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番邦血珠
她的嘴角在滴血,目光中滿滿全是仇恨,她掐住我的脖子,咧嘴微笑,牙齒上,沾滿了鮮血,伴隨著血紅的嘴唇,對我微笑。
“阿離。”阿叔急切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這個時候,我側頭看著正欲上前的阿叔,他無事,就好。
“別過來,我會殺了她。”是白衣陰人的聲音,她伸手將我一把從地上抓起,左手將我雙手反剪在身後,右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呼吸有些困難,卻不能咳嗽,白衣陰人見阿叔準備上前,對阿叔喝到。
“放開她,我放你走。”阿叔的聲音有片刻的慌亂,瞬間又做了調整,看著阿叔麵上著急的神情,我心中一暖,盡管此時已經被白衣陰人抓在手裏,隻要她稍稍用力,我的脖子便會隨著哢擦之聲而斷掉,從此便會和夢中的將軍一般,和阿叔陰陽相隔。
隻是,在他們對話之間,餘光中,我向四處掃了一眼,整片亂葬崗上,斷壁殘垣,一片狼藉,蘇醒的死人們的身體四分五裂,屍體的味道隨著僅有的黑色血夜流了下來,發出濃濃的惡臭,我差點作嘔。
許是在方才我分不清是在做夢,還是暈厥的時候,阿叔和陰人族已經開戰,阿叔,用幻術擊敗了所有被召喚蘇醒過來的死屍,而被白衣陰人一直認作是護身符的劉小姐,她的身邊沒有了禁錮著她的陰人,隻身軟到在地上,雙目緊閉。
白衣陰人,受傷了,她的嘴角不斷的湧出鮮血,已經有血腥味傳進我的鼻孔,鮮紅的血液不似被召喚的死人們那樣呈黑色,而是猶如一個正常人一般為鮮紅,她有她的命數,有她作為陰人的壽命,除了不能見光,她將是一個正常人。
“你在當我是傻子?”白衣陰人在我耳邊對阿叔輕哼一聲,她的聲音傳入耳朵,開始嗡嗡作響,就如午夜十二點我所聽到的嗡嗡聲,落棗村的村民說,這是從亂葬崗上傳來的,他們沒有說錯。
“隻要你放了她,我不會傷害你。”白衣陰人無法相信阿叔會放自己離去,在片刻猶豫之間,神情被阿叔撲捉道,阿叔降低了語氣,對白衣陰人說道。
“哼,本以為你是如此了不起的一個通靈人,原來,寧願再次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自己的生命,我本陰人,沒有嚐試過愛情的滋味,通靈人,你隻需告訴我,愛情,是這個味道麽?”白衣陰人見阿叔說得誠懇,阿叔一門心思的希望我沒事,他已經放棄了和陰人族千百年的恩怨,隻要白衣陰人放了我。
這個女子,聽了阿叔的話,側頭看了我一眼,麵上盡是苦澀,她疑惑著,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即將放棄有著勝算的希望,隻是為了一個平凡的女人,白衣陰人有些疑惑了,她隻看過鬼王的妻子,卻無法體會什麽是愛情。
我愛我的阿叔,可這一瞬間,我對白衣陰人便有些同情起來,雖是不同族類,但到底她還是一個女人,換做常人,她定是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人,一個一生之中沒有嚐過愛情是什麽滋味的女人。
“愛情是世間最神聖而美好的東西。”阿叔說話間,嘴角上揚,許是,此時他的心裏,心心念念想著的,是那個叫劉細君的女子,隻有心裏被自己所愛的人填滿,才會有感而發露出這樣的笑容。
“你走吧。”白衣陰人正欲開口,可她應該是不知道該說什麽,欲言又止後歎氣,阿叔見狀,隻是淡淡一笑,對白衣陰人說道。
隨著身子的摔落,頭磕碰在石頭上,身體碰撞在地麵上時五髒六腑差點撕裂般,趴在地上不能動彈,白衣陰人,在得知阿叔並不會在她放了我之後給予為難,猶豫片刻一把將我推出好遠,在我和地麵上觸碰的瞬間,一道白光閃過,她消失不見。
“阿離。”阿叔急切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疼痛使我皺眉,沒了力氣,我抬頭看著阿叔,他將我摟緊懷裏,阿叔叫我的名字,眉宇間,真情流露,似乎此刻在他懷裏的我,是劉細君。
“阿叔。”身上雖痛,可比不上此時心裏的痛,阿叔是不是真的在擔心我,還是,剛才和白衣陰人談論到愛情的時候,他的心中,已經被劉細君所填滿。
我無從得知,可我也不想知道,知道得如此透徹,會痛,心裏猶如針紮一般,隱隱作痛,呼吸會變得困難。
“劉小姐怎麽樣了?”強忍著疼痛從地上爬起來,又摔倒在阿叔懷裏,為了避開心中的醋意,我抬頭問道阿叔。
“我扶你起來。”阿叔並不回答我的話,眉宇間的真情隨著這句話流露出來,我一直相信這是對劉細君的情感。
“嗯。”在心裏苦笑,我從嘴角扯出一個微笑,對阿叔點頭。
一陣風過,亂葬崗上的惡臭一陣猛過一陣,我強忍著不讓自己吐出來,墓碑後的劉小姐,身著新娘服飾,在月亮探出角來的那瞬間,如此唯美,她可是逃過了這一劫?
