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鬼蜮

我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什麽是我不是我?

白狐平息了好久才道,“怎麽會是你?君離。”

他知道我的名字,他是誰?

“阿離。”

那聲熟悉的聲音,猶如冰窖裏的火把,照亮了我所有的希望,他來了,我的阿叔。

我回頭,阿叔負手而立,站在我身後,盡管雙腿已經開始發麻,我掙紮著起身,直撲阿叔懷裏,“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阿叔。”

阿叔輕撫我的背部,在我耳邊輕聲道,“沒事了。”

無論是我做了惡夢,還是被小鬼上身,更或許是夜裏被冤鬼索命,當我見到阿叔的時候,他都會告訴我沒事了,從阿叔口中的三個字,我就確信自己已經沒事了,因為我是如此的相信阿叔。

隻有和阿叔在一起才會覺得心安,不畏懼任何一種鬼魅,並不是因為阿叔的能力有多強大,而是,隻要能在阿叔身邊,我會有著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主人。”

男人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從阿叔懷裏探出頭來,看著身前的男子,他低頭跪在阿叔麵前,漸漸變成了一隻雙眼發紅的白狐。

我抬頭看阿叔。

阿叔對我點頭,走到方才白狐所在的軟榻旁坐下,白狐跟在他身後,一躍而上跳進阿叔懷裏,阿叔輕撫白狐的頭。

我聽見一聲聲的尖叫,那幾個鬼魅的女子漂浮在空中,黏液一點點掉落在地上,一具具的身體漸漸化為一灘黏液,我強忍著不讓自己嘔吐。

快步跑到阿叔身邊,看著滿地的黏液,“阿叔,這……”

阿叔不緊不慢,輕撫著白狐的毛,“這裏是鬼蜮,她們都是虛幻鬼魅。”

鬼蜮?!

我更近的挨緊了阿叔,“阿叔,那這裏還有多少鬼啊?”

阿叔發出噗嗤的笑聲,伸手點了我的鼻尖,“這丫頭,經曆過這麽多了還這般怕鬼。”

我嘟噥著,害怕肯定是害怕的。

阿叔說,“小白一直靠吸食屍氣而存活至今,已有數百年,在鬼蜮裏屍氣多了,這裏也就布滿了黏液,小白一個人孤獨,將黏液幻化成了幾個婢女供他使喚。”

我聽得渾身都是雞皮疙瘩,“不能用別的嗎,黏液,多惡心。”

阿叔輕笑,“你來這裏,除了黏液還看見了別的嗎?”

我無話,確實,來到這裏後到處都是惡心的黏液,再無其他。

好像我發現了什麽,如果我這般問出來,阿叔肯定會說我慢半拍,如果我不說出來,心裏又別扭得慌,終於經過我一貫的厚臉皮下,還是問了阿叔。

“這白狐,可是阿叔所說的小白,就是阿叔的小鬼?”

阿叔回答得平淡,“總算聰明了一回。”

“可是阿叔,這白狐不是隻靈狐嗎?為什麽是小鬼?”

阿叔的手在白狐的頭上撫摸,我看見白狐紅色的眸子盯著我,似乎覺得我根本不應該問這麽傻的問題。

阿叔說,“小白死過一回,是鬼。”

我咕噥著,“這般說來,應該叫鬼狐才對,就不是靈狐了,你說呢阿叔。”

阿叔嘴角上揚,而我看到白狐的雙眼更加血紅,似乎要把我生吞一般,可有阿叔在,我完全不擔心白狐會傷害到我。

阿叔將白狐丟在我懷裏,這狐狸毛掠過我指間,如此順滑,忒想用臉去蹭蹭,但看到白狐用眼珠子瞪我,我便隻能安心的抱著它跟上阿叔。

白狐身子輕巧,毛也順溜,冬天更是可以暖手!

第一次見阿叔養的小鬼,這小鬼便是這副模子,對於白狐是個鬼的事情,我完全不害怕,阿叔說,“小白靈性得緊,有他在,可以方便很多。”

我湊上前去,“阿叔的意思是,小白知道的事情還挺多?”

阿叔頭也不回,“數百年的靈狐,你認為呢。”

我咕噥著小白是鬼狐,可小白聽了卻不高興,自從他化為狐身後,就不再開口說話,在離開這個洞的時候,我問阿叔,“為什麽小白不開口說話了。”

阿叔敲我的頭,“如果在世人麵前一隻狐狸開口說話,是不是得嚇壞別人。”

我覺得阿叔說得有道理,便不在追問這些腦殘的問題。

離開西門河底一切都很順利,沒有鬼蜮,沒有漢朝死屍,更沒有那具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女屍劉細君。

出了先前進來的這個洞口,東方翻起魚白,天就要亮了,第一次,我覺得黑夜是如此的漫長。

原先的屍骨嶺布滿了屍體,隨著天快亮起來,這裏隻是一條水泥馬路,哪裏來的屍體,當我跟隨阿叔踏上這條馬路的時候,背上還是一陣發涼。

隨著一聲公雞的啼鳴,阿叔回頭一把抓起我的手,急急朝那座虛幻的橋上走去。

我問阿叔,“怎麽了?”

阿叔神情有些驚慌,還未來得及回答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