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衛氏就以為花棠請了名醫的由頭將她喚了過去。

由於,昨夜疏荷無意間與花棠說起了夫人問話的事。她便留了個心眼。

“夫人!”

花棠行了禮,問了安,入了座。

衛氏就旁敲側擊的問道:

“花棠啊!最近鈺兒可都宿在你那?!”

“回夫人,大少爺從回來一直未與我宿在一處。”

話落,衛氏心裏就舒緩了些,看來她也並不是那麽得謝鈺寵愛。

所以,她接下來直接讓請來的大夫給花棠診脈。

待那仙風道骨的長須老者給花棠診脈後,臉色一瞬變了三次。

花棠安靜的看著長須老者,總感覺哪裏奇怪得很,要說他老吧,手上,脖頸上的肌膚都如壯年,要說他年輕吧,頭發眉毛胡須皆是花白。

探了半晌,衛氏終於忍不住詢問道:

“大夫,怎麽樣?”

老者收起手,醞釀一下後,麵露難色道:

“這位姑娘身體內外不實,脈象虛浮,天生血瘀體質,是不是每當葵水來臨,都會痛上六七天?”

花棠點頭。他說得很對!她八歲時,七娘為了讓她學會遊泳,便讓她一直泡在畫舫的江麵上。病根或許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不過她也不難過於懷不上孩子,相反,她覺得這是老天賜給她的禮物。她不想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也不想他一輩子被人詬病他是通房所出。

餘下來的話,老者說得雲裏霧裏,讓人不甚明白。

花棠也無心理會,索性放空大腦,沒去聽。

待老者說完,便寫了一副方子,給花棠調理月信,衛氏賞了些銀錢便將人打發了。

回過神,衛氏安慰道:

“這孩子總會有的,不急於一時,你先把身體調理好!若是懷不上,我也會為你擇一個好人家嫁了,保你後半輩子無憂無慮。”

衛氏繞了一大圈,總算說了真心話。

“謝夫人憐憫!”

花棠恭敬的起身行禮,從衛氏那邊回來,月容便扶了上來,關切道:

“姨娘,夫人找你何事?你臉色怎麽這般慘白?!”

方才花棠隻覺得衛氏過河拆橋,心中有些許怒火燃起來,又感慨衛氏的虛偽,前頭知道她救了謝鈺和衛思葭時,說得那般親切熱絡,這會子生不出來孩子,便開始想趕人走了。

“沒事,咱們回去吧!”

待回到楓仁院,月容給花棠倒了杯熱茶,“姨娘,你別上火,這女人生孩子都是看命。指不定什麽時候就來了!”

花棠並未傷心,隻是覺得衛氏的做法與嘴角讓她生厭。

喝了熱茶,身體暖和些許後,花棠鄭重的問道:

“姐姐,假如有一天我出府嫁人了,你可還願意跟我一起?”

月容知道花棠問這話的意思,定是衛氏對花棠說了什麽,要急著把她嫁出去。

“我如今是自由身,若不是你在這裏,我也不會覥著臉賴在這,你與我情同姐妹,你去哪,我便去哪!”

花棠聞言,會心一笑,機會來了,她得抓住,否則想要再出府便不可能了。

於是,她便想著,衛氏既然生了趕她的心,不如她自己找個人嫁了,自請出府。隻要那人好商量,嫁了出去,合不來大不了再和離分開便是,自由身比這侯府的通房強。

於是,她領著月容,跟衛氏說了聲,想出去散心後,便出府了。

待來到何叔鋪麵這裏時,這裏早已落了灰,黃甲兵攻進來時,何叔恰好出門探親入了,索性躲過一劫。

月容敲了門,何叔顫顫巍巍的開了門。

一見麵,花棠便覺得他已經蒼老許多,不似以前那般精神抖擻。

見了花棠,何叔興奮的招呼道:

“我還說,這鋪子你不管了,連帶著我這個老頭子也不管了?!”

花棠微笑著搖頭,“何叔,怎麽會?這不就來了嗎?”

待坐下後,花棠便問道:

“何叔,這個鋪子你準備怎麽做?”

由於沒了七娘,好的廚娘一時半會也找不到,所以何叔正在糾結要不要做回老本行。

“花棠啊,實不相瞞,我一把年紀了,折騰不起了,要是再找不到鍾意的廚娘,可能就要做回老本行了。實在不行就隻能丟給你,我獨自回鄉養老去。”

花棠知道他這是在交代後事,從他看七娘的眼神中,就知道他許是鍾意七娘的。如今七娘不在了,他沒了念想,便想離開了。

“何叔,這個鋪子。我還做,我來當廚娘,但是,前提是,我得找個人嫁了,我居深宅,一時間沒有合適的人選,若是何叔有認識的,可以給我牽線搭橋。”

此話一出,何叔也明白了一大半,起先他並不清楚花棠是什麽來曆,又是哪家的。如今聽到她要嫁人,而且是普通人,就讓他一時間有些心疼起來。

“高門大戶,不是人待的,若是姑娘你不嫌棄,我有一個遠房表侄,如今正進京做生意,前幾日還來拜訪過我,他年齡應該與你相仿,大不了幾歲,為人也誠懇善良,改日我帶他見見你。”

聞言,花棠微笑著應聲:

“那就有勞何叔了!”

何叔念著七娘,早已把花棠當女兒了,所以,這也沒什麽勞不勞累的,“嗐!你說這什麽話,我即答應七娘要好好照應你,便不會食言。”

說到七娘,花棠心中閃過一絲痛楚,想當初七娘千辛萬苦將她送進侯府,希望她能有好的依靠。

如今她自請出府,她一定會覺得她不思進取吧。

拜別了何叔,花棠便與月容來到了弘福寺。

她向來不信鬼神,但是她想七娘好,便拿了香踏進殿門。

人來人往的大殿內,梵音陣陣,滌**人心。

花棠為七娘祈了福,便準備去求一簽。

就在她伸手去拿簽筒的同時,她的手碰到了一位素衣文弱的男子。

那男子驚慌失措,急忙收回手/

“姑娘,失禮了!”

花棠微笑以對,再次拿過簽筒。

待一支簽掉落出來時,男子幫忙撿了起來,遞給花棠:

“姑娘,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