阿叔手掌放在劉小姐身後,靈力源源而出,傳入劉小姐體內,我心疼我的阿叔,我不知道他的靈力從何而來,又有多少,可是當見到他用靈力救人的時候,我心中會疼痛,害怕有一天,阿叔將喪失了這個能力,盡管他是天生的通靈人。
可我害怕,就如一節電池,偶爾用,可以很久很久,可是時常用,卻會很容易的消耗,我害怕阿叔的靈力就如一節電池板脆弱。
“秦公子,君姑娘,你們的恩情,我無以為報,如果有來世,定當還你們的恩情。”劉小姐在阿叔的救助下緩緩醒來,也許心已經死了,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的她,看到亂葬崗上的殘屍斷臂,她隻是苦澀一笑,沒不覺得害怕。
“你回去吧,回你父母身邊。”阿叔起身,看著月下的劉小姐,有些無奈。
“巫山?”劉小姐的聲音片刻疑惑。
“除此之外,你別無選擇。”阿叔說完,牽起我的手,轉身離去,我知道劉小姐會跟上來,喚了小白一聲,他跳躍在我身上鑽進了懷裏。
我不知道在亂葬崗上呆了多久,也不想再去看時間,這夜,全無睡意,也許我本身就是在夢境裏,隻是一直做了這樣一個在三十年前真正存在的夢。
時間跳躍得那麽快,轉眼間,已經到了亂葬崗下,碧雲再次見到劉小姐的時候,屈膝而歸,她的膝蓋間還在流血,我扶著她,她不願意起來,劉小姐和她抱頭痛哭後,雙雙跪在了我和阿叔身前。
兩人無話,我知道她們感激阿叔,可此時卻什麽也說不出來,就這麽將額頭碰撞在地上,三個響頭,在三十年前的時代,足以表達了她們的謝意,我可以感受得到。
“走吧。”阿叔嘴角上揚,對身前的兩人說道,可我看著起身而去的兩人,淒涼感傳來,遍布全身,因為阿叔說的這兩個字,讓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即將發生。
“阿叔,劉家那邊,該怎麽辦?”我一直擔心著劉老爺會將劉小姐抓了回去,也擔心著阿叔的這次決定,讓鬼王惱怒。
“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這是宿命。”阿叔說完,牽著我的手,朝前方的光亮處走去……
“為什麽還不能醒過來?”阿叔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有些焦急。
“許是,她留了眷念在夢中。”這個聲音,好像是魏君安。
“需要如何,她不能停留在那裏,無論如何,也要讓她醒過來。”我感覺到阿叔的聲音越來越急切。
“番邦血珠,還留在亂葬崗。”魏君安再次說道,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夢,方才,當我和阿叔走進白光裏的那一瞬間,我就已經感覺到結束了這個三十年前的落棗村,可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哪裏,此刻,我無從得知。
“現在該如何?”
“隻能等。”魏君安說完,頓了片刻,“如果能消除她的眷念,即將可以醒來,對於這樣的事情,曾經沒有發生過。”
“她不該眷念,血珠對於她來說有著什麽作用,我沒有告訴過她,她不該醒不過來。”阿叔搖頭,語中盡是無奈與焦急。
“你別忘了,曾經那是屬於她的東西,為何漢武皇帝要用番邦血珠作為陪葬,你是知道的。”魏君安訴說著阿叔心中的疑惑。
“可事情已經過了那麽多年,按理說,她已經和血珠脫離了關係。”
“秦鉞楊,你如此繼續騙自己,如果真的和血珠脫離了關係,那你從上海遠道而來鏟除鬼王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替她找回血珠,得以重生麽?”魏君安的話語稍微提高了些,在我耳邊響起。
“她脖間的紅繩,你不也一直為她掛著的?”阿叔沉默了,魏君安輕歎一口氣,再次對阿叔說道。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會成為事實,我以為,兩千年過去了,她會好好的活著。”溫潤從手上傳來,我的手指稍微動了動,是阿叔拉緊了我的手,這種感覺,是幸福的,他親吻著我的手背,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