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琰身側的拳頭緊了緊,看著霍嘉沅掛滿淚水的臉龐。
他以為無論在戰場上還是在拳台上,經曆的那些痛已經是常人不能承受的了。他把別人不能承受的都忍了下來,這世上還有什麽能讓他痛呢?
沒想到,真的有。
霍嘉沅的眼淚讓就他痛入骨髓。
她的小身子在微微顫抖,他也在顫抖,但他又不得不拚盡全力隱忍下去。
“嗬,憑什麽這樣跟她說話?”孟琰勾唇冷笑,“這你得問問她啊!她非得作賤自己,給我這種人做早餐,非得上趕著倒貼……我怎麽對她都是她咎由自取!”
“你!”
蕭榮氣急敗壞,掄起拳頭就衝他去,孟琰身上有傷,躲閃不及挨了他一拳,撞翻了椅子倒在地上。
蕭榮還想再打,孟琰掙紮著抬手,手臂擋住他的拳頭,這一瞬間傷口大麵積撕裂,鮮血一下子染透紗布!
“不要!”霍嘉沅大喊著衝過去,擋在孟琰身前。
“沅沅!”
“蕭榮,你敢再動他一下!”霍嘉沅哭喊著推開他,但她也沒有去扶地上的孟琰。她站在原地流淚,忽然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笑話。
她想不明白,他昨天不是還吻了她嗎?
他送她的
那塊獎牌,還被她當成寶貝一樣壓在枕頭
為什麽一覺醒來,一切都變了?昨天發生的那些事難道隻是一場夢?
蕭榮的拳頭停頓在半空,整個人氣的渾身發抖。
但他還是緩緩把手放下。
霍嘉沅止住哭泣,神色木然的往門外走去。蕭榮立即跟上。
唯有屋子裏的孟琰,發出一聲又低又冷的笑。
笑著笑著他也感覺到眼角有冰冷的**滑過,他勉強站起身,看著桌上的早餐,拿起一塊麵包放進嘴裏。
確實不太好吃……
一股糊味兒,烤的不均勻。
還有煎蛋,都煎焦了,而他平時更習慣吃水煮蛋。
除了這些,她竟然還攤了一張餅。孟琰笑起來,大口大口把餅往嘴裏塞。
真難吃!
他笑起來,又哭起來,桌上的東西一樣一樣把嘴巴塞的滿滿的……他忽然被噎到,一陣劇烈的嗆咳,猛灌了一大杯水才緩過來。
這丫頭還切了芒果?
孟琰拿起叉子,把那盤芒果吃了個精光……身上的紅色疹子也像雨後的青草不停往外冒,好像有人死死扼住了他的脖子,在他暈倒的前一刻,他好像又回到了跟霍嘉沅第一次見麵的那天。
她穿著白色
的裙子,小小的靴子裏藏了一把刀,像不知天高地厚的老虎幼崽,以為自己是百獸之王,實際上卻比小貓大不了多少……
“沅沅……”他笑了起來,朦朧的視線裏,她的身影似乎又回來了。
蕭榮把霍嘉沅帶到自己的住處。
這裏另外還有兩個保鏢,都是從央城帶來的。他們一見到霍嘉沅都立即起身,恭恭敬敬喊一聲:“大小姐!”
“你們都先回避一下。”蕭榮一進門就忙著拿燙傷膏,“大小姐受了點傷,現在得上藥。”
兩人很快就出去了,屋子裏隻剩了蕭榮和霍嘉沅。
而霍嘉沅失魂落魄的樣子,讓蕭榮又氣又疼。
“咱們從央城來的時候帶了不少藥。”蕭榮把燙傷膏放到她手裏,“我看到你手臂上燙到了,不知道身上別的地方還有沒有,我不方便幫你,你自己檢查一下,要是有,就趕緊上藥!我就在門口守著,你塗完了叫我。”
霍嘉沅還是一動不動,空洞的大眼睛裏又啪嗒啪嗒的掉出淚來。
“小姐!”
“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我?”霍嘉沅顫抖著聲音,“昨天晚上,他明明說他喜歡我的!”
“我在邊都這段時間,都是他在保護
我……為什麽他說變就變,就因為我早餐做的不好,他就不保護我了嗎?”
“到底為什麽!”
霍嘉沅終於哭了出來,兩手抱著頭,把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原本蹲在她麵前的蕭榮緩緩站起來,他眼神裏有種說不出的複雜。
他沒像從前一樣卑微的安慰她,討好她,此刻他站在她麵前,如同掌控一切的神,握緊的拳頭似乎攥著她的命運……
是啊,他輕輕一笑。
他就應該讓她的命運,跟他的連在一起!
“沅沅。”他輕聲道,“不要再做無用功了,孟琰那種人,根本配不上你。”
霍嘉沅連眼皮都沒抬,小臉轉到一邊。
“這兩天你就老老實實待在這,我們很快就回央城。”
隻要他能把她平平安安送回去,無論霍家還是陸家,都會高看他一眼的。
到那時他的地位會更高,更非同尋常……
冷靜之後的霍嘉沅,感覺心好像也在漸漸凍住。
這兩天她控製著自己不去想孟琰,可孟琰無時無刻不出現在她麵前。看到椅子,她想象是他坐在那,看到櫃子,她想到他那一堆拳擊手套放在裏麵。
看到院子裏的一草一木,她想到他曾帶
著她去山頂,去林間。
想著想著,眼淚又慢慢往上湧,被她狠狠憋回去。
蕭榮不知每天都去哪裏,總之時常不在家。剩下的幾個保鏢輪流看護她,可他們的神色都有些奇怪。
“蕭榮呢?”每當霍嘉沅問出這個問題時,他們眼神更加閃躲。
“幹嘛不說話?”霍嘉沅皺皺眉頭,“我問你們,蕭榮這兩天都在忙什麽?怎麽總是不見人影啊!”
“他不是說要帶我回央城嗎?他該不會還想走水路,去弄船了啊?”
幾個人麵麵相覷,都低下頭。
“大小姐,我們……我們也不知道啊。”其中一個唯唯諾諾的回答她,“榮哥辦事從來不讓我們知道的,不過您放心,他不管幹什麽,都是以大小姐為先。”
霍嘉沅懷疑的看了他一眼,腦海中忽然有個不好的想法……
難道蕭榮,又要去找孟琰的麻煩?!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她渾身打了個寒戰,連鞋子都來不及換,穿著拖鞋就往外跑。
“大小姐!”幾個人大驚失色,追在身後。
他們不敢跟太緊,卻又像蒼蠅一樣惱人,霍嘉沅對邊都帶路還不是太熟悉,左拐右拐,順著記憶裏的方向又拐進了那條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