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帥星隕落（上）
“被賀懷仁壓了這麽多年總算有揚眉吐氣的一天了。站在旗艦之上，迎著颯颯的河風，加藤鷹得意的笑道。
“大帥所言極是，今天就是賀懷仁的死期了！”豬爪一郎在身邊諂笑道。
加藤鷹也是得意的一笑，賀家乃是清風帝國最為古老的水戰世家。從武烈帝時代開始，賀家便成為了清風水師的代名詞。百餘年來，清風和東倭在東海之上交戰不下百次，無數的水師將士最終成為了朵朵浪花消失在東海之上。隻是百年爭鬥，現在就要在自己的手中劃上一個句號，加藤鷹的心中自然是得意異常。
“啟稟大帥，賀懷仁殿後的五艘戰艦已經被殲滅，現在我們距離賀懷仁的水師大隊隻有五裏之遙，相信很快就能夠咬住他們的尾巴。”偏將熊本津津木前來報道。
“好，加速前進，一定要在正午之前給本帥咬住他們！全殲賀懷仁的水師之後，本帥特準你們上岸劫掠三天！”加藤鷹獰笑著說道。
熊本津津木和豬爪一郎頓時一陣狂喜，劫掠三天，那是何等痛快的事情？清風東南雖然曆經戰火，不過洛水主要是從秦川路康州東麵流過，這裏是秦川李家的地盤，比起豫州路來富裕了許多。三天，想來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加藤鷹捏了捏自己的鼻子，這是他的習慣，在大屠殺之前，他總喜歡捏一下自己的鼻子；“賀懷仁，本帥看你今天怎麽逃！”
他的得意是有信心的。在得知賀懷仁的水師準備撤退之後，加藤鷹毫不猶豫的就跟了上來。而賀懷仁很顯然也料到了加藤鷹必然會銜尾追擊，因此一路上也是手段不斷。
由於淮水海拔略高於大河，因此洛水也是從淮水流向大河。而洛水兩岸並不像是大江下遊那樣，多蘆葦叢。這裏的蘆葦叢稀稀疏疏的，最多就是隱藏一些小舢板，因此自然不存在伏兵的可能。即便如此，賀懷仁還是將他的阻敵手段發揮的淋漓盡致。順流而下的尖銳木排、傾瀉而出的火油，載滿易燃物的小船，以及不時組織精銳逆襲。在洛水和大河交界處到洛水鄂州河段的這百裏水麵之上，東海兩大名將頻繁交手。隻是，賀懷仁雖然攻擊方式眾多，可加藤鷹也不是省油的燈。兩人交手多年，對對方的熟悉恐怕還在對方之上。不管賀懷仁使出什麽手段，都被加藤鷹一一破解。兩支船隊之間的距離也從最開始的二十裏縮短為了不到五裏。
這個時候，加藤鷹已經能夠看見遠處蛟龍軍團的水師戰艦。洛水河麵寬度也就兩裏左右，賀懷仁的水師都是純粹的戰艦，因此拖得並不是很長，比起東倭水師綿亙數裏的場麵，場麵也太小了一些。
“可惜呀，想不到當年縱橫東海南海稱霸海上一時的蛟龍軍團居然也會走到這個地步。賀懷仁一死，傅江樓當了縮頭烏龜，東海之上將再無敵手!”加藤鷹一聲長歎，良久之後總算是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來：“英雄寂寞啊！”
“大帥，對方停下來了！”高高的桅杆之上，觀察哨上的士兵不斷的揮舞著手中的令旗。豬爪一郎一看，頓時驚訝的說道。
加藤鷹的眉毛一皺，賀懷仁這是幹什麽，難道是準備和本帥同歸於盡，不過就憑他那兩三萬兵力，他有那個實力嗎？加藤鷹不屑的想到。
不過賀懷仁畢竟是東海三大名將之首，加藤鷹也不敢輕視。拿起千裏鏡一看，清風水師的最前麵赫然就是賀懷仁的旗艦。加藤鷹調高了千裏鏡的視角，發現旗艦的桅杆之上居然高高的飄揚著賀懷仁的帥旗。加藤鷹的眼睛裏頓時閃過一抹興奮：“賀懷仁居然真的想和本帥決一死戰！哈哈，有種，不愧為賀家子孫！”
放下千裏鏡，加藤鷹一聲斷喝：“來人，全軍備戰！”
搏獅用全力，搏兔也需用全力。何況，賀懷仁還不是一隻兔子！
“升起本帥的帥旗！”加藤鷹再次叫囂道。百年征戰，自己和賀懷仁二十多年的恩怨，現在就要來一個了結，尤其是現在賀懷仁出於絕對劣勢的情況下，容不得加藤鷹不興奮。
與加藤鷹的興奮不同，也和他所料想的不同，賀懷仁並沒有麵如死灰，他隻是一臉平淡的站在甲板之上，麵無表情，眼中也是雲淡風輕。
“二十多年的恩怨終於要在今天做一個了結，隻是沒想到居然是如此局麵。”賀懷仁輕聲一歎，頭也不回的說道：“崔樂，都準備好了嗎？”
