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很快打聽到了楊英哲孫子的信息,他現在也已經50多歲了,名叫楊永康,確實是繼承了爺爺的遺誌,成了一名精神科的醫生,網上還能查到不少關於這個楊永康的信息。
這些信息,除了他這些年在本地醫院任職的職務,和發表過的論文意外,我們還有了一些意外的發現。
“《一個網戒中心的生態係統》、《戒網專家”電擊治療惹爭議》”李子看著電腦屏幕上的資料,“好家夥,這整個把他爺爺那一套電擊療法拿來治療網癮了……”
“還好我上學那會兒老家沒這麽一號人物,要是有,我老媽估計也把我送他手底下電擊治療了。”李子唏噓道。
我看著這些報道,然後又對照了一遍這位楊教授的職務,發現他居然曾經擔任過本地某三甲醫院精神衛生科副主任。
在他的論文當中,也有著像《戒治網癮重塑性格的初步探索》《電擊療法、藥物和綜合幹預治療網癮的對照研究》這些讓人匪夷所思的長篇大論文。
這位楊教授,可以說是另辟蹊徑了,將自己祖父研究的那一套臨床試驗,應用在了幫助未成年人戒網癮上,可以說是緊跟時代步伐了。
在媒體的報道中我們發現,這位楊教授是在被任職的三甲醫院開除之後,才開設了屬於自己的這所“網癮治療醫院”,他通過找人拍攝宣傳片誇大網癮的危害,解說自己的治療方案有多麽多麽神奇,很快在當地為一些家長心目中的救世主。
很多家長慕名而來,把沉迷網絡遊戲的孩子強製送進楊教授的醫院治療,孩子進入之後,首先楊教授會用傳統的“屈打成招”的方式讓他承認自己有網癮,不聽話就用電擊“治療”,動不動就限製人身自由、關禁閉,甚至進行一些頭部穴位針灸、穿刺療法。
可是很快,楊教授網戒中心的這些行為就被人曝光了出來,在媒體上引起了軒然大波,他的網癮醫院也被稱為是新時代的“集中營” ,各種極端的方式,治療中心也因此同時遭到媒體的質疑。
如今,這家網癮治療醫院也由先前的風生水起,落到了瀕臨倒閉的下場。
“怎麽樣,明天咱們去會會這位楊教授?”我看向李子說道。
李子開玩笑道:“我怎麽感覺這丫的楊教授,比他爺爺還要可怕呢,我從小就是他要整治的對象,你說明天我跟你去了,他不會看出我有網癮,把我關那來一套電擊療法吧?”
“人家那是也不是慈善機構,電擊療法一套下來也得千八百的,你到時候自己給錢哈,我可沒帶錢。”我翻了個白眼說。
第二天,我們並沒有直接去找這位楊教授。
我讓李子通過在當地的關係,找到了個中間人,說是看好楊教授網癮治療中心的生意,讓他假裝投資人,要去視察項目。
李子買下廢棄精神病院那塊地皮的市區,在這個小地方早就傳開了,在這裏,沒人敢低估李總的經濟實力,所以這個理由自然水到渠成。
那楊教授的網癮治療中心估計早就成了負資產,如今正苟延殘喘苦苦支撐,聽了那中間人說有人在這個節骨眼上,要拿出大筆資金,給自己的項目投資,他當然是無比高興,當下就答應了我們前去考察參觀的請求,不過說是要過幾天。
我當然知道,他是想用這幾天的時間好好在治療中心做做文章,好讓我們去的時候看起來生意不錯。不過我們可沒有那麽多時間等他。
我讓李子強硬要求今天下午過去,並告訴他若是過了這個時間,我們就得離開去視察別的項目,什麽時候再來可就不一定了。那楊教授自然認慫了,猶豫了片刻還是答應了下來。
我和李子在酒店和那中間人吃完午飯,便一起前往這個網癮治療中心。
這裏地方小,其實距離並不算太遠,不過這治療中心也算是相當偏僻了。還好李子開的是一輛越野車,車子一路居然開到連水泥路都沒有的地方,走了大概5公裏灰撲撲的石子路麵,才終於來到了這所治療中心。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一下車我差點愣住,這楊教授也是夠拚的,不知道他從哪找了一群人,男女分別站成了兩排,夾道歡迎我們,一個個手舉著氣球,像是歡迎哪位大領導來視察一般。
“這些怎麽看也不像是網癮少年啊……”不用我說,李子早已經看出了不對,這些人統一穿的跟軍訓一樣,胸前還有治療中心的logo,可一個個年紀參差不齊,甚至還有幾個濃妝豔抹的大媽站在隊列之中。
“李總,丘總,真是太歡迎了!”
一個裏麵穿著西裝,外頭套這個白大褂的禿頂男人走了上來,殷勤的與我跟李子握手。
“兩位大駕光臨,我們治療中心,真的是蓬蓽生輝啊!”說著,男人揮了揮手,示意夾道歡迎的那群演員趕緊撤了。
我心中覺得好笑,可還是和李子裝作不在意這些,跟男人握了握手,“楊教授,久仰大名了。”
“不敢當,不敢當。”楊教授一邊擺手賠笑,一邊將我們迎進了治療中心的大門之中,眼看著就是一副曾經接待過無數次這樣視察的樣子。
“楊教授您可別謙虛,我這個人說話直,我就欣賞你這樣,堅持理想,為了拯救失足少年,獻出了自己一生的偉大醫療工作者。”李子上來就開始戴起了高帽子。
我們裝模作樣的跟著楊教授在治療中心轉了一圈,他帶著我們看得大概也隻是表麵上的一些東西,例如食堂、宿舍、配套設備,等等,而傳聞中的各類慘無人道的器械,似乎已經被他巧妙地隱藏了起來。
目前,這個治療中心之中,一片祥和平靜,裏頭的學員即使是加上他請的演員,也可以說是少得可憐,收入肯定是負擔不起這裏的開銷的。
“楊教授,我聽聞您和那間廢棄的精神病院,還頗有淵源啊,聽說那病院,是你們家祖輩當年發起籌建的?”
終於,我們坐到了楊教授的辦公室,我給李子使了個眼色之後,他開始切入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