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那些死人的剩餘價值”，郭老二嘿嘿笑了兩聲，壓低了聲音說著，將那包東西抱在了自己的懷裏 。

這個場麵不禁讓我想到了電影《魔戒》之中，捧著魔戒當做自己最珍貴寶貝的咕嚕。

不用再問，我心中自然已經有了答案，那東西就是一包骨灰，果然和我之前猜測的一樣，這老小子，是把送進火化爐裏的死人的骨灰殘留，給收集起來了。

“還愣著幹什麽”，郭老二麵色變得嚴肅了一些，將那一包東西丟給了我。

我下意識接住，發現居然異常沉重，少說這包骨灰也有七八十斤的樣子，沒想到這老小子居然還能這麽扔給我。

我心中暗自揣測著，這死人骨灰到底會是怎樣的一個價格，是論斤賣，還是怎麽計算的。

不過凡事物以稀為貴，這東西雖然詭異，但卻不是哪裏都能弄到的稀罕東西，所以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價格不會太低。不然這郭老二，和已經被捕的李強、李東漢幾個人，也不會冒險做這種生兒子沒屁眼兒的買賣。

“早就聽說這東西能賣錢，今天可算是真正見識到了。”我心裏雖然思緒萬千，可還是裝出一副沒遇見過世麵的樣子，驚訝地提著那帶東西，感歎出聲。

緊接著，郭老二又掏了掏自己的兜兒，摸出了一把車鑰匙，丟給了劉小鵬。

“把殯葬車開上，到樓下等我們。”郭老二對劉小鵬說了一句，然後再次鑽進操作間的暗格之中，又掏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布袋。

然後背上了布袋，示意我跟著他下樓。

我屁顛兒屁顛兒地跟了上去，笑著問郭老二：“師父，交易地點很遠嗎？”

“不該問的別瞎問，到時候我會告訴你們該怎麽走。”郭老二扭頭瞪了我一眼，壓低了聲音說道。

不過瞬間過後，他隨即好像又覺得自己這麽對待救命恩人有些過了，於是放緩了語氣：“你們倆先跟著我幹幾票，等熟悉了全部流程，我就把這門兒生意都交給你們，到時候我也可以退休安享晚年了。”

“都聽您的。”我笑著回應了一句。

很快，我就和郭老二，背著兩大包骨灰來到了樓下，劉小鵬早已經從車上取了兩件準備好的雨披，分別遞給我和郭老二。

我們披上了雨披，將骨灰抱在胸前遮擋著，生怕打濕了。

“忘國道上開，記住，沒上國道之前，不要開車燈。”郭老二坐到了副駕駛上，對劉小鵬說道。

劉小鵬也沒多問，順著殯儀館的大門開了出去，雨越下越大，在這種天氣之下的晚上，不開車燈上路，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好在殯儀館地處偏遠，現在又是深夜，路上根本沒有任何的車子經過。

劉小鵬開的很慢，很小心，終於在拐了兩個彎之後，上了國道，打開了車燈。

車子衝破雨幕，在郭老二的指揮下，大概沿著國道開了十幾分鍾，然後拐入了一條泥濘小路，這小路似乎通往一個小型的村落，可是此時，村子裏早已經沒有了任何一絲絲光亮傳出，隻是在殯葬車的遠光燈照射之下，隱約可以看見村子外圍，一些破舊低矮的房屋輪廓。

“往那邊開”，郭老二眯縫著眼睛，指了指左手邊的一條泥濘的小路，劉小鵬放慢了速度，拐進小路之中，沒過多久，便聽到郭老二發話，讓他停車。

車子停在了道路盡頭，前方是一片荒廢的田地，而小路的右側，則有一排異常低矮的瓦房，矮到不像是給人住的，而且那低矮的房子裏頭，還在隱約往外散發著一股惡心的臭味。

這原來是一排豬圈，我皺了皺鼻子，發現豬圈後頭，有一條早已幹涸的小溝，那種熏人的氣味兒就是從那道溝之中傳出的，裏頭堆滿了豬糞。

我心中苦笑，這老小子還真是會挑地方，這麽一個惡臭難聞的廢棄豬圈，夜深人靜自然沒有人會靠近，在這裏交易，簡直是再好不過的地方了。當然，除了氣味兒難聞一點。

“下車”，郭老二自己推開了副駕駛的門，然後對我們吩咐道。

劉小鵬拉了手刹，熄火之後，扭頭看了看我，我隻是衝著他微微點頭，然後提著一個裝著骨灰的白色布袋，便從車後門跳了下去。

劉小鵬先是從駕駛座上下來，然後幫我從車上搬出了另外一個白色的布袋，那個布袋之中同樣裝著死人的骨灰。

當然，可能在郭老二和今天來拿貨的買家眼中，這兩個白色的布袋之中，裝著的，可根本不是什麽骨灰，而是白花花的銀子。

我和劉小鵬不動聲色，站在郭老二的身後，等待著他的下一步動作。

隻見郭老二站在車旁邊並沒有走遠，而是掏出了手電筒，打開之後，衝著那黑漆漆低矮的豬圈晃了兩下。

很快，我們就聽到那臭氣熏天的廢棄豬圈之中，傳出了腳步聲。

一個黑影，踩著廢棄豬圈裏頭肮髒的地麵，快速走了出來。

郭老二用自己的手電照射到那人的身上，似乎是想確認那人的身份。

那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衛衣，帽子壓得極低，見郭老二用手電光晃著自己，不由抬起手來擋住了刺眼的光線，一步跨出了肮髒的豬圈。

“別他媽晃了。”滄桑低沉的嗓音穿了出來，就仿佛這家夥剛剛抽完了10盒煙一樣。

隨後，那人將自己的兜帽摘了下來，露出了滿是褶子、皮膚黝黑且胡子拉碴的臉來。

這人一走進，我就隱約之間聞到了他的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此時，他摘下兜帽，露出嘴上叼著的一根粗糙的卷煙，突出一大口煙霧，那種味道就更加濃重了起來，幾乎掩蓋住了後頭廢棄肮髒的豬圈裏，傳出的豬糞的惡臭。

這家夥抽的不是超市賣的那種盒裝煙，而是自製的卷煙，那煙草之中似乎除了普通的煙葉之外，還參雜了一種莫名的香料，才會散發出那種古怪的味道。

這種味道覆蓋著他的全身，甚至掩蓋了他長時間躲藏在那臭氣熏天的豬圈裏，身上沾染的氣味兒。

我知道，眼前這個家夥，就是之前從李強那裏審問出來的上遊買手。

“貨帶來了嗎？”那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從嘴裏摘下煙頭，突出一大口煙霧，低聲問郭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