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三章 買凶殺人
中寧城外含玉山,玉玅的避暑別墅。
幾棟黑漆漆的巨石搭建的殿堂宛如怪獸一樣趴在山澗之間,當中有小道相連,溪水潺潺、野鴨遊動,倒是有幾分大虞罕見的雅致韻味。在那林木山石之間,身穿黑色緊身皮甲的護衛宛如毒蛇一樣趴在陰暗的角落裏,陰沉深邃的目光警惕的掃視著四周。
不時有薄薄的灰色霧氣從山石之間湧出,淡淡的霧氣中有朦朧的身影扭曲著閃過。借助霧氣的力量,這些陰鬼無懼頭頂熾熱的陽光,大白天的在人間顯形,晃晃悠悠的在山間行走。若是有外人侵入這一片山林,這些陰鬼或者會發出預警的嘯聲,或者會團身撲上,將侵入者的精血吸得幹幹淨淨。
在小道邊草叢中,大批的毒蛇毒蟲正在輕輕的蠕動著身體。這些毒蛇毒蟲都是中州玉家一脈精挑細選出來的凶狠異種,再用咒術和毒藥飼養後,凶殘歹毒到了極點。就算是仙人被這些毒蛇毒蟲咬傷都有隕落之危,其中幾條帶頭的蛇王、蟲王更是中州玉家飼養了無數年的妖物,它們的毒液甚至能讓金仙殞命。
在山中有一堵翠崖,一條白水從翠崖上一個直徑數丈的洞口噴射而出。白水粗有丈許,水勢湍急異常宛如蛟龍吞吐發出沉悶如雷的呼嘯聲。數十名身穿重甲周身死氣沉沉的壯漢站在水流兩側,宛如死魚一樣灰白色的雙眸呆呆的望著四周