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如夢初醒
昏迷中的蕭海陽不斷的驚恐著，嘴裏絮絮叨叨的叫著，“救他，海諾我要救你，救你。”
每當莫紫林聽到蕭海陽這樣的絮叨的時候，都熱不住抓著他的肩膀問道，“諾，他出了什麽事？你們究竟出了什麽事了？”
可是蕭海諾卻再也不出一聲，又一次的昏迷了過去。
蕭海陽從昏迷中醒來時已經是第三天的正午了，這幾天莫紫林寸步不離的悉心照顧著他。
卓雲說了，雖然蕭海陽受了不輕的內傷，不過並沒什麽大不了的，調理個十來天就會活蹦亂跳了。
可使盡管如此，蕭海陽還是昏迷了三天四夜，現在見蕭海陽醒來，莫紫林差點沒激動得流下眼淚來，“海陽，你總算醒了。”看見蕭海陽醒來，真的比什麽都開心，這一刻她才現，她並沒有先前想到的那麽多話要問，因為此時的蕭海陽，看上去是那麽的虛弱，虛弱到幾乎一個雞蛋都能再一次將他砸暈過去。
蕭海陽看了看麵前這個依舊是白紗蒙麵的女人，雖然看不見她的臉，但是眉目間那種熟悉，還有眼裏的親切，讓他一下子就明白過來這個人是誰，他忍不住激動的喚道，“丫頭？”這兩個字他無數次在夜裏伴著他入睡，沒想到今天他竟然還有機會再一次見到她，而且還救了他，可是她為什麽用白紗蒙著臉？而且看上去如此的憔悴？難道生了什麽事情？
“你真的是丫頭？”蕭海陽有些激動，漸漸伸出虛弱的手來，他本來想掀開莫紫林的麵紗看個清楚，可是當他的手剛抬起時，莫紫林卻慌忙的別過臉去，攔住了，“別。”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見蕭海陽不解的望著她，她小聲的補充道，“我會嚇著你地。”說這話時，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酸的，苦的？還是澀的？
“怎麽會？我地丫頭是那麽美的女子，怎麽會嚇到我？”蕭海陽很費解，但是轉瞬他就立即明白了過來。難道這一年中生了什麽可怕的事？看著她那張被麵紗遮住的臉，他不敢問，隻是說道，“讓我看看好嗎？無論你是什麽樣子。你都是我心中地丫頭，永遠不會改變的。”
莫紫林猶豫良久最終還是緩緩的抬手掀開了臉上的紗巾，盡管蕭海陽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但是當他看到莫紫林那張潰爛地滿是凹凸不平的傷疤的臉時，還是忍不住全身一顫。
“我就說會嚇著你地。”莫紫林地聲音很淡。還夾雜著一絲失望。趕緊拿起紗巾想從新遮住那張醜陋地臉。隻是她地手剛抬到一半地時候。蕭海陽捉住了。“丫頭。無論你是什麽樣子。你都是我地丫頭。永遠也不會改變。”
莫紫林欣慰地笑。但是還是扳開蕭海陽地手。將麵紗重新遮住了臉。
“你為什麽會來這裏？是不是朝中生了什麽變故？”莫紫林最終還是放不下。將蕭海陽扶著坐起。這才問道。
“嗯。”蕭海陽悲痛地點頭。
“到底生了什麽事？”莫紫林有些急了。
“父皇龍體欠安。安臣預謀造反挾持了海諾。為了救海諾。我被安臣地手下打成重傷。拋入海中。不知道怎麽地就來到了這裏。”蕭海陽言語中帶著憤怒。他大概恨死了安臣吧。
“那諾呢？他怎麽樣？”當莫紫林聽到蕭海諾的名字，當她知道他有危險時，她就再也不能平靜了。
“海諾恐怕已經回到皇宮了吧，隻要回到皇宮就沒事了，暫時應該很安全，隻是，安臣預謀已久，過些天就是太子選妃儀式，他已經打點好一切，安靜將會是未來的太子妃，到時候安臣就順利成章的成為國丈，幹擾朝政自然不在話下，隻是恐怕他還會選定時機殺了海諾，自己掌政吧。”蕭海諾一口氣說了這麽說，已經顯得很累了，大口的喘息著。
莫紫林一聽到安靜的名字時，心裏就有了疙瘩，她應該知道安靜不會讓蕭海諾有事的，她不是那麽愛他嗎？安臣是她的爹，她應該能保住他的吧。想到這裏莫紫林不禁諷刺的冷笑，笑自己的傻，笑自己的無知。
