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陽光斜灑在謝府的青石板上,卻難以驅散那凝重的氣氛。
昨天晚上整個丞相府可以說——
鬧得很!
上官睿頂著黑眼圈,站在主廳前,臉色鐵青。
銳利的目光掃過跪在院中的下人,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不同的傷痕和驚恐。
七八個丫鬟,手臂纏著繃帶,顯然是昨夜被蛇咬傷的痕跡。
後邊的四五個小廝,頭發上還掛著幾片枯黃的樹葉,臉色蒼白,顯然是剛從池塘裏被撈起來不久。
更遠處,幾名廚子渾身濕漉漉的,衣衫上沾滿了泥土,顯然是被人故意潑了黑狗血。
還有更慘的,直接不忍直視。
上官睿的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憤怒,她緊咬著牙,心裏頭暗自打定主意——
一定要好好修理弄這個惡作劇的人。
“你們,有沒有看見是誰幹的啊?”
一群人搖了搖頭。
“那是男人還是女人,總歸知道吧?”
一群人還是搖了搖頭。
“一群飯桶!白養你們了,誰做的也不知道!”上官睿被他們的態度直接氣的眼冒金星,差點兩眼一黑。
桂嬤嬤是府中的老人,平日裏做事穩重,但此時她的臉上也帶著幾分驚惶。
她當即提醒:“夫人,她沒在。”
上官睿瞬間明白了指的是誰,冷聲問道:“對啊,秦婉卿何在?怎麽沒有看見她?”
聲音中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平常和秦婉卿走的最近的二喜,身子一顫,低下頭顫聲道:“回、回夫人,秦姑娘她……她昨晚便不在院子裏,小的也不知道她去了何處。”
這話可就已經指明了,八成就是這個秦婉卿的報複!
上官睿當即吩咐手下的人——
“將秦婉卿找出來!我倒要看看,昨晚發生的一切,是否與她是否有關!”
“是!”
桂嬤嬤趕緊彎了彎腰應了聲後,隨後就帶著幾個丫鬟和家丁、侍衛出了正廳。
整個謝府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桂嬤嬤絕對不相信秦婉卿這麽個大活人居然會在府裏頭人間蒸發,她當即問還有哪些地方沒有去找過?
跟著的小丫鬟立刻回道:“還有大少爺的房間裏沒有去搜過,聽佩兒說大少爺還沒起。我們怕打擾了大少爺休息,便沒進去。”
聽見丫鬟這麽說,桂嬤嬤隻是哼笑一,道出了實情,“相比其大少爺,我可是覺得夫人更可怕。到底要不要去搜,就看你們了。”
話都已經說的這麽明白了,哪裏還有不去搜的道理呢?
很快,一行數十人就來到了謝昀庭的院子裏。
佩兒還想上去阻攔,不願讓他們擾了大少爺的清夢。大少爺好不容易能睡這麽長時間,是自然要讓他休息夠的。
可沒想到話還沒說出口,就直接被桂嬤嬤扇了一巴掌,警告她:“除了老爺,這府裏最大的就是夫人,你算什麽東西,竟然敢阻攔我們替夫人辦事。”
隨後,跟在她身後的幾個丫鬟就上前抓住了佩兒。
陽光透過窗欞,斑駁地灑在謝昀庭的臥房內。
桂嬤嬤帶著幾個丫鬟和家丁,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腳步輕盈卻帶著幾分急切。他們目光聚焦在那張寬敞的雕花**,隻見錦被之下,隱約可見兩個人影。
眾人的心猛地一緊,空氣仿佛凝固了。
桂嬤嬤咽了口唾沫,鼓足勇氣走上前,輕輕掀起一角錦被。
眼前的一幕令所有人都震驚了——謝昀庭與秦婉卿竟然真的並肩而臥,兩人臉龐都帶著一絲尚未褪去的酣然。
秦婉卿的青絲隨意散落在枕上,與謝昀庭的長發交織在一起,仿佛一幅寧靜而和諧的畫卷。
房間內,氣氛驟然緊張。
桂嬤嬤和眾丫鬟家丁的視線齊刷刷地聚焦在他們兩人的身上,他們眼中滿是震驚與無措。
……夫人要是知道了,不得要氣個半死!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謝昀庭的眼眸在朦朧中緩緩睜開,他的目光如寒星般銳利,掃過眾人。
他的聲音冷若冰霜,不帶一絲感情,隻說了一個字:“滾。”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命令嚇得渾身一顫,紛紛低下頭,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房間內隻剩下謝昀庭和宋時鳶兩人。
而宋時鳶,她其實早已醒來,隻是靜靜地躺在謝昀庭的身旁,假裝沉睡。
她現在的沉重的呼吸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她知道,謝昀庭也一定聽到了。
她根本就沒印象自己怎麽就出現在他房間的**……甚至,還和他同床共枕了一晚。
至於有沒有發生一些別的事情,她更是沒有印象。
“你相不相信我我記不得昨晚發生的事情了……”
她微微動了動,試圖用平靜的聲音打破這尷尬的沉默,然而剛開口,便被謝昀庭冷冽的話語打斷。
“秦婉卿,你真是越來越下賤了。”謝昀庭的聲音冷得像冰,每一個字都如同利箭,刺痛了她的心髒。
他猛地坐起身,那淩厲的目光如同刀刃般刮過她的臉頰,讓她感到一陣刺痛。
宋時鳶瞪大了眼睛,她不明白自己怎麽就成了他口中的“下賤”之人。她試圖解釋,但謝昀庭已經不想再聽,他起身,身上的錦被滑落,露出他**的上半身。
那健碩的胸膛在陽光下泛著光澤,卻帶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
就仿佛,是她自己爬上這床的。
宋時鳶當即冷笑一聲,一邊穿著灑落在地上的衣服,一邊說:“謝少爺,我的身份可是你的侍妾啊……我下賤,那你更下賤,居然願意同我這種下賤之人同床共枕。”
“你——!”他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穩,“真是伶牙俐齒,我從未見過哪個世家大小姐能像你這般牙尖嘴利,簡直就是個市井丫頭!”
宋時鳶卻毫不在意,她輕輕一笑,那笑容中帶著幾分挑釁和自信。
她一邊整理著衣物,一邊不緊不慢地說:“謝少爺此言差矣。我這可不是市井丫頭的作風,不過是實事求是罷了。倒是你,堂堂謝家大少爺,竟然連自己枕邊人都不清楚,是不是也太過於大意了些?”
“伶牙俐齒!”
“謝謝誇獎~”
桂嬤嬤地聲音卻在這時傳了進來:“秦姑娘,夫人讓你現在立刻過去一趟。”
“知道了,馬上就來。”宋時鳶應了一聲,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男人身上幾眼,很快推門離開。
陽光透過半開的房門——
突然,謝昀庭的腦海中浮現出昨晚的畫麵。
竟然是他與宋時鳶意外同床共枕,她醒來後的那一抹驚愕與不解,以及她那句挑釁的話語。
處於心底的某些畫麵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在他的心頭劃過,留下一道道難以愈合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