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石鼓書院挽歌

石鼓山上,陸清流孤傲的站立的石鼓書院那高大的牌坊之下。這一麵牌坊已經有數百年的曆史,乃是他的祖上建立石鼓書院的時候就流傳下來的鼓舞。數百年的風雨,在這高大的牌坊上留下了太多的記憶。而陸清流自己也沒有辜負祖輩的期望。石鼓書院在他的手中,不僅得到了發揚光大,而且成為了清風最大的私人書院。不過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今天走到了盡頭。牌坊依舊高達,但是後麵的石鼓書院已經陷入了火海之中。這是東倭在攻山的時候所縱的大火,而當時書院上下全部都在奮起抵抗,自然沒有人去救火。而現在,似乎也沒有救火的必要了。

站在他的身後的,乃是石鼓書院留下來的數百名儒生。最開始時的三百學生,現在隻剩下了兩百不到,而且還是個個帶傷。不過他們的眼神還是一般的堅毅,脊梁還是一般的筆直。在他們的臉上,有過傷痛,有過哀婉,但是絕對沒有畏懼。他們就那樣筆直的站在老人的身後,神情堅定的恍如一座座花崗石雕像。

渡邊下文一眼就認出了老人的身影。看著老人那盡量挺得筆直的身子,渡邊下文突然深深的鞠了一躬。不過陸清流隻是朝著身邊側了側,讓過了他這一鞠躬。

“想來這位就是陸清流老先生了,東倭王朝陸軍大將渡邊下文拜見。”渡邊下文工工整整的再鞠了一躬說道。

“不用,老夫可受不起你的禮節。”陸清流冷冷地說道。

“八噶!”渡邊下文的副將茅側四郎頓時大聲喝道。在這裏的不僅有東倭士兵,而且還有極樂聖教的朱兆部,東倭的威風,可不能這樣被老人折損。

陸清流隻是輕蔑地看了茅側四郎一眼,這才轉過頭來看著身前的渡邊下文,然後孤傲地說道:“閣下,就應該是那倭寇了吧!”

“你!”渡邊下文臉色一變,不過他的涵養終究不是茅側四郎能夠比擬的,心中雖然憤怒,不過嘴上仍然彬彬有禮地說道:“老先生誤會了,我們乃是東倭王朝的士兵,並非是倭寇。”

“士兵?那麽也就是倭寇了,入則為兵,出則為寇,這又有什麽分別?”陸清流冷冷地說道。

渡邊下文臉上一燙,嘴上卻是說道:“倭寇乃是清風皇室對於我們東倭武士的汙蔑,我東倭治軍嚴謹,又豈能以寇形容?”

“治軍嚴謹?哈哈!你東倭素來橫行東海無惡不作,近日登陸我江南之後更是燒殺搶劫**虐殺,這還叫做治軍嚴謹?”老人哈哈一笑說道,眼中卻滿是輕蔑和鄙視。

渡邊下文自然知道自己的這些部下是什麽德行,不過在這種情況下自然不能夠承認,於是狡辯著說道:“老先生,現在是兩國交兵,戰火波及有所誤傷乃是難免的事情。”

陸清流微微昂起了頭:“誤傷?那你東倭在我神州的土地上殺人百萬**搶掠這些也都是誤傷嗎?你東倭登陸我江南路不過五天,然而五天的時間,數百萬百姓慘死於你們的屠刀之下,無數的婦女被你們**侮辱,我神州數百年積澱之財富被你們搶掠焚燒一空,這些也都是誤傷?閣下,你看看你們這些日子來的所作所為,還在人倫之術嗎?還知道道德廉恥嗎?我罵你們一聲衣冠禽獸,都害怕侮辱了獸類的天性,你們,禽獸不如啊!”

“你!”渡邊下文這下臉上掛不住了,右手也已經放在了指揮刀上。

“難道不是嗎?閣下你仔細看看,你東倭的衣食住行,東倭的語言風俗,哪一樣不帶有我天朝的印記?閣下既然知道我陸某人,那麽想必也知道我天朝的曆史。想我漢唐盛世之時,我天朝是如何的對待爾等?何曾失過禮數,又何曾有過倚強淩弱?東倭每有天災人禍,我天朝也是傾力扶持。可是現在,你東倭居然趁著我天朝衰弱之時,不僅搶掠我天朝的文物財富,而且**虐殺無惡不作。東海三千裏海岸線,全部化作廢墟,兩路兩千萬百姓,慘遭國破家亡之禍。我天朝數百年之積澱,為你付之一炬。閣下的如此行徑,還在人倫之術嗎?閣下的如此作為,不僅寒了我天朝百姓之心,而且也為後代子孫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禍根!閣下難道忘記了,我們乃是一衣帶水的友邦啊!但是爾等今日的所作所為,完全把我厚德友邦當作了牛羊一般的宰割,我天朝子民數以億萬計,你殺的完嗎?”

“東倭王朝,地不過八百裏,民不過六百萬,史不過五百年。而我天朝廣袤萬裏,擁民上億。自軒轅大帝崛起於洪荒之中,迄今為止已經數千年。想我天朝的鐵騎曾經踏遍了整個大陸,我神州的文明一直領袖著整個時代。如此輝煌的一個文明,如此古老的一個國度,如此偉大的一個民族,又豈是你東海之上的一群倭寇所能夠比擬的?閣下今天能夠趁著我族衰弱之時逞一時之威。但是閣下你不要忘記了,我天朝也曾有過漢唐盛世!我天朝雖然講究厚德待人以德報怨,但是兩千萬子民的血海深仇,我神州子民誓不能忘記!我神州必有再次崛起的一天,等到那天,就算爾等是孤懸海外,我天朝也必將將其踏為粉碎。神州子民的鮮血絕對不會白流,我神州百姓的脊梁也斷不會對著外族彎曲。我石鼓今日之難,不過是舉院俱焚,但是你何曾看見有半個卑躬屈膝的天朝子民?”