崔樂堅定的說道：“都準備好了，就等著大帥一聲令下！”
“崔樂，你跟了我們賀家多少年了？”賀懷仁不著邊際的問道。
崔樂一愣，連忙思索了一下，這才說道：“屬下本來就是賀家家將，從老爺時代開始，屬下就已經進入蛟龍軍團。細細算來，應該有四十一年了。”
賀懷仁沉默不語，崔樂跟了賀家四十一年，金山跟了賀家三十九年，就算是戰艦之上這些普通的水師將士，超過半數也是從軍至少十年以上的老兵。這些人，都算得上是賀家的家兵家將，隻是，今日之後，不知道還有幾個人能夠幸存。
“你們後悔過嗎？”賀懷仁轉過身子問道。
崔樂淡淡一笑：“大帥，瓦罐難免井口破，將軍總在陣上亡。從踏進蛟龍軍團軍營的那一天開始，我們就從來沒有後悔過。”
賀懷仁在沒有說話，隻是輕輕的拍了一下崔樂的肩膀，最終將目光轉向了已經逼近到三裏處的東倭水師。
“放煙花！開戰！”賀懷仁唰的一下拔出自己的佩劍，斜指天空大聲吼道。
“勝負就在此一舉！”加藤鷹和賀懷仁同時想到。
在賀懷仁的指揮下，蛟龍軍團六十餘艘戰艦迅速在洛水之上布好了陣型。洛水河麵不過兩裏左右，按照賀懷仁的布陣方法，每一排不到十艘戰艦。雖然他的戰艦並不是很多，不過看著還是頗有威勢。但是比起東倭水師來，就要差的遠了。東倭水師僅僅是戰艦便有兩百艘，運輸船隻還有數十艘。加藤鷹這次本來就打算的是在殲滅賀懷仁之後掃**洛水兩岸甚至進軍天都聖京的，因此將自己的十萬水師全部帶了出來。
“大帥，不好了！”加藤鷹正得意洋洋的準備欣賞蛟龍軍團的覆滅，熊本津津木突然慌慌張張的從旁邊戰艦之上通過板橋跳了過來。隻見他臉色蒼白，神情說不出的慌張。
加藤鷹不悅的說道：“看你這副模樣，實在是太丟我們東倭王朝的臉了。本帥不是給你說過嗎，不管什麽時候，都必須要冷靜。好了，你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是不是有人準備抄我們的後路？”
在這之前，加藤鷹不是沒有想過有這個可能，但是在他們的身後僅僅隻有河套那孱弱的一萬多水師。這些水師還是當日張月婉和賀不歸兩人在火燒平山之後帶到河套的。至於張蒼宗率領的四萬水師，當時早被接應的張月婉和賀不歸二人以瞞天過海之計用運輸船隻假裝戰艦瞞過了東倭的注意力，悄悄將四萬水師調到了大河克州河段。這一點加藤鷹卻是不知道了。
熊本津津木喘了幾口粗氣，一臉難看的說道：“伏兵還在我們身後二十多裏的地方，不過在我們的後麵，河麵上突然出現了好幾根碗口粗的鐵鏈，我們的船隊中間也出現了幾根這樣的鐵鏈。這些鐵鏈原本應該是沉在水裏的，等我們戰艦一到，他們便將鐵鏈從水中拉了起來。”
加藤鷹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鐵索橫江，沒想到賀懷仁居然給自己來了這麽一手。鐵索橫江必然會接連著火燒連環，這是一個千古不變的道理。想到這裏，加藤鷹惡狠狠的說道：“讓士兵們盡快用牛油火把燒斷這些鐵鏈，另外，前軍立刻衝鋒，隻要能夠衝進他們的戰艦之中，我們就無懼於他們縱火。”
熊本津津木哭喪著臉說道：“大帥，我們不少戰艦的底部船板都被對方的水鬼鑿穿，雖然暫時堵住了漏洞，不過戰艦的速度至少下降了三成。”
“什麽？”加藤鷹大怒，一個巴掌就給熊本津津木扇了過去。
“啪！”熊本津津木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了一個鮮紅的巴掌印，嘴角也流出了一抹血絲。熊本津津木卻是不敢吭聲，隻是將頭微微低下，順便將兩顆牙齒吞進了肚子裏。
“賀懷仁，算你狠！”加藤鷹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如果是在平時在大河之上，加藤鷹也不會吃這麽大的虧的。隻是賀懷仁的狙擊一路上的層出不窮有板有眼，這雖然給東倭水師造成了一定的麻煩，但是多少讓加藤鷹有了幾分輕視之心。而這裏畢竟是清風的地盤，蛟龍軍團不僅占據了地利，還有人和。加藤鷹這個時候才真正的意識到，賀懷仁確實是水戰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