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將帥論事
奉敬和信刻總感覺這是有史以來最寒冷的一個冬天,便是連當年自己差點凍死在那個門洞之中的寒冬都無法與之相比。奉敬終於明白,原來是有些人已經不在了,因此自己的整個生命都處在寒冬之中。
天意走後,奉敬更喜歡憑欄遠眺,信刻也更喜歡大碗喝酒。定州之戰,兩人失去了情同手足的大姐。奉敬的妻子書沁在聞此噩耗之後,傷痛欲絕,最終流產。而信刻的兩個妻子全部戰死定州,韓梅的首級甚至被送回了颯珊國內,兩人的憤怒可想而知。
“信刻,我們現在手握大權,談笑間可以殺人百萬,我們若是願意,完全能夠改變神州的走向。現在,我們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要權勢有權勢,可是,我卻快樂不起來了。”奉敬的麵前依舊是一個小酒杯,陪著信刻喝了整整兩灌酒,可是他僅僅隻喝了兩杯。
信刻放下酒壇,苦笑著道:“就是,我也覺得現在不如當年快樂。還記得在青雲的時候,我們是何等的灑脫。現在,主公稱帝了,我們兩個也是一方統帥,可是,大姐卻不在了。”
其實信刻很清楚,奉敬的傷感,很大部分是因為黛絲兒,這個柔然的銀鈴公主。雖然柔然錫爾江流等人舉兵進攻嘉峪關並非是出於欽察汗的授意,但是在外人看來,這並沒有任何的區別。黛絲兒雖然嫁入了河套,不過畢竟是柔然公主,因此對此相當擔心。
不過很慶幸的是,黛絲兒和奉敬的婚事是天意生前親自指定的,因此誰都不敢有怨言。所以黛絲兒並沒有因為此事在河套發生任何的不愉快。
奉敬確實是真心喜歡黛絲兒的,因此也更在乎她的感受。
“其實我們和柔然之間並沒有那麽深的仇恨,隻是他們剛好撞上了,因此這才激起了將士們和百姓的憤怒。”信刻喝了口酒,隨手抹了一把嘴邊上的酒漬說道:“依我看,隻要欽察汗將當時參與聯軍的十萬人全部砍了腦袋送到我們河套,加上你和嫂子的這層關係,也就沒什麽事情了。”
奉敬冷冷的白了他一眼:“說得簡單,欽察汗憑什麽這麽聽話的將這些人砍了?而且,你以為欽察一代雄主,會是這麽好對付的?”
信刻不說話了。柔然乃是西北大草原上當之無愧的霸主,無論是東麵的秋明還是西麵的奧布斯堡帝國,都不願意主動招惹柔然。而颯珊,也幸好有死亡之海的阻隔,因此能夠和柔然打一個旗鼓相當。若非如此,西域早已經落入了柔然的手中。不過,按照目前的趨勢,河套和柔然之間,必然會有一戰。
“二哥,你也別想太多。嫂子既然嫁給了你,那麽就是我們河套的人了,許多事情不該關注的就不關注。再說,她不是剛懷上了嗎,有了兒子之後,嫂子也會收心很多。”信刻拍著奉敬的肩膀說道。
現在河套五大戰將之中,就隻有奉敬不是光棍。一個月之前,黛絲兒被告知懷孕了,這件事情讓昊天等人都樂了一陣。昊天繼續發揚了他亂取名的怪癖,直接給黛絲兒肚子裏的孩子取名奉命,讓信刻等人恥笑了良久。
“看看,本帥就說奉帥和信帥一定在這裏喝酒,哈哈,本帥沒有猜錯!”兩人正在對飲,一個爽朗的笑聲在樓梯處響起,話音剛落,幾個身影大踏步走上樓來,卻是駱祥等三個謀士和血殺獨孤以及邊重行等人。
河套現在表麵上已經從定州之戰的陰影之中恢複了過來,至少大街小巷之上也出現了許多歡聲笑語。由於河套正是立國大慶之時,因此延州城內的酒樓場所這些都恢複了生氣。甚至連昊天都不時帶著幾個皇妃四處遊玩。奉敬等人更是不時三五成群的跑到酒樓之中大碗喝酒。
但是,在河套看似祥和正常的情況之下,卻是洋溢在軍政民三方之中的不正常氣氛。河套百姓一張口,必定是主母怎樣,主母又怎樣。昊天等人每逢軍政會議,上首都會留著一個空位。隻要不是昊晉兩兄弟坐在上麵,這個位置永遠都是空著。在他們看來,似乎天意並沒有死,隻是真的病了,暫時無法理事。久而久之,甚至連駱祥等人都有這種錯覺,仿佛在靖北王府之中,不經意間便能夠看見天意的身影。
河套瘋了!李蕭漠在知道河套的情況之後,毛骨悚然的說道。
看見獨孤等人上來,奉敬也明白自己今天根本無法靜靜的喝酒了,於是讓小二再抱了幾壇酒上來,順便在炒了點小菜。駱祥等人也不客氣,隨手抓過一把椅子便大喇喇的坐下。
楚相成端起自己麵前的酒碗,一口氣喝了一半,這才笑嗬嗬的說道:“奉敬和信帥今天雅興不淺啊,怎麽,軍隊的事情都忙完了?”
