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沒想到他到首都警察廳來,隻是為了演這麽一出戲,半路殺出了個程咬金。
督查處處長一頭霧水,一邊是神色悲愴,看似悲痛不已的曹岩,聯名信上皆是對他不理的傳言,另一邊是坐在沙發上,沒有任何回應,麵無表情的顧輕舟,沒有說話。
辦公室裏喧鬧不已,顧輕舟身邊的遲姍姍急的麵紅耳赤,和曹岩爭論不休,為顧輕舟辯駁,曹岩則站在一旁,幾欲老淚縱橫。
“這封聯名信,確實是上海城百姓所寫,他們各個都是袁宇手下的亡魂的親屬,是曹局長放縱下的受害人,這些都造不得假。”顧輕舟並未將曹岩所說的話放在心上,隻是泰然自若地說著。
“我早就說過,這件事和袁宇無關,如果你想報複,可以衝著我來!”
曹岩雙手緊攥成拳,眼角還掛著淺淺的淚痕,咬著牙,厲聲對他吼道,震得心髒劇烈顫抖。
他的手顫顫巍巍地向兜裏探去,將一遝信件送到淩處長眼前,連聲說道。
“處長,不日前督查長給我致電,告知我此事,我特意調查過信件中的人,這些信都是審訊過那些百姓,他們親手按下的手印,您可以看看,可證我和袁宇的清白!”
“曹岩,你又對這些百姓嚴加拷問?!”遲姍姍尖銳地嘶吼一聲,怒意翻騰。
顧輕舟聽完驟然一愣,胸膛裏的物什猛跳兩下,正要張嘴說話,卻被淩處長打斷,再說什麽已然來不及了。
曹岩似是早有準備,那一遝書信,隻會讓他的立場更加穩固,令他和遲姍姍不得翻身,隻會被淩處長誤認為是場陰謀。
辦公室的爭吵不休,淩處長的腦袋嗡嗡作響,猛地將聯名信拍在桌上。
他沉聲喊出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吼,屋裏的爭端一下子熄滅,淩處長指尖發顫,胸膛中的怒火染紅了他的眸子。
“夠了!都給我閉嘴!”他刻意壓製著怒意,低聲道們,“這件事我已知道,我怕自有定奪,你們都出去吧。”
顧輕舟和遲姍姍應了一聲,扭頭正要出去,曹岩卻依舊立在督查處處長的書案邊,他的身影搖曳著,撐住桌案才得以穩住身影。
“顧輕舟,遲姍姍,你們從今天起,正式以誹謗侮辱罪被通緝了。”
曹岩的喉嚨裏費力地擠出破碎的聲線,在整間辦公室裏回**,說完扼腕長歎,督查處處長的整間屋子盡是他的歎息聲。
顧輕舟未將他的話放在心上,轉身背離而去,他的心髒惴惴不安。
本來淩處長早已相信了他的言論,又不像督查長那般袒護包庇,曹岩的突然到來,混淆黑白,將高潔清風的督查處處長說得五迷三道,又把證據甩在淩處長眼前,令他不信也得信。
這番手段,還是顧輕舟第一次領教,心冷了半截。
上海城百姓托付的人他已完成,卻局勢危急,難以管控,南京再待下去也無甚意義,那上海城寫下聯名信的百姓還不知如何……
他心中惴惴,卻也不敢再耽擱,隻得坐火車重回上海。
……
和遲姍姍走下火車時,出站口處滿是烏泱泱的人群,圍在一張告示板前,背著槍的警察正將畫著人像的紙張貼在告示板上。
遲姍姍疑惑地想要探頭看兩眼,卻被顧輕舟快步拉走。
坐進車內,顧輕舟用力扯著衣領,堪堪鬆了一口氣,蒼白的臉色稍稍緩和一些。
“怎麽了,要藥嗎?”遲姍姍神經緊繃起來,連忙問。
顧輕舟搖搖頭,呼吸加速,隻覺得眼前發暈,緩緩閉上了眼眸,沉聲道:“方才在出站口,告示牌上畫著的人,是你和我。”
遲姍姍臉色僵硬幾分。
“你看清楚了?”
聽到曹岩的說發放通緝令時已是兩天前,她沒放在心上,本以為通緝令這種話也是曹岩做戲說給淩處長聽的,誰知曹岩速度如此之快,豺狼野心路人皆知,張貼起了通緝令。
“現在,要怎麽辦?”遲姍姍低垂著眸子,緊抓著雙手,不知所措。
“先去宋宅吧。”
顧輕舟長呼出一口氣。
火車站附近的人流量太多,為今之計隻能是盡快離開火車站,才是上上策。
剛開出火車站,顧輕舟的車速卻放慢了些,在街上來回兜圈子,沒有去宋致家的架勢。
“我想到曹岩是想將我們控製起來,如果我們一而再再而三在南京,將他的事跡鬧得沸沸揚揚,很快他的事便會不脛而走,總有人覬覦他的位置,定然會想辦法查清事實,拉他下馬,”遲姍姍正想發問,顧輕舟轉動著方向盤,掀起眼簾,低聲道著,手指在方向盤上來回敲動著,“曹岩不傻,我們回來第一件事一定是找宋伯複命,屆時在宋宅布下天羅地網,直接便能抓捕我們歸案。”
遲姍姍皺緊眉頭:“那我們現在去哪?我們哪都不能去了,宋家被監視,肯定我們常去的地方也會被管控,現在去找個酒店住下,還是會被見到的百姓找到的吧……你長得太張揚,又在上海城名聲鵲起。”
“……”顧輕舟。
遲姍姍感慨著,第一次了解知道,顧輕舟長得好看,還出名的煩惱。
“去典當行吧。”
顧輕舟說完,在遲姍姍訝異下,驅車前往宋記典當行。
遲姍姍站在典當行門外,才理解到顧輕舟所說的典當行並未明麵上的意義。
她和顧輕舟走在高高的褐色圍牆之下,麵麵相覷,顧輕舟朝他揚揚眉,示意她向上看去,高聳的圍牆令遲姍姍一時有些愣怔。
褐色的圍牆的中央便是宋記典當行的後門,被鎖得嚴實,遲姍姍本想踹門,卻被顧輕舟拉著,示意她翻進去。
“曹岩可能派人看著前門,但是這裏是後門的事鮮少有人知道,還是小時候我和阿玉亂跑才知道的,應該不會被發現。”
顧輕舟提著兩個皮箱,特意墊在牆根下,緩緩吐言。
這個後門,說是後門,倒不如說是偏門,繞過宋記典當行一圈才會發現,隱藏在眾多小院中。
遲姍姍哼笑一聲,墊著皮箱,撐著人高的牆壁翻上圍牆,人便消失在了牆頭。
不一會,院子的後門被遲姍姍拉開,發出不堪入耳的尖銳響動,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