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鳳兒的這座苗寨雖有人會用蠱,可並沒有很強大的蠱師,而直到阿夜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

那個雨夜,寨子裏有位奶奶發現屋外躺著一位少年,少年衣衫襤褸,在雨中昏迷不醒,奶奶便收留了他,從此,少年便在寨子裏留了下來,這一留,便是三十年。

三十年裏,他學會了控製自己體內的蠱蟲和蠱毒,同時也教習寨子內的人蠱術,培養出了極為非常厲害的蠱師,而鳳兒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少年可以算得上是她的師傅,可是,鳳兒早已在三十年裏長大成人,最後成家。而少年,還是那個少年,三十年裏他的身體外貌沒有一絲絲變化,他永遠保持著十多歲的模樣。

鳳兒以為師傅會永遠都是這樣,長生不死永遠年輕,可就在二十年前,寨子的一場浩劫,改變了所有人的命運。

二十年前的九十年代,社會和科技的發展已經是跨時代的了,苗寨這樣的存在其實早已經淪為了落後的代名詞。

為城市發展讓路,是很多古老寨子最終的宿命,而這個寨子也不例外。

很快,寨子收到了集體搬遷的通知,可寨子裏卻沒有一個人願意搬離世世代代的家園。

很快,寨子旁邊的山都被炸平了,成了一條條馬路,而寨子的集體抗議,卻引發了毀滅性的災難。

承包這個規劃項目的外地富商,才不管本地人的故鄉情懷,一天半夜,寨子突起大火,便是富商買通了當地混混,在寨子內悄悄縱的火。

寨子被燒去大半,十幾人葬身火海,而更讓人憤怒的是,拆遷隊居然趁亂將推土機開進了寨子,試圖將整座寨子連夜摧毀。

寨子裏的民眾雖然奮力抵抗,可依舊死傷很多。最後,這件事情鬧得太大,驚動了有關部門,在有關部門調停下才平息此事,但寨子依舊沒能保住。

而收留過阿夜的那一家人,也在那場大火中全部被燒死。

寨子最終被夷為平地,剩餘的人也都被迫搬離家園,而誰也不知道,在某天深夜,少年阿夜回到了已經化為廢墟的寨子之中,他釋放出體內幾十年的巫蠱之力,這力量化作暗紅色的靈力,連通天地,與這裏逝去的冤魂相通。

阿夜感受到了他們靈魂中的怨氣,最後,自己居然不再壓製體內蠱蟲,以血肉為契約,引動天地之象,在寨子周圍發動了天蠱。

所謂天蠱,就是以血肉和靈魂為代價,與自然簽訂契約,將自身化身為自然的一部分,他自己便成了隱匿於自然內的萬千蠱蟲,保護一方天地,使這方天地永遠有蠱存在。

“你們最好告訴城裏的人,都趕緊離開那裏,尤其是當年寨子的位置。”老太太抹了抹眼角,抬頭看向我,“那裏早就已經是蠱的世界了,人在那裏生活,隻有死路一條。”

“可是……這數十年來一直相安無事,為何偏偏現在接連出現這麽多怪事?”我皺起眉頭問。

老太太看著我,半晌後接著道:“你說的沒錯,那件事情之後,的確有用蠱的高人過來做過一些事情,延緩了蠱蟲占據的速度。”

“可是就在1個月前,一個姑娘來過,是她找到了阿夜僅剩的頭骨,將其製成蠱瓢,破掉了先前那位蠱師的禁製。”

老太太突然抬頭指了指我,“那位姑娘,就是你要找的人。”

我心裏咯噔了一下,“唐姍姍?也就是說這個聖童蠱瓢是唐姍姍做的?”

老人搖了搖頭,“年輕人,無論你要找的姑娘曾經叫什麽,但是她現如今,都不再是你心頭原本的那個人了。”

我腦子嗡地一下炸開了,看向這位古怪的老太太,半晌後一字一句問道:“您,知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裏?”

老太太歎了口氣,再次伸出蒼老的手指,逗弄碗中的那條雞冠蛇,“她已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了。”

“你們走吧。”老太太要搖了搖頭,微微起身,是要送客的意思。

我們深知老太太的古怪,不能用死皮賴臉的手段激怒她,於是隻好歎了口氣離開。

“我查過了,我二叔的工地,就……就離當年所在的寨子不遠。”李子在車上有些結巴地說。

劉小鵬皺起眉頭,想了片刻道:“我們那天晚上跟著樊彬到的那棟詭異的廢棄大樓內,應該是曾經寨子拆遷後,在上麵修建的一棟建築。”

“接下來怎麽辦?”李子在車上問我。

可是我現在腦子裏一團亂麻,不斷細品著剛剛老太太的那一番話。李子見我沒反應,又問了一句,我才恍然回過神來,想了想說:“先回縣城,盡量說服你二叔不要再動那片工地了。”

李子點了點頭,發動了車子,一路開向縣城。

等我們來到工地上的時候,發現工地已經將之前工人掉進的那個大坑給掩埋了。

有幾個人在打掃工棚,我們一打聽才知道,李子二叔已經下了命令,工地明天就要複工。

我立刻讓李子帶著我去找他二叔,直到太陽落山,我們才在售樓部的辦公室裏,見到了他。他此時醉醺醺的,似乎剛剛和人應酬完。

我們好說歹說,跟他軟磨硬泡了幾個小時,也沒能勸動他停止明天複工。

我們正聊著的時候,忽然有人敲響了辦公室的門,開門發現是李子的嬸嬸,還帶這個10歲左右的孩子。他們是見李子二叔這麽久沒回去,有些擔心,特意跑到辦公室來看看。

我們已經熬得心力交瘁了,正想著先回去睡覺,明天再想別的辦法說服這位二叔,可就在此時,我忽然感覺到一絲絲不安。

我立刻掀起窗簾,透過窗戶觀察外麵,就見外麵原本亮著的路燈,此時不知為何全部都熄滅了。

今天晚上天氣並不是很好,連一絲絲月光都沒有,外麵此時陷入了一片徹底的黑暗之中,我正琢磨著怎麽回事,忽然辦公室內的燈光也閃了幾下,就此熄滅了。

剛好臉貼近了窗戶的我,忽然聽到窗外發出砰砰砰的聲音,似乎是有很多東西撞到玻璃之上發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