“好了，海陽，別說了，先休息吧，你才剛剛恢複。”說著莫紫林站起身，從桌子上端過一碗藥來，“先喝了這藥，過幾天你就可以恢複了。”
蕭海陽點了點頭，接過藥碗，這才四下打量起四周來，“這是哪裏？”
“花藥穀。”莫紫林答道。
“花藥穀？”蕭海陽顯得很驚訝，“這裏就是傳說中的花藥穀嗎？”
莫紫林用力的點頭，“先喝藥吧，喝完好好休息，剩下的事，等你康複了再說。”
“不行，我得快些趕回去，現在海諾隻身麵敵，我要回去幫他，你會和我一起回去嗎？”蕭海陽一仰頭，一口氣喝完了碗中的藥，然後期盼的問道。
莫紫林沉默，蕭海陽那雙期盼的眼睛，讓莫紫林又一次不能平靜，有安靜，蕭海諾還需要她嘛？算了，還是安定的呆在這裏吧，再加上她這張醜陋的臉，還有那個男人願意在她的身邊多逗留一分鍾呢？
蕭海陽見莫紫林不語，看了看她遮著臉的麵紗，心中頓時明白了莫紫林的難處，“丫頭，海諾不會因為你現在這個樣子而嫌棄你的，你知道嗎？這一年來，海諾和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海諾幾乎不看別的女人一眼，他甚至退掉了與安靜的婚約。”
“什麽？他退掉了婚約？”莫紫林驚訝不已，原本以為自己是第三，原本以為安靜會好好的照顧她，沒想到……。可是，莫紫林不禁摸向自己麵目全非的臉，現在這張臉，還能回去見他嗎？不，她痛苦的搖著頭，想著冷風的死，想著父母的死。她告訴自己，不能再讓人親近，不然那個人將會被剝奪生的權利，這是她這些年總結出來的。
這一年來。卓雲無微不至的照顧，她不是個木頭人，她也知道卓雲對她地好，可是她強迫自己不要去理他。理他隻會使他走向無邊的地獄，她是紅顏禍水，每一個親近她的人都會死掉，就算不死掉也會被她連累，父母如此。冷風如此，亦或是安俊也是如此。她不恨安俊，雖然冷風的死是他一手照成，他還幾乎要了她地命。可是她真的一點也不恨他，她隻恨她自己。恨她自己生就了這一張迷人的臉蛋，招惹是非。如今容顏禁毀。不正是她希望的嗎？從此過上安定地生活真的是她希望的嗎？
“丫頭，丫頭你怎麽了？”見莫紫林呆滯的望著床腳呆。神情痛苦的樣子，蕭海陽忍不住擔心地喚道。
“哦。”莫紫林從痛苦的凝思中掙脫出來。慘白的臉上露出一抹似有似無的微笑，搖了搖頭，“我沒事，你先休息吧，我過些時候再來看你。”
蕭海陽點頭，見莫紫林漸行漸遠地背景，忍不住大聲的說道，“知道嗎？海諾真地很需要你，我想他真的很愛你。”
蕭海陽開口閉口離不開蕭海諾，可是他卻沒告訴莫紫林這一年來他是怎麽度過地，沒有她在身邊，他每日醉酒，那時他才知道什麽叫醉生夢死，也是那時他才知道什麽叫愛，什麽叫痛，若不是蕭海諾遇險，恐怕他現在仍在他的那一席領地裏，在醉酒中度過，他知道蕭海諾地日子也不好過，除了打理長崗，還要對付奸詐的安臣，心裏地苦又有誰會知道。
莫紫林緊鎖著眉頭，她不想再看到有人在她麵前永遠的離開，聽到蕭海陽那樣說她隻是頓了頓，便大步的頭也不回的帶上房門離開。
望著莫紫林那樣堅決的背景，不知道為什麽蕭海陽覺得她變了，她不再是以前那個開心就笑，痛苦就哭的無憂無慮的丫頭了，這一年中到底生了什麽樣的事？使一個那麽活波的女子變得這般冷？他看見莫紫林一人，忽然他想到了冷風，冷風呢？他不是一直和莫紫林一起的嗎？現在為什麽他不見了？難道……，他不敢往後想，也不打算問，因為他不想讓莫紫林提起不開心的事。
“雲！”莫紫林剛關上房門沒走幾步，一抬眼就看見卓雲，他背靠在牆上，直直的看著她。
卓雲一直等在這裏，這幾天來莫紫林不眠不休的照顧著蕭海陽的同時，卓雲也這樣不眠不休的擔心著她的身體，生怕她什麽時候就病了，他不願看見她病的樣子，那麽痛苦，那麽讓人心碎，仿佛自己的心都跟著揪疼了似的。
