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芒硝
大家因為這些天來連日的趕路都太累了,所以這一夜也都睡得特別的香。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莫紫林被新的一天射下的第一縷陽光刺得睜開了眼,懶懶的伸了個腰,環顧了一下四周,大家都安靜的睡著,而且都睡得格外的香甜,心裏不免覺得很安心,隻是掃了一圈後,數了數人,莫紫林這才發現有人不見了,仔細一看才知道是卓雲,他原本睡著的地方此時已經人去鏤空了,幾張大大的白紙被一塊石頭押著。
莫紫林緩緩的走了過去,心裏暗想著,“他該不會是又留書走了吧?”這不是第一次了,還記得上次在冰縣的時候,卓雲也是這樣不吭一聲的留書走了的,雖然覺得這樣很不禮貌,但是或許他隻是不想參合得太多吧,再加上他本來就不是一個愛熱鬧的人,大家都平安的出來了,那麽他也算沒白來,所以悄然的離開是他的一貫作風。
莫紫林拿起信,看看,字是不認識的,但是圖她還是看得明白的,卓雲畫的是這裏一直到這片林子的出口,畫功相當不錯,有點水墨畫的味道在裏麵,即使莫紫林這個外行,也能看出這畫的筆調即飄逸又深沉,有些讓人琢磨不透的感覺,這也正如他這個人,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麽,隻是讓人覺得他無論何時都哪兒灑脫,不帶走任何的感彩,即使對他的這些師兄妹們也是如此,雖然很關心,但是卻也是很放心的甩手就離開了,無牽無掛的。
莫紫林愣愣的看著畫的時候,夜月也醒來了,“你做什麽?”她看見莫紫林拿著幾張紙靠自己那麽緊,謹慎的問道。
莫紫林微皺著柳眉,揚了揚手中的兩張紙,“你,大師兄留下的。他走了。”這是莫紫林猜的。
“啊這麽快就走了?”夜月有一絲失落,拿過莫紫林手中地信,看了看然後再對比著麵前的樹林看了看說道,“穿過這片林子就是芒硝城了。”
“啊?這麽快?”莫紫林幾乎是驚喜的,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盼著盼著的地方就要到了。武林大會哈哈,到時候高手雲集,一定可以開開眼界了。
夜月的臉色又沉了下去,“不過這林子被布陣了,我當初不知道是怎麽穿進來地,但是我進來的時候卻不是這裏,而是沙漠之心,也許這裏又很多出口吧。”夜月喃喃的說完,想著自己那時來沙漠之心的時候。不也是經過了一片樹林嗎,難道當時經過的那片林子就是這,隻是這看上去並不算大的林子,卻暗藏著多個出口和入口,看來布局的人是用心良苦啊!
這會大家都醒來,也都知道卓雲離開了,韓曉白倒不覺的怎麽,反正卓雲在他心裏一直是這樣的,問題大致解決了,人也就不在了。這次也不例外留書和圖告訴他們出去地路徑,大家也並不做多的逗留,整理了一下。就相互相伴著朝林中走去。
林子中果然與卓雲所畫的一樣,他們照著卓雲的路徑圖,一直走,沒用幾個時辰就出了這片林子。
林子外麵遠遠地能望見官道。官道上此時顯得很擁擠。前來參加武林大會地人是絡繹不絕。有地駕著馬車。馬車後麵是大箱小箱地東西。大海是金銀珠寶吧。雖然人多但是卻顯得並不那麽吵雜。看上去很太平地樣子。大概這就是所謂地江湖次序了吧。
大家順著人群往前走。也不會有人注意到自己地身邊多出了些人來。因為前麵就是終點地。芒硝城。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往裏麵趕。至於不痛不癢地事。也都不會在意地。
所謂江湖。大概就是這麽一派不算生機勃勃地景象了。
進了城。莫紫林看什麽都覺得興奮。左看看又看看地。兩排大大地寬敞地街道。賣什麽都能擺得下了。一條長街下來。賣什麽地都有。臉譜啊。肚兜啊。包子啊。反正是吃得用地一應俱全。這裏地繁榮程度看上去不亞於京都。而且來來往往地背著大包小包地人是大有人在。所以。莫紫林忽然就意識到。這裏地客棧一定都會是人滿為患地。為了保險起點。她先收起自己對這個位置城市地好奇。拉著冷風他們就說要去找客棧。不然到時候又要露宿街頭了。她可不想。感覺有點像個叫花子似地。
隻是莫紫林他們還沒走幾步。就被韓曉白叫住了。“不用找客棧了。我有熟人。去他家住就好。即大又寬敞。還不要錢。何樂而不為呢?”
