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輕輕蜷曲,嫣然緊緊抓住了淩熠辰即將鬆開的手,低語道:“您之前的問題,我還沒來得及回答……”
緊張使她的喉嚨幹澀,正欲開口,人群中忽然有人擠出,迅速環抱住淩熠辰的脖頸,緊緊相擁。
“熠辰,熠辰,我好想你。”
那女子的聲音帶著幾分急切和思念,直接在眾人麵前表達著對淩熠辰的依戀。
突如其來的景象讓嫣然愕然,話語哽在喉頭,不知如何應對。
她眼睜睜看著那女子毫不猶豫地揭開淩熠辰的麵具,動作之大膽,讓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幾分。
背後,淩予策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些許戲謔:“熠辰,小心別讓這小瘋子摔倒了。”
這句玩笑話讓嫣然猛然回神,來不及多想,她急忙借著人群的掩護,悄無聲息地隱去身影,逃離了那個讓她心緒複雜的場景。
直到遠離了喧囂,她的心跳才漸漸平複下來。
手中的孔明燈因方才的慌亂而略顯破損,仿佛也承載了她心中的不甘和未盡的話語。
她還未來得及回應淩熠辰的期待,那份深藏心底的情感,如同被風卷走的花瓣,飄散在夜空中。
然而,盡管今晚的經曆波折不斷,於嫣然而言,這一切仍然是難以言喻的喜悅。
因為,在這片刻的相處中,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那是一種超越了規矩束縛、單純而純粹的喜悅,令她的心靈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無比的喜悅,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照亮了她的世界。
嫣然緩緩揭下了那覆麵的精致麵具,那一刻,仿佛有什麽東西從心底悄然覺醒,她忽然意識到,自己之前那倉促的逃離,實則並無必要。
在這個府邸中,身為大少爺默許的玩伴,她外出遊賞,乃情理之中。
然而,一聞聽淩予策正四處尋找自己的消息,一股莫名的心慌如潮水般湧來,驅使著她本能地選擇了躲避。
而今,既然已置身事外,重返現場隻會徒增尷尬。
她輕手輕腳地潛回自己的小屋,剛將手中零星物件逐一安置妥當,門外便隱約傳來一陣陣人聲鼎沸,似乎有什麽熱鬧之事正在發生。
她輕輕挑開那厚重的門簾,恰逢淩予策與淩熠辰並肩歸來的情景映入眼簾。
前者溫文爾雅,似一塊無瑕的美玉,後者則風流倜儻,不拘小節,兩人各有風采,令人移不開視線。
嫣然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她加快腳步欲上前行禮,以示尊敬。
然而,一聲清脆悅耳的女子聲音驀地響起,打斷了她的動作,隻見一位女子從二人背後緊隨而至。
“淩熠辰,這麽多有趣的地方,你竟不早點領我來,害得我隻好自己找上門了。”
這位女子身材高挑,烏黑的長發如男子般高高束起,身著一套暗藍色的雲紋騎裝,衣物上低調地繡著銀絲金線,奢華而不張揚,腰肢盈盈一握,舉止灑脫,縱然裝扮中性,仍難掩其身為女子的獨特韻味。
嫣然一時愣住,女子大大咧咧地邁步進來,徑直推開了淩熠辰,坐到了桌邊,那份無視旁人的傲氣,對她來說熟悉得令人心悸。
而那女子的聲音,與適才突襲擁抱淩熠辰的,竟是如此相似……
念頭電光火石間劃過,嫣然恍然大悟,原來那親密的舉動,竟是出自這位女子之手。
“嫣然,快來見見慕容小姐,她是慕容將軍的千金,亦是我與熠辰的表妹。”
淩予策持杖緩緩落座,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眼神溫柔。
嫣然的指尖微微蜷曲,回過神來,恭敬地跪下身:“少爺安好,慕容小姐安好。”
“這就是那位來自章州的歌姬?”
沒等她起身行禮,隻覺眼前一暗,一隻手指輕輕挑起了她的下巴。
慕容欣以帕巾半遮麵容,上下打量著嫣然,眼底的詫異毫無掩飾。
“就這?你們特地從章州帶來,我看不過平平無奇,何必這般大費周章。”
突如其來的羞辱感瞬間淹沒了原本的慌張,嫣然手撐地麵,蜷縮著身體,那審視的目光讓她感覺自己如同擺在市集上待價而沽的商品,她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多麽希望自己能消失在這空氣之中。
然而,她的下巴被緊緊捏住,即便是低首也難以做到。
“慕容小姐,請自重,她是我們淩家的丫鬟,不容你妄加評論。”
一直沉默不語的淩熠辰終於開口,那一聲輕笑,為嫣然帶來了幾分力量。
慕容欣猛然收回手,指著他的鼻尖,憤怒地跳腳:“你!既然是淩家的人,我看看說說又有何不可,大哥都不介意,你急什麽?反正她又不是你的人!再者,她一個下人,能被我說上兩句是她的造化,讓她跪著,已經是我的恩典了,不是嗎?”
話題陡然轉向嫣然,她麵色蒼白,緊咬下唇,強擠出一抹笑顏:“是,是奴婢的造化,多謝小姐教誨。”
望著跪在地上,因長時間跪拜而頸後滲出汗珠的嫣然,那嬌小的身影顯得格外無助。
淩熠辰拳頭緊握,抿緊了嘴唇,對嫣然逆來順受的模樣滿是反感,但理智讓他抑製住了想要扶起她的衝動,冷冷言道:“跪夠了就起來煮茶。”
嫣然強撐著身體站起,有些猶豫地望向主位上的人。
淩予策輕撫著手中的玉杖,微笑道:“好了,禮數已盡,起來吧。嫣然,去泡茶。”
“是。”
她起身,注意到因為淩予策怕冷,帳篷內已生起了火爐燒水。
嫣然取出珍藏的茶餅,仔細地分茶入杯。
心中卻已波濤洶湧,偷偷傾聽著外麵的對話。
“春日宴明日才是**,你怎麽一個人先跑來了,還打扮得如此別致?”
淩熠辰的目光不經意地追隨那不遠處忙碌的身影,手指在掌中把玩著一副麵具,漫不經心地問道。
慕容欣的侍女們逐一擺放著油紙包裹的各種小吃,慕容欣隨手拿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口中含糊不清地說道:“我去找大哥,在家沒找到,姨母說他提前來這裏了,熱鬧的地方自然人多,哎,我說你啊,一見我就板著臉,難道不歡迎我來嗎?”
說完,她稍稍停頓,擦去了嘴角的碎屑,轉而用溫柔的語調詢問淩予策:“大哥,你不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