成一個v字隊形,向黑暗的夜空呼嘯而去。

站在一邊的導調員聳了聳肩膀,“真是一群瘋子,他們也太狂了。”他轉身正色向蕭鎮東道:“蕭軍長,請上飛機去導調部吧。”

動力翼傘的影子已經從夜空中消失,蕭鎮東卻依舊盯著江震離去的方向,輕輕的搖了搖頭:“我戎馬一生,第一次輸的這麽慘,我的主力部隊還沒有展開,就已經宣告戰敗。真是老了,長江後浪推前浪,以後是年輕人的天下了!”

部隊還沒有展開就已經失敗的結果是任何人都無法接受的,導調員低著頭想了想,勉強笑著轉移話題:“蕭軍長,聽說您的兒子也是特種兵?”

“是啊,逸楓也是特種兵。”蕭鎮東微微搖頭,老臉上彌漫著一絲無奈的苦笑:“那臭小子寧可留在最危險的影子部隊,也不肯到我身邊當個作戰參謀。”

“現在的年輕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管不了他們了。”導調員想起自己的兒子,也不禁苦笑:“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令公子加入影子部隊有六年了吧?”

“六年零兩個月了。”蕭鎮東輕輕的歎了口氣,與導調員並肩向直升飛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