“真地?隻是會不會打擾到你熟人啊?”莫紫林雖然覺得不妥。但是其實心中也知道這個時候地芒硝。肯定是不會又空房地了。再加上他們這麽多人。
“這倒不會,也不看看我是誰,那交情……沒話說,反正,總之是不會的啦,放心住下就好。”韓曉白得意的說著,就好像那不是他熟人的家而是他家的一樣。
趙清寒和蘇岩磨磨蹭蹭的半響,才開口說道,“諸位,我們就不去打擾韓公子的親戚了,在這裏我們自然有聯絡點,我們也該回去報個平安了。”
“哦,也對,這樣也好,那兩位兩門請便。”韓曉白抱拳道。
莫紫林小聲的說道,“有緣再見,我會想你們的。”這樣說著的時候她眼睛直直的看著趙清寒,趙清寒的眼裏也滿是不舍,這樣幾天的相處下來,他們不僅沒有隔閡了,相反感覺好像也好了起來,最重要的是趙清寒越來越喜歡莫紫林這個丫頭了。
趙清寒朝莫紫林微微笑了笑,“會再見的。”大家也就此告別了。
韓曉白領著大家轉了幾條街,最後停留在一品軒的店門口,看了好半響才說道,“沒道理啊,這裏明明的葉附的啊,怎麽就變成一品軒了呢?
莫紫林見韓曉白望著人家的店鋪發呆,沒好氣的問道,“你該不會是不記得你家熟人的地址了吧?”
“當然不是,怎麽可能。”韓曉白激動的說著。隻是這心裏卻是納悶得很,啥時候他這個老熟人改做生意了?還是這地方被人買了?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正準備進去問個清楚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熟悉但帶著懷疑地叫喚聲,“韓表弟?”
韓曉白猛的轉過頭去。“哈,葉表哥。”韓曉白一見那個被他喚作葉表哥的公子就興奮地不行了,上前兩個人緊緊的摟在了一起。
“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也不通知我去接你?真不把我這個表哥放在眼裏。”葉表哥有些責備地說。
韓曉白一皺眉,但是隨後又笑得可親的說道,“哎,說來話長,還是先安排個地方我們住下,再慢慢將給你聽吧。”
葉表哥點了點頭。大家相互介紹了一下,也算是認識了,這就隨著這個葉表哥即葉傾城一起往一品軒的院裏走去。
原來一品軒的老板看中了葉府宅地的位置,本來想買下他的宅地自己開分店的,但是葉傾城不願意,兩個人商討之後,最後決定由葉傾城自己做老板,隻是掛他一品軒的名號,一品軒在芒硝這還是第一家分店,所以老板很重視。兩個人商量後最後達成了協議,廚子和茶藝師都是京都主店送來的,說白了葉傾城就是讓出了房子。什麽都不做,白白收銀子,這麽好地事,誰不願意呢?而且一品軒的老板還將葉府後麵的幾家府第都買了下來,送給葉傾城做接客用。
“哇,表哥,你看來是賺大了哦。”韓曉白聽了葉傾城的敘述後簡直有些不敢相信。一品軒的老板也太豪爽了點吧。
就在這時。一個打扮得體的女人隨著一個端著茶的丫鬟走了出來,開口道。“相公,家裏開客人了也不交代一聲。聽說是你的遠方表弟?”那女人說著衝在做的一等人掃了一眼,然後看著葉傾城問道。
“相公?”韓曉白愕然,隨即笑了笑,失禮道,“莫非這位就是表嫂了,真是美人一個啊,怪不得能把表哥迷得神魂顛倒的。”韓曉白誇張地吹捧著,隻是這心裏卻是在納悶著,這表哥什麽時候娶親的?怎麽都沒通知一聲。
葉傾城急忙介紹道,“這位是內子,袁夢蝶,這事,說來話長,以後有機會再慢慢跟你將。”葉傾城無賴的拍了拍韓曉白地肩膀衣服很委屈的樣子,弄得韓曉白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表嫂好!”
