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上說的意大利語她聽得懂大概。

這張照片是歐家和帕克裏奇家族向外公開,證明兩人在戀愛中,即將訂婚。

莫杉望著那張照片,忽然覺得整個人悶得厲害,連呼吸都呼吸不上來,喉嚨裏像是被卡著什麽一樣。

她一隻手用力地握住搖控器,死死地握住。

她被囚禁半年,痛苦的生下了孩子。

從始至終,他沒有來看過她一眼。

甚至,他居然還真的以為她死了,在那高高興興地訂他的婚。

她在高塔裏的痛苦、絕望,他全都不管不顧。

他永遠高高在上,而她,永遠反抗不了,永遠的卑微如泥。

穆言停住腳步,視線落在她的手上,伸手按上她的肩膀,“別看了。”

“卟——”

莫杉忽然彎下腰,低下頭,一口鮮血從嘴裏吐出來,濺落在地上。

“杉杉!”

穆言震驚地看向她,一把握住她的手臂,一手抬起她的臉。

她的臉像張紙片般白,隻有唇上的鮮血紅得刺目。

“你沒事吧?”穆言擔心地看著她。

“他們歐家為什麽要這麽過份?他歐靳為什麽要騙我?”

莫杉的眼睛裏一片絕望和麻木,一字一字說道,“我被囚禁半年,痛苦半年,他呢?他那次轟轟烈烈的冥婚隻是做作的,他應該很高興我死,而他就能去訂婚了!”

說到最後,莫杉幾乎是歇斯底裏地吼出來,每個字都充滿是痛恨,潔白的牙齒上全是鮮紅的血。

穆言凝視著她,滿是心疼,伸手將她擁進懷裏抱住,“沒事了,這一切都會過去的。”

他微低著身體,莫杉靠在他的肩膀上,眼中除了心灰意冷的麻木還是麻木,“他們怎麽能做得這麽絕,這麽狠?”

她在他們眼裏出來就隻是生殖工具。

“沒事了。”穆言擁著她,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不要為這些人傷神,不值得。”

莫杉看著前方,麻木地說道,“穆言,你知道嗎,在最初的時候,我曾經奢望過,歐靳會像個救世主一樣突然降臨,我明明已經被拋棄了,可在那個時候,我還在奢望他會來救我。”

她那麽傻,還奢望著。

可那個時候,他隻是在和露西風花雪月而已。

曾經有個女人叫莫杉,他早就忘了,忘得徹底。

“我真是可笑,穆言,我太可笑了,從頭到尾,我都是一個笑話。”

“……”

莫杉雙手垂在身側,嘴唇抽了抽,一個字一個字說道,“我難受,穆言,我好難受。”

像有什麽在她的身體割著,一刀一刀地割著。

割得她遍體鱗傷。

她看著渾身傷痕累累的自己,卻什麽都做不到。

聞言,穆言更加用力地抱住她,“沒事了,都過去了,杉杉,沒人再能傷害到你,如果有那個人,我會和他拚命。”

“……”

“相信我,不會再有人能傷害你。”

“我難受,我真的難受。”

“……”

“我難受。”

新聞裏,還在將兩大貴族的聯姻做大幅報導。

莫杉發泄不了身上的痛,除了說一句她難受,什麽都做不到。

很久,穆言聽到耳邊傳來莫杉痛苦壓抑的呻yin,低低的,那種聲音讓人聽了隻剩絕望。

他更加抱緊她。

醫生和女傭們站在那裏,聽著那呻yin聲,都莫名地難受起來。

那聲音太絕望了。

……

時間帶給人類的是什麽,是冷血,還是堅強。

也許,都是一個意思。

不管如何,人,總會遇到逆境的。

在希望中痛苦,在痛苦中絕望,在絕望中麻木,在麻木後……重生。

重生是件好事。

隻是重生的那個人,再也不會和以前一樣。

……

三個月後,法國巴黎,

一個隆重的結婚典禮上,一群人亂成一團糟。

歐夫人拉著歐菱,臉色有些陰沉:“你說你哥到底跑哪去了?”

歐菱也是一臉無措:“我不知道!”

“你們都快去找啊!”歐夫人朝著那群保鏢喊道。

歐爵天冷著臉看著混亂的場麵,手中的玻璃杯被他捏碎了,血順著手掌滴落下來,他沒有理會,直接轉身離開了。

露西站在一旁,白色的婚紗看上去是那麽好看,此時她的臉上毫無表情,看不出喜怒。

她和歐靳本來就是假的,如果結婚的話她還覺得別扭,歐靳逃婚是最好的結果。

歐靳帶這著菲尼坐在了直升飛機上,正往意大利趕去,他派去尋找莫杉的人打聽到了莫杉出現在意大利。

他和露西本來就是假的,他不會娶她的。

歐爵天的勢力根本就不能到意大利,而他在意大利有著自己的勢力,也不怕歐爵天的阻止。

……

意大利,一家露天餐廳,莫杉穿著一件水藍色的連衣裙,在她對麵是一個穿著正統西裝的男人。

男人的年紀也差不多三十出頭,他拿起桌上的茶壺替莫杉倒了一杯茶。

莫杉微笑著點了點頭:“謝謝。”

“不客氣,莫小姐。”

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她當初在高塔的整形主治醫師王先生。

他長得白淨,有一股書卷氣……

從他修飾得圓潤的指甲和他一絲不苟的衣服上,就可以看出他是個對生活非常考究的人。

俗稱完美主義者。

幾個保鏢跟在王先生後麵,朝莫杉鞠了個躬:“莫杉小姐,我們先退下了,你們聊。”

莫杉看著那些保鏢,點了點頭,隨後對醫生開口道:“王醫生,我有一些關於我這次整形的問題想要問你,所以把你請過來。方式有些魯莽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沒關係,我喜歡和美人交流。”王先生隨意地聳聳肩,“這次如果不是你叫人來找我,我還在煩惱要什麽辦法跟你取得聯係呢。當初我可是想把名片給你的,隻可惜歐老爺看管的嚴。”

莫杉微微詫異:“你要找我?”

“是這樣的,關於你這次的手術,我有一些私人的事想要告訴你。”

莫杉更奇怪了——

私人的事?

“這裏方便說話嗎?”王先生四處打量了一下,“需要換個更僻靜的地方。”

“沒關係,這裏都是我的人,不會傷害我,你說吧。王醫生坐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