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會去?!若蜚蠊靈靈是老頭算漏的步驟,那京城到底有什麽會讓自己一定會去西嶽呢?!他又會給自己擺下什麽樣的局呢?夜玲瓏坐在小船上,一邊搖著槳,一邊細細思量……

而與此同時,龍雲國的京城皇宮裏,卻發生了一件讓皇帝大為惱火的事情。

太醫院裏,大大小小的太醫,包括禁軍的幾位首領,裏裏外外地跪了滿地。

“你們都是死的麽?!那麽大兩個人,都沒有看見,難不成他們兩個憑空消失的不成?!”龍十三在太醫院的偏殿裏大吼,“救人救不成,看個人又看不住,朕養你們何用?何用?!”

原來,因救駕受傷的太醫院首領越清桓大人被他的師父連夜帶走了。皇帝來了不見人,下麵的人又是一問三不知,是以便龍顏大怒!

底下的人臉幾乎都貼在了地上。口中除了喊“皇上恕罪”之外,便隻能呼“皇上息怒”。別的話,一概不敢多說。除了這兩句,說什麽都是錯啊!

“裴永盛!你可知罪?!”龍十三眸光一掃,視線便落在了一處。而視線中,那個武將打扮的人渾身僵了僵。

“末將知罪!”裴永盛是個方麵大耳的漢子,到底是禁衛的首領,和那些太醫院的文官不一樣的。龍顏盛怒之下,也未讓他失了儀態。

“那你自己說,朕該如何處置你?!”龍十三麵沉似水,聲音冰冷似千年寒窖冒出的冷氣。

“末將身為禁衛軍統領,前日晚上不能發現可疑人員進宮,驚擾聖駕,已是失職。雖蒙聖上恩赦,但末將已然不是個合格的統領。昨夜發生的事情,全是末將的疏忽所至,還往聖上不要遷怒他人,末將,全權負責!”

龍十三冷笑一聲:“好一個全權負責!你倒真是個好上司,有錯就自己全數擔著,這是要大包大攬地要逞英雄了?!”繼而,他一拍桌子,怒道,“裴永盛!你眼中可還有王法,可還有我這個皇帝?!朕給你機會,是要你好好反省,承認錯誤的!你倒好,竟目無法紀地想要……想要……”

說到最後,龍十三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甩袖子,臉上的怒容也收起了。但是,整個人的氣場卻是更加的可怖。所有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皇帝這是氣到極點了。

隻聽那一聲明黃的人冷聲道:“既然你要逞這英雄,朕便成全你!來人啊!”

話音方落,便有兩個禦前帶刀侍衛打扮的人走了進來,站在了裴永盛的身後待命。

龍十三的眼神冰冷而淩厲地看著一臉蒼白,而眼神卻堅定的裴永盛,緩緩道:“禁衛軍統領,裴永盛失職、失察,目無法紀,視皇宮安危為兒戲,其罪……當誅!”

後兩個字一出,方才還一臉堅定的裴永盛,麵色頓時一片死灰。本以為,最多是革職,沒想到竟然是個“死”字。沒想到啊……

而除了他之外,其餘跪著的人,頓時心中驚懼不已,但是對著龍十三這一個決定,卻還是有些疑惑的。這失職的罪,其實可大可小,以裴大人的情況,其實完全用不著死的,皇帝這絕對是重判了啊!就連站在裴永盛身後的那兩個人也是驚愕不已。

“北堂風,許江溫,你們兩個還愣著作甚?!”龍十三視線掃向自己的那兩個一動不動的護法,催促道。

“皇上三思啊!”先為裴永盛出聲的,是北堂風,“裴大人負責皇宮安全多年,這次若不是碰上那種世間少有的高人,斷是不會出這種事情的。而且……”

“住嘴!”龍十三冷冷道,“你的意思是,以後若是還有這種高人,便可隨意來去朕的皇宮麽?!”

“皇上,北堂的意思是,裴大人罪不至死。”許江溫也跪了下來,聲音卻不如北堂風那般激動,淡然了許多。北堂風到底閱曆不如這位。這個時候,直接質疑皇帝的決定,完全就是火上澆油的行為。不僅幫不得裴永盛,反而很有可能害了人家。

這時候,一直不敢說話的那些人,見皇帝的親信都已經開口求情了,也紛紛進言,請皇帝三思。

特別是禁衛軍的那幾個首領,說的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淚。要請皇帝收回成命。

然,皇威不可犯啊!皇帝這怒的就是裴永盛逞英雄的行為,這下大家都替他說情,反而顯得大家都向著他,叫皇帝更生氣了。這樣做的結果,無疑隻有一個,那就是皇帝更生氣,後果更嚴重。

不僅裴永盛沒有救下,負責這太醫院安穩的禁衛十一隊和十七隊的首領全部被革職了。隊員更是要領板子。

底下一片哀嚎。

而就在這個時候,北堂風看情況不太對了,就推了推身邊一個禁衛打扮的人,低聲道:“我們是勸不住了,快去請皇後娘娘吧,現在皇上大概隻能聽進她的話去了。若是要救你家大人,也隻有這一個法子或許可一試你小心點爬出去,不要驚動皇上,我擋著你!”