“表弟好。”
韓曉白突然想到了什麽於是問道,“表哥,莫非表嫂就是一品軒老板袁紹的獨女?”
葉傾城緊鎖著眉頭,剛才他已經極力避開這個話題了,沒想到還是被聰明的韓曉白發現了這個問題,於是隻得點了點頭。
“莫非韓表弟認識我爹爹?”袁夢蝶驚喜的問道。
眼看著兩個人就要將這個問題抬出台麵來說了,葉傾城連忙拉過袁夢蝶吩咐道,“夫人,這些,是表弟的朋友,夫人你給他們安排下廂房吧。”葉傾城淡淡的說著,但是眼裏卻是時刻注意著韓曉白臉上那異常地表情地,哎,他就知道不該說的,早知道他連名字都省去了更好。
袁夢蝶彬彬有禮地施禮,然後這才帶著莫紫林與其他三個人各自去看廂房。
走了老遠了還挺歡韓曉白大聲的說道,“表哥,你可真幸福,說說看是怎麽拐到表嫂地!”
袁夢蝶直挺得,訕訕的掩嘴偷笑,這誰拐誰可不是他能說得清楚的,看他怎麽解釋去。
莫紫林他們每人一間寬敞的大廂房,為了方便,袁夢蝶更是將他們都分在了一個院子裏。這個院子不算大,但是還是挺別致的,六間兩廳的廂房將中間圍成了一個小院子,小院子的中央有個大大的涼亭,涼亭裏還有石桌凳子供人乘涼。
袁夢蝶介紹完屋裏的大致布局後,這才說道,“各位要是有什麽需要的話,吩咐下去就是了,丫鬟們,就侯在院外呢。”袁夢蝶果然是個知書達理的女人,想東西都想得十分的周到。
“有勞葉夫人了。”莫紫林道謝著。
因為韓曉白要與葉傾城敘敘舊。所以就沒跟著過來看房,這眼下三男一女的倒是讓袁夢蝶有些興趣,“如果大家住不習慣地話盡管說出來,後麵還有很多小別院,要不大家自己去挑挑想住哪裏吩咐下去。叫丫鬟們收拾好就行。”
幾個人一聽這話,連連擺手,“葉夫人客氣了,這裏已經聽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小女子不打擾各位休息了,用膳的時間再請各位出來。”袁夢蝶說著施禮緩緩告退。
剩下的幾個人麵麵相視,一陣過後都尷尬的笑了笑,各自回房了。隻有莫林一個人還愣在原地,她還不累,想去涼亭歇歇腳。
冷風因為走得極慢,見莫紫林並沒回房,而是徑直去了院中的亭子,這才轉身跟了過去。
隻是冷風跟過去地同時,夜月剛巧關上房門,在門與門緊閉的那一刹那,她都看見了,看來這一次她真的不得不放棄了。因為他們的感情那麽的好,好得勝過他與夜惜一起的時候。
天不知不覺就黑了,當袁夢蝶派人來叫用膳時。莫紫林與冷風還在涼亭中閑聊。
葉府果然很大,在丫鬟的帶領下也走了好一會才到飯廳,當莫紫林他們到時,韓曉白正與葉傾城說著什麽好笑的事,正哈哈大笑著,見大家都來了,這才起身迎合著。
滿滿的一桌菜。讓幾個早已好幾天沒吃好地人眼都饞了。大家一陣寒暄後開始動筷吃了起來。
吃過一陣後,莫紫林好奇的問道。“聽說武林大會就要開始了,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哦?”莫紫林隻是覺得這樣光顧著吃太沒勁了。於是找點話題來大家說說話,氣氛也柔和點。
“嗯,是明天。”葉傾城點了點頭肯定的說道。