楚相成以前本來不喜歡飲酒,平時都隻是飲茶,但是天意走後,楚相成明顯受到了刺激,每次喝起酒來,豪爽不下信刻。以前奉敬等人都不知道楚相成的酒量居然是如此之好,一壇白酒下肚,根本是麵不改色。不過信刻等人都擔心楚相成的身體,因此後來都不向楚相成勸酒,大家隻是隨意。
奉敬舉杯示意了一下:“軍隊的事宜有橫輝他們負責,出不了問題。這次擴招的的軍隊數量雖眾,不過百姓們參軍的**相當的高,加上軒轅軍校的畢業生,幾個軍團都差點被擠爆了。再說,都兩個月過去了,軍隊早已經上道。現在,他們欠缺的隻是實戰。”
“經過了這麽幾年的休養生息,新兵的素質都很是不錯。加上我們河套素來尚武,隻需要訓練一段時間,便能夠成為一名合格的士兵。”信刻也跟著說道。
這幾個月,河套也不是什麽都沒有做。河套五個主力軍團一起擴軍,加上收複幽雲十六州時的戰損,這裏便需要二十餘萬人。麒麟、赤蛇和鳳舞軍團三個軍團重建,金雕、蒼狼和龍驤軍團的編製補充,使得河套這次新入伍的士兵達到了空前的四十萬左右。
由於麒麟等三個軍團是全部重建,因此昊天特地從其他軍團抽掉了相應骨幹搭了一個架子,這樣多少能夠加快一下軍隊的成長速度。
駱祥沉聲問道:“還有半個月,三個月的期限便已經到達。各位,你們準備的怎樣?”
血殺毫不在意的說道:“血殺軍團沒有問題,將士們的精神狀態很不錯。”
“白虎軍團也沒問題。由於這次南下,步兵會是主力,因此本帥在操練的時候相當的嚴格。唯一讓本帥擔心的就是,如果朝廷和三大世家戰鬥力太差,那麽麾下的兒郎們會不會因為太過失望而張口罵娘。”獨孤依舊是一臉的流氓。
眾人都是哈哈一笑,獨孤也不以為意。還端起一碗酒向眾人示意了一下,一副小人得誌的嘴臉。
奉敬和信刻也點了點頭。這次南下作戰,不同於當日掃**極樂聖教,作戰範圍擴展到了整個大河以南包括益州秦川以及江南三路地區。騎兵的主戰場主要是在大江大河之間,至於南部的江南大湖和滇南地區,那就是獨孤等人考慮的事情了。
邊重行淡淡的說道:“磐石軍團在此戰之中折損率最低,恢複的也最快。不過由於幽雲十六州已經收複,因此本帥覺得,磐石軍團用不著所有將士都留守河套。”
楚相成關切的道:“邊帥,你是我們河套軍務最為繁重之人。除了一個磐石軍團,你還需要負責整個領地的安全,現在,居庸關的麒麟軍團也納入了你的麾下,你需要考慮周全才是。”
河套擴軍之後,六個主力軍團總編製高達六十五萬人,除了磐石軍團,其餘全是河套南征北戰的主力。除此之外,河套還有水師蛟龍軍團,金雕、蒼狼、麒麟和赤蛇四個邊軍軍團,血獅、龍驤、榮譽和鳳舞四個機動軍團,總兵力高達一百一十五萬。若有需要的話,河套還能夠調用高麗王朝的十萬水師以及血色高原的十五萬留守駐軍,兵力之強悍,自然毋庸置疑。
不過,南下的時候根本不可能全部出動,金雕、蒼狼和麒麟三個邊軍軍團絕對不能離開,赤蛇軍團若是南下,那麽防區可以由磐石軍團接替。另,由於幽雲十六州現在幾無人煙,東海路沿海地區和大河沿岸防禦力處於真空狀態,如果東北三國或是朝廷等勾結東倭,突然登陸幽雲,那必然會給河套帶來嚴重影響。因此,在幽雲十六州必須駐守一支強有力的騎兵。
“這支騎兵的規模不能小於十萬,不然若是東海路和大河同時告急,幽雲十六州就危險了。”邊重行沉聲道。
另外,西北二路也必須保留一支應急騎兵。不然嘉峪關和玉門關之間長達千裏,和河套本部之間還有大河阻隔,若是發生意外,僅僅依靠步兵,恐怕救援不及。為了預防萬一,邊重行堅持認為,這裏還需要保持至少五萬騎兵。
駱祥手指敲擊著桌麵道:“這麽說來,需要留守的士兵在四十萬人上下?”
