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濰城滿大街都是人,但是這些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麵在大街上或跪著乞討,或打架爭搶,最令夏清動容的還是大街上隨處可見瘦得皮包骨的屍體!

那種由屍體引發出來的惡臭極為強烈刺鼻,夏清才剛剛進入城門就撲麵而來。

“嘔!”

夏清猝不及防聞到這股臭味,當場幹嘔起來。

柳思思趕緊上前輕輕拍打夏清的背部:“陛下,你沒事兒吧?”

夏清搖了搖頭:“我沒事兒。”

左延騎馬站在夏清身後冷笑道:“陛下,你看到了麽,這就是你隱瞞身份登基,上天對我們的懲罰!”

左延說話放肆,可以說完全沒有將夏清放在眼裏了。

在他看來,夏清已經是不可能再改變濰城現在的慘況了。

柳思思氣惱地回頭瞪了左延一眼:“左丞相,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跟陛下這般說話!你還不趕緊跪下請罪!”

左延不但沒有任何慌亂緊張,反而嗬斥道:“你什麽身份,竟然敢跟本相如此說話!”

“你!”柳思思氣結。

夏清攔住柳思思道:“現在不宜為這些小事浪費時間。”

柳思思氣鼓鼓地‘嗯’了一聲。

夏清稍微使自己適應了一下這裏惡臭的空氣之後,她就繼續帶隊出發。

不過這次她怕衝撞百姓,所以命人全部下馬。

原本在街道上爭鬥搶鬧的百姓們,在見到夏清帶著一大隊人馬走過來的時候紛紛退讓。

“別哭了!”

夏清突然看到一個穿著破爛的中年男子重重給了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一巴掌。

這個小女生頭上插著一根稻草,雙手抹淚苦得極為傷心絕望。

“你還哭!”看著這小姑娘還在哭,這個男人抬起手又要給她一巴掌。

不用夏清招呼,一旁的柳思思當即一躍而起將那個男人的手腕緊緊抓住:“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憑什麽動手打人!”

這個男人沒有背對著夏清等人,沒有看到身後的軍隊,他衝阻攔他的柳思思道:“我打自己女兒,關你鳥事!”

柳思思瞪大眼睛看著這個男人:“你胡說!這要是你女兒你舍得這麽打?”

這個男人道:“我怎麽就舍不得了!我這也是為了她好!”

說著這個男人就一把揪住這個小姑娘的耳朵:“你說你怎麽跟你娘一樣賤,人家可是出兩斤大米買你啊!你怎麽就不肯跟人家走,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

這個男人話音剛落,就被柳思思一腳踹在腰上摔趴在地上,同時氣得她也顧不得什麽身為女子的姿態禮儀了,破口大罵道:“你他奶奶的,我就說你怎麽舍得下這麽重的手,原來你是個人販子!”

柳思思罵完,馬上就蹲在這個小姑娘麵前伸手替她抹掉蠟黃小臉上垂落的淚珠:“你別怕,有姐姐在這裏給你撐腰,他不敢賣你!”

“TM的!我的家事你也敢管,我看你真是的想找死!”

這個男人隨手從地上抄起一根木棍就想跟柳思思拚了,可沒想到一把劍突然從身後架在他的脖子上。

脖子處傳來的冰涼感,讓這個男人手中的動作及時地止住。

他緩緩扭頭,隻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劍寒光閃爍,仿佛就是毒蛇口中的獠牙,但凡他敢妄動,這東西就能刺透他的脖頸!

他的聲音有些哆嗦起來:“你……你們想幹什麽!”

“放了這個孩子。”夏清走了上來,淡淡地說道。

“這是我的家事兒,你們憑什麽多管閑事兒!”這個男人很生氣可又不敢表現出來。

“憑朕是大夏的天子!你們都是朕的子民!”夏清霸氣回複。

“天子?”

聽到這話,這個男人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夏清,“天子怎麽可能是一個女人……”

他嘴裏剩下的話還沒說完就立即閉了嘴,因為他見到了那一千裝備精良的禦林軍!

他們高舉一麵金邊旗幟,上麵寫著碩大的一個‘夏’字。

“你真的是當今陛下?”這個男人仍然不敢置信。

“你沒有資格值得陛下欺騙!還不快跪下見禮!”王展收劍嗬斥道。

這個男人嚇得當場跪在夏清麵前:“草民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夏清沒有理會他,而是走到那個依舊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姑娘麵前說道:“告訴朕,他是什麽人!你大膽說,朕替你做主!”

“他……他是我爹。”這個小姑娘哭哭啼啼地說道。

“嗯?”

夏清和柳思思都怔住了一下,顯然很是意外她的這個回答。

柳思思不解地問道:“他真是你爹?可他為什麽會為了區區兩斤米就賣你呢?”

這個小姑娘抹眼淚道:“因為我娘已經餓死了,他怕我也餓死,所以就想把我賣給好人家,哪怕當牛做馬起碼不會被餓死。”

夏清和柳思思兩個女人瞬間紅了雙眸,在這一刻她們的心裏深受觸動。

特別夏清,她的內心極為自責,她身為當今天子,可她的子民卻過得如此水深火熱。

夏清當即吩咐王展拿來十斤大米送給這個中年男人:“這是十斤大米,你不要再賣女兒了。”

之前為了兩斤大米都要賣女兒的中年男人,此時卻怎麽也不肯接受這十斤大米。

夏清有些不悅:“怎麽?你嫌少?”

中年男人道:“草民不要糧食,隻想要陛下收留小女,讓她跟在陛下身後為奴為婢伺候陛下。”

夏清當即明白,這糧食十斤吃不了幾天就沒了,可是跟自己進了宮或許會辛苦一些,但也可以確保未來衣食無憂了。

這是一個好父親。

夏清覺得自己剛才誤會他了,心裏略有些愧疚,她略作沉思道:“這米你收下回去吧,你女兒以後就跟著我吧。”

“多謝陛下!”

這個中年男人這下才願意接過王展遞過來的大米,他遠遠叮囑了自己女兒幾句之後,就將那袋米抱在自己胸前頭也不回地使勁跑,仿佛逃命一般。

柳思思奇怪地跟那個小姑娘說道:“你爹怎麽回事兒?他跑那麽快幹什麽?就跟逃命似的!”

她這話才剛出口,就隻見之前一直遠遠觀望著他們的那些乞丐全都一擁而上,將那個中年男人摁在了地上。

他懷中的大米因為幾十個人的搶奪而拋灑的滿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