“明天?這麽快?”莫紫林有些興奮,本來以為還有些天等的,沒想到竟然就是明天,激動夾雜著驚喜,總之是難以形容的。
吃過飯,莫紫林拉著冷風又一次來到涼亭裏,一來是乘涼,二來是想要他明天帶她去看,如果可能有機會的話,她也想冷風露兩手,畢竟他那麽好的武功,埋沒了多浪費啊。
雖然莫紫林沒有明著說,但是冷風也從她的言語中明白了她的意思,冷風很認真的望著莫紫林問道,“你真地想我去參加嗎?隻要你想,我願意為你去。”
莫紫林的心一沉,忽然間原本那些想好的畫麵,片段,都通通地再腦海裏碎成了粉末,原來冷風是不願意參加這些的,為了不給冷風增加任何負擔,莫紫林隻得笑盈盈的說道,“當然不想,你想看啊,那多危險啊,還有,隨時有可能被人當成仇殺目標,人生安全啊,全都沒了保障了。”莫紫林隨口說著,她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表達什麽,隻是這樣張口就說。
冷風的臉色沉了下去,有些不好看,雖然他的臉色一直都很深沉,但是這次莫紫林明顯感覺到不對勁,忽的,冷風抬眼直視著莫紫林,“你知道我根本不怕危險。”
莫紫林真想狠狠的給自己一拳將自己打暈,瞧這一張爛嘴巴都說了些什麽?尷尬,彌漫在兩人之間,誰也沒說話,也沒有進一步地行動,隻是這樣默默地坐在那裏,像兩個石雕一樣。
最後還是莫紫林耐不住性子,站起身說道,“回房休息吧,明天還要忙呢,要養足精神哦!”莫紫林笑得甜甜的說著。雖然和平時一樣,但是冷風卻明顯感覺到了她心裏地不快,有些自責,好好,的為什麽要問那些呢,她要怎麽,自己照做就是了,幹嘛總那麽說?
“對不起。”當莫紫林轉過身就要離開時,冷風輕聲地說道。
莫紫林一時間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明明不是他的錯,他卻要說對不起,好自責,早知道自己就不那麽沒腦子的說那些話了,本來她隻是無心的,但是冷風卻是有心的再聽了。
有那麽一瞬莫紫林是真的覺得冷風太過愛她了,整理了下臉上的表情,極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些,露出一個甜蜜的笑臉問道,“好好的幹嘛要說對不起?”
冷風低著頭,沉著聲音說,“總之是對不起。不管我做錯沒有,先說對不起那你就不會生氣了吧?”
莫紫林忽然想笑,想笑冷風的傻,沒想到這麽大一個人了竟然能說出這樣幼稚的話,而且是冷風這樣冷峻的人,莫紫林一個激動上前撲在冷風的懷裏,半帶撒嬌的說著,“我們之間還有誰對不起誰嗎?以後不許跟我說對不起,不然我不理你。”
冷風緊緊的擁著莫紫林,幸福的點著頭,她喜歡莫紫林說的這句話,我們之間還有誰對不起誰?幸福就像含苞欲放的花兒一樣慢慢的敞開在緊緊相擁的而兩個人的心間。那個正對著涼亭的廂房裏的人兒,背靠在門上,眼淚再一次不經意的流了下來,她想她要放棄了,是時候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