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出身份並說明來意之後,有民警將我們帶到了法醫室,找到了當時負責屍檢的法醫。
這位法醫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頭發稀疏,帶著酒瓶底子一樣厚的眼鏡,我們再次做了自我介紹,說明了來意,他點了點頭,在一堆資料之中,翻找出了相關的屍檢報告,遞到了我的手上。
我打開實踐報告,映入眼簾的首先就是一張有些瘮人的照片,照片之上是一顆人頭,慘白到毫無血色的人頭,可以看得出那種慘白,並非是拍照時候色調或者光影的問題,而是這顆腦袋本來就如此慘白,仿佛鮮血已經從它脖子處的斷口,完全流幹了一樣。
從頭顱蓬亂的長發和消瘦的麵容來看,死者應該是一名女性。
“脖子的創口由前到後,呈現出一種平滑的切麵,可以推斷,當時死者是被人用鋒利的器具,大力揮砍,直接砍掉了頭顱。”中年法醫指了指報告之中的另外一張照片,那是死者脖子處創麵的特寫。
“頸椎、動脈在一瞬間就被砍斷了,凶器很可能是某種專用的砍刀,或者斧頭。”說著,法醫歎了口,“而且凶手應該不是普通人,他下手快準狠,力道極大,很可能是個慣犯或者說……連環殺人犯,危險程度很高。”
我一邊聽著法醫的描述,一邊仔細去看屍檢報告,翻完最後一頁,發現報告裏除了詳細講述了死因,和一些關於凶手的推測意外,並沒有發現什麽其他的東西。
“死者皮膚這麽慘白,這……屬於正常現象嗎?”我看向這位中年法醫問道。
法醫搖了搖頭:“這也是我最搞不懂的一點,我做了十幾年法醫了,雖然隻是個縣公安局的法醫,可這些年下來,命案和屍體也沒少見,可是這麽詭異的,還是第一次。”
“屍體這麽嚴重的缺血,幾乎在我解破內髒的時候,內髒都是沒有一點點血色的,著幾乎沒有辦法用任何法醫學知識能夠解釋……”
這位法醫摸了摸自己僅剩下的幾根頭發,皺起眉頭麵露難色,雖然也說不上是對這種現象的恐懼,但是眼神之中卻充斥著不解和迷惑。
“屍體身份確認了嗎?沒有家屬來認領?”劉小鵬開口問道。
法醫的思緒被拉了回來,“身份是確認了,可是家人並沒有聯係上。”
說著,法醫又從自己的辦公桌上翻出一疊文件,上麵有一張身份證複印件,和一張表格。
“死者名叫李娟,二十八歲,是小鎮上一個超市的收銀員,遇害當晚是她值完夜班回家的時候。別的信息就沒有了,我們查過了她是外地人,戶籍似乎也是後來轉過來的,我們打電話到了原來的戶籍所在地,希望能夠聯係到她的家屬,可是卻並沒有找到相關的信息。”
我聽完皺了皺眉頭:“她原戶籍的身份也有可能存在問題。”
“你是說……受害者可能是黑戶?”法醫疑惑地看著我問道。
我點了點頭,並沒有跟他解釋什麽,而是直接問道:“不是有三個死者嗎?”
法醫點了點頭,“那兩個男性死者的狀況基本和這個女的一樣,隻是身份更難確認,到現在也沒有查到任何線索。”
“可以帶我們去看看屍體嗎?”劉小鵬頓了頓,問道。
法醫遲疑了片刻,點了點頭,“跟我來。”
“你們兩個先到大廳等我們。”我轉身對唐姍姍和朱珠說道。
她們兩個畢竟是女孩子,還是盡量不要讓她們看到這麽詭異的屍體為好。
我和劉小鵬在法醫的帶領下,穿過了走廊,來到最盡頭拐角處的停屍間,法醫掏出鑰匙,打開了門,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夾雜著一些福爾馬林的味道,讓人的精神一瞬間緊繃了起來,身上的雞皮疙瘩都忍不住浮現出來。
法醫繞過了中間放置的幾個不鏽鋼屍床,走到了最裏邊靠牆的位置,那裏安置的是一個巨大的冷櫃,冷櫃上麵被開出一排排如同抽屜一樣的小門。
法醫對照了門上貼著的編號,又找了半天鑰匙,終於將其中的一個小門打開,用力將屍體從冷櫃之中抽了出來。
一陣寒冷的霧氣縈繞之後,我們看到了一個黑色的屍袋,打開之後,終於露出了死者的真正麵容。
和我們在照片裏看到的一樣,死者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子,麵容顯得有些消瘦,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蒼白到了極點。
我注意到,此時女子的腦袋,已經被縫合在了同樣蒼白的脖子上。脖子上的縫線和針眼都極為紮眼,雖然被縫合了上去,但是那種皮肉分離的感覺,還是讓人揮之不去。
我將屍袋徹底拉開,忍住心中那一股不舒服的感覺,仔細打量著屍體,忽然發現她的上嘴唇有些不自然地朝上凸起,像是含著什麽東西。
我愣了愣,心中似乎想到了些什麽。
而此時,這位中年法醫正好走開了,我給劉小鵬使了個顏色,我們兩人立刻站到了屍體身邊,戴上了手套,開始檢查屍體。
在身體的遮掩下,我用手輕輕掰開死者的口腔,翻開她的上嘴唇,果然就發現了異樣,她的兩顆犬齒上方的牙齦仿佛長了腫瘤一般鼓起,而且還藏著兩個小洞。
我皺起眉頭,忍住心中的不舒服,伸出手指去按壓屍體牙齦上的腫瘤,一瞬間,就看到了兩顆尖利的牙齒,從那鼓起的牙齦之中彈了出來,那長度和鋒利程度,絕對不是人類應該擁有的牙齒。
我心裏咯噔了一下,扭頭看了一眼法醫,他好想一直都沒有發現這個秘密。想來似乎也並不奇怪,因為這具屍體雖然身首分離,但是完整的容貌足以辨認身份,所以就並不需要使用死者的牙齒痕跡來辨認,解剖歸解剖,沒有打開死者的嘴巴其實也不奇怪。
我裏鬆了手,那兩顆尖牙立即又縮回了牙齦之中。
“吸血鬼!”劉小鵬低聲對我說了一句,我立刻鬆開了掰開死者嘴巴的手,脫下了手套,恢複了若無其事的表情。
我又吩咐法醫將另外兩具屍體也拉了出來,翻開他們的牙齦查看,果然,全部都長著尖牙。
由於我和劉小鵬故意用身體擋著法醫的視線,所以他並沒有看清楚我們的發現。
“怎麽樣,有什麽新發現?”法醫看向我們問道,他的語氣明顯帶著幾分嘲諷,似乎是料到了我們根本不可能在他做過全麵屍檢之後,還能有他不知道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