玄機閉著眼睛估算了一下,一邊搖著羽扇一邊說道:“除去留守士兵以及蛟龍軍團,我們可以動用的兵力還有六十五萬。現在清風劉家已經日薄西山,極樂聖教不過是苟延殘喘,三大世家也名不副其實,六十五萬大軍,足以橫掃天下。不過,我們要盡可能的抓緊時間,以便盡早征討塞外,不給東北三國恢複實力的時間。”
在一統神州和掃**塞外的順序之上,駱祥等人原本都有些猶豫。單以實力而論,毫無疑問,塞外六族才是河套的心腹之患,尤其是東北三國,更是一根難啃的骨頭。因此,東北三國在幽雲十六州損失慘重之後,駱祥等人都一力堅持先定塞外,然後挾無可匹敵的力量舉兵南下,一舉**平神州。
但是,定州慘劇的發生,使得河套軍政民三方的意見都空前的統一了起來。外患不足懼,內奸最可恨。每個人幾乎都是咬牙切齒的發誓,一定要**平神州,血債血償。加上昊天對天意的伉儷情深,於是河套的戰略無可懷疑的轉為了先南後北。
玄機負責的是河套具體的軍事部署,因此涉及到軍事類的問題,大多是他來策劃:“由於幽雲十六州已經掌控在了我們手中,我們的攻擊正麵寬達數千裏。大河以南,以地理因素而論,豫州路和揚州路北部地區地勢平坦,適合騎兵戰鬥力的發揮。清風劉家現在僅剩一個東方軍團,根本無足畏懼。極樂聖教沒有騎兵,朱兆軍團和囹無言軍團僅剩建製,平郎獨木難支。因此,某人認為,隻需要十萬騎兵,便能夠將豫州路和揚州路攪得天翻地覆。”
奉敬隨手將酒杯中的半杯殘酒倒在桌麵上,手指一拉,便拉出了一條大河圖形,然後指著東段說道:“軍師的意思是,十萬騎兵於幽雲十六州渡河南下?但是騎兵長於野戰,因此這支騎兵僅僅是輔攻,需要等到步兵大軍的到來,才能夠對天都聖京等發起攻勢?”
玄機點了點頭:“奉帥長於奔襲,信帥長於硬仗,因此,某人建議,兩位各領半部軍團南下,其餘半部軍團共十萬騎兵防守幽雲十六州地區。兩位意下如何?”
奉敬和信刻都滿意的一笑。玄機確實很清楚人心,兩人都不願意留守後方,都希望率軍南下報仇雪恨。隻是,幽雲十六州的情況,注定了至少要有十萬騎兵留守,玄機幹脆因勢利導,將兩人的軍團各自分半。這樣一來,既平衡了各軍團的怨氣,也能夠充分發揮兩人的特長。
“中線為陰風山脈。這裏是我們的主攻方向。秦川李家在三大世家之中戰鬥力最為強悍,又有陰風山脈天險,因此這裏必須集中主力。相信清風劉家和三大世家都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若是我們在這裏呆的太久,那麽對方必定會派出援兵。因此,我們在這裏必須一擊格殺!”玄機沉聲道。
“至於西線宋家,雖然陰平古道和劍門棧道確實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不過,若是集結兵力從血色高原俯衝而下,宋家必定無法抵擋。隻是,宋家的白耳軍團最是擅長於山地作戰,我們必須小心才是。”玄機道。
白耳軍團雖然在宋家父子的手中沒落了很多,而且定州一戰損失過半,不過身為清風帝國排名第一的山地軍團,戰鬥力未可小覷。益州乃是宋家的老巢,宋家大軍對這裏的地形相當熟悉,河套方麵,除了獨孤宇明,對此都是一抹黑,僅能憑借著地圖印象作戰,因此,雖然河套占據了絕對的優勢,玄機依然很謹慎。
信刻大手一揮,有些不耐煩的說道:“軍師,你先說一下南下的究竟是那些隊伍,這個聽著順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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