看著渡邊下文那變得越來越難看的表情和朱兆那漲紅的麵孔,老人隻是哈哈一笑,舉起拐杖,指著對麵的渡邊下文說道:“倭賊,你給老夫記住了,殺人者人恒殺之。泱泱天朝的千年聲威絕對不容侵犯,千百萬百姓的生命也不會無辜埋葬,當我神州再次奮發的時候,就是你東倭族滅之時。凡犯我天朝天威者,雖窮搜天下,必定誅之。凡辱我天朝盛名者,以一生之力,必定誅之!”

說完,老人再不理會臉色發青的渡邊下文等人,而是徑直走進了書院的大門之中,然後熊熊大火頓時就將老人的身影吞噬。而這個時候,原本站在他身後的數百名儒生也是毫不猶豫的跟了進去。他們寧死,也不願意辱沒了身為天朝子民的氣節。鳳凰涅槃,浴火重生。如今天朝正是如此,如果神州還缺少一把火種,那他們願意以自己的生命來燃燒。

渡邊下文和身後的東倭將士們則是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他們實在無法理解石鼓書院上下的這一番作為,在他們看來,成王敗寇,勝利的時候就需要耀武揚威予取予求,**掠殺燒殺搶劫乃是最好的顯示戰績的方式。失敗了的時候就應該臣服在強者的腳下,哪怕是做一條狗也不是不可以。至於陸清流等人表現出來的骨氣,那和他們實在是太遙遠了一些。

而極樂聖教的朱兆見狀,淚水突然間模糊了他的雙眼,民族、氣節,這些已經沉澱在他的腦海深處的詞匯突然間浮現在了他的心中。看著書院那高大的牌坊以及已經蔓延到整座石鼓山的熊熊大火,朱兆似乎聽見了天朝那已經沉寂了上百年的激昂的呼喚,看見了那踏遍整個大陸的不倒的旌旗,感受到了一個天朝百姓應有的驕傲和尊嚴,突然間,他甚至有了一種想要下跪的衝動。

隻是,他也明白,他現在已經沒有了回頭路。當他跟著教主和軍師在揚州路舉起旗幟的時候,他就已經他上了一條不歸路,成王敗寇。他,明輝,平郎,燕悲歌,他們不是不愛這個民族,不是不愛這片土地。當東倭的武士在這裏**掠殺的時候,他也有過悲憤,有過衝動,但是最終還是不得不低下自己高昂的頭顱。他,已經沒有了回頭的路。

就在石鼓書院舉院俱焚的時候,江州保衛戰也在轟轟烈烈地進行著。其實江州保衛戰的時間並不算長,前前後後也不過是九天的時間。這固然與江南城池大都易攻難守有關,但是最主要的還是兵力和戰鬥力上的差距。麵對著東倭渡邊下文十五萬東倭將士和極樂朱兆十萬士兵的圍攻,江南路駐軍指揮使關培德是寸步不讓。而江州城中的兩百多萬百姓在這個時候也是踴躍支持。九天下來,八萬駐軍連同指揮使關培德在內,是全部殉城。關培德更是被憤怒的渡邊下文下令大卸八塊,屍骨掛在江州城的八個城門上示眾。

而在這九天之中,至少有二十萬江州男兒戰死在城牆之上,城破之後,數萬名婦女在無可奈何之下,居然選擇了自殺以保全自己的貞潔。不過江州城的堅決抵抗,也給東倭極樂聯軍造成了極大的傷害。東倭十五萬士兵參與了江州之戰,但是最後能夠退下戰場的士兵不過八萬,其中還有不少是重傷。渡邊下文自己甚至都在戰鬥之中被一支流失奪走了一隻耳朵。朱兆的情況稍微好一點,不過戰死的士兵依然高達三萬。戰鬥最激烈的時候,渡邊下文甚至在懷疑自己這樣繼續進攻下去是否有價值,而這麽大的損失,自己是否承受得起。不過他最終還是笑到了最後,但這是在將加藤鷹的水師抽調上來,當作陸軍使用之後才攻破的城牆。

而從來沒有遭遇過如此巨大的損失的渡邊下文自然是怒不可遏,加上那天在石鼓書院所受的侮辱,他更是習慣性的選擇了屠城作為發泄的手段。在血洗了江州城後,理智上已經失去了控製的東倭和極樂聯軍更是將**掠殺的範圍自動的擴展到了整個江南路的範圍。

於是,在清風皇室的有心無力,在益州路宋家的作壁上觀,在靖南公歐陽靖忠的悲憤哀歎,在河套昊天的鞭長莫及之下,江南路完全成為了東倭士兵和極樂聖教的士兵發泄獸欲的人間地獄。每一天,每一分鍾,江南路的土地上都在發生著強奸、搶劫、縱火和無盡的殺掠。江南路的一千五百萬百姓,清風帝國三百年辛苦的積澱,在東倭和極樂聖教的共同揉捏之下,全部化為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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