那個禁衛打扮的人先是一愣,一陣猶豫之後,又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上麵那一身明黃的人。發現那人正好已經轉過身去,對著大家背手而立。就對著北堂風點點頭,道了句“謝大人”,便迅速消失在這一片氣壓極低的所在。

北堂風微微直起身子,但是頭卻還是低著,表情隱在陰影裏,但是,和他跪在同一水平線上的許江溫,一側目,還是看見了他輕輕扯起的嘴角。

許江溫微微皺眉,一時間有些想不明白原因。

影月宮。

月娘此時正倚在緣廊裏逗弄手邊的鸚鵡。這扁毛的畜生她倒是不怎麽喜歡,但因為是龍十三送的,所以就不一樣了。

“喂,不是能說話麽?怎麽也不說一個聽聽?”月娘用一把精致的小銀匙舀了食物,一邊喂它,一邊逗弄。神色是難得的愜意和慵懶。五色的鸚鵡兀自吃麵前的食物,她也沒有生氣,反而耐心地等它吃完,然後再給它舀一勺。

越飛揚看著月娘慵懶愜意的模樣,心中也是高興,也是酸楚。

“這鳥兒哪裏真的能人言呢?教主還是不要太當真的好。”看著隻顧埋頭猛吃,都不知道體諒人辛苦的扁毛畜生,越飛揚心中有些不爽。

“他既然說能說話,那定然是能的。”月娘嘴角彎彎,就連眼底也漾起了難得的笑意,“這可比那些滿嘴抹蜜的誥命夫人有趣兒多了。”

龍十三自從南巡回來之後,對月娘的態度幾乎就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有什麽好吃好玩的東西,都往她這裏送不說,和她說話也都是溫柔的。以前那些朝中大臣的誥命夫人從不來宮中聚會,現在卻是三天兩頭,往裏遞折子說要看她。見了麵之後,態度自然也是和以往大不相同的。

“教主若是不想見,打發了便是。”越飛揚皺起了眉頭,這些日子,的確是有很多的女人來找她。也占用了她很多休息的時間。她本來身為月要教的教主,日常的教務也在做,後宮又一大堆的事情要理,那些有事沒事就要來的誥命夫人的確是很惱人的存在。要不然,弄

點什麽她們不能來的法子?

“不必,”月娘揮揮手,繼而起身,“打發了作甚?我既是龍雲國的皇後,這都是分內的事情,哪裏能總是由得性子去?!時間也差不多了,你也回去吧。我去前頭看看。”說著,便拂身而去。

紅紗翩躚,飄帶從他的手背擦過……

越飛揚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怔忪。明明看起來很幸福,為什麽背影還是有那麽多的落寞呢?龍十三,你若負她,我們月妖教定不饒你。

月娘沒走多遠,便迎麵遇上了大宮女菁菁。

菁菁遠遠拜倒:“參見皇後娘娘。”

“起吧。”月娘隨意一抬手,半點沒有拘束。

“娘娘,宮門外有一個小禁衛求見,傻頭傻腦的,說是有急事,要娘娘救命呢!”菁菁的聲音淡淡的,還帶著若有似無的哂笑。

月娘恍若未聞她的輕笑,隻是道:“雖見他於理不合,但既是要救命的事,便去看看吧。帶路。”

“是……”宮女的答應著,弓著身子倒退兩步,這才轉過身在前麵帶路。

而一襲紅衣的人,走在當中,遠遠望去,如一道火焰般明媚靚麗。一如當初在野的時候那般淩厲動人。越飛揚越來越覺得,她就是一團燃燒著的火焰,不管是眼角眉梢,還是指尖腳邊,都帶著讓人不能抗拒的火光。而自己,像極了飛蛾……

無論怎麽飛,都還是著了魔般想要撲向那耀眼的光芒。

太醫院外,一聲“皇後娘娘駕到……”打破了死一般的沉靜。

那個一身明黃,背身而立的人微微一怔,繼而轉過身來。眉頭還是皺著,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這神色,已經比方才的好多了。

都道帝後恩愛非常,如膠似漆,卻是真的了。

那一襲火紅出現在這偏殿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壓在身上的低氣壓,頓時消失了好多。但是,大部分人,卻並沒有因此而感到輕鬆。反而而覺得心情複雜。

“皇上吉祥。”清脆利落的聲音響徹這偏殿,不帶尋常女人的溫婉,透著一股子幹練。這就是他們龍雲國的皇後月娘。聲如其人。

“你來這裏幹什麽?還這副打扮!”龍十三微微皺眉,顯然是不爽的,但卻不是責怪的意思,反而是有些酸的味道。

“臣妾聽聞皇帝上火,便為你送銀耳湯解熱呢!”月娘笑吟吟地,輕輕擊掌,她身後的大宮女就端了一個精致的小碗出來,送到了月娘的手中。月娘這才輕移蓮步,朝龍十三走去。

龍十三雖然是皺著眉頭,卻也不阻止,隻是盯著她看。

月娘笑吟吟的,也不怯場,到他麵前,將銀耳湯往他手中一送:“這秋日裏,天幹物燥的,容易走水。這可是馬虎不得的。著了帷帳,點了房子,燒了糧庫甚的,都是大事。但要我說,這等火,也不可怕,燒的都是身外之物,人在,這些東西都還會回來的。”

說到這裏,月娘微微沉吟,抬眼看了一下龍十三的臉色,發現他麵沉似水,但是卻沒有出言阻止,便輕笑一聲,道:“這最可怕的東西啊,是心火,這是能燒掉所有信任啊、關係、好感啊、忠臣良將啊之類重要物什的。”

說著,還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那底下跪著的禁衛們,特別是裴永盛,再又轉頭對龍十三道:“這天幹物燥的,皇上要好好防火才是!臣妾言盡於此,先告退了。”

說罷,便不等龍十三說話,迅速退出了這偏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