“我可以幫你的。”卓雲虔誠的說道，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心裏的真正想法，但是說這一句話，他是認真的，而且他也一定能做到。
“我不會離開這裏。”莫紫林口是心非的答道。
“你問問你自己的心，你說的是真心話嗎？”卓雲靠近她，直視著她的眼睛，仿佛要逼她說出自己心裏的話。
“別逼我。”莫紫林慌亂的躲閃，他不敢看，甚至是一眼，他的眼神那麽的灼熱，仿佛會將她整個的融化。可是她卻躲不過，無論她怎麽避也避不開，他那雙眼睛如影隨行。
“我……。”莫紫林語塞。
“讓我幫你吧。”卓雲再次認真的說道。
莫紫林仍不作答，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她害怕，害怕麵對，害怕蕭海諾會像冷風一樣在她的懷裏離開，她不要，她不要在經曆一次生離死別，那樣的痛，一輩子隻一次已經讓她痛不欲生了，她不想再有第二次。
“隻要你想，我可以幫你打點好一切，或讓你順利成為太子妃也可以。”卓雲說道後麵時，聲音很輕，很輕，他本不願騙自己，可是他是真的很想幫她，這幾天，看著她憂心的對著躺在**的蕭海陽呆的時候，他就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她還是放不下的，隻是她還過不了自己那一關，她無法再一次麵對，她害怕，她不敢。
忽的，莫紫林很諷刺的笑了笑，抬起頭來，“你真的願意我這麽選擇嗎？為什麽你們男人總是喜歡表現得那麽大度？明明心中是自私，可是為什麽還要那麽大方的裝作一副很有風度的樣子，你們真的很有風度嗎？如果是，那你為什麽不幹脆的放開，什麽都不要管？任我死活？為什麽還要說要幫我之類的話，難道那不是在關心我？既然那麽大方了，為什麽你自己還是放不下？”這是莫紫林一直想說的卻一直沒來得及說出來的話，對冷風如此，對卓雲亦是如此。
莫紫林突然直視著卓雲的雙眼，仿佛要從他的眼裏知道他真正的想法。
“我……。”卓雲心虛的收斂起那雙炙熱的眸子，不敢再直視是莫紫林的雙眼，這次輪到他逃避她的雙眼，第一次體會到，原來逃避別人直視的眼神並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心中的不安與牽絆，真的讓人好不自在，原來逃避也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
“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莫紫林淡淡的說道，沒等卓雲反應，轉過身快步的離開了現場。她不願也不想再多呆一秒，因為轉過身，那張淚流滿麵的臉，她不想讓任何人看見，沒想到，早已無淚的雙眼，還能流出這樣滾燙的淚水來。
衝進房間，快速的關上房門，莫紫林早已泣不成聲，她背靠在門板上，緩緩的蹲下身子，卷縮在一起，她好無助，真的好無助，她本不想哭，也不願意哭，隻是這會，淚水情不自禁的往外流，止也止不住。
去或是留？她曾經間接的答應過卓雲要一直生活在這裏，這裏這麽美，這麽好，她沒有理由要離開，隻是，隻是為什麽現在她的心開始動搖了？難道是因為得知蕭海諾處於危險中的消息？她就算出去能幫上他什麽呢？隻會成為他的累贅罷了吧？不，她不要成為他的累贅，她要幫他，她已經成為累贅害死了冷風，不能再一次失去蕭海諾，不能，她要幫他，一定要幫他，她要讓他順利的當上皇帝，她要幫整個將江山放在他的腳下。
她不能再一次看見自己的愛人從自己的眼前消失，也不能再一次忍受那種痛苦。
站起身，莫紫林堅強抹了一把淚，微微的笑了笑，不管遇到什麽困難，卓雲都會幫她的，如同冷風一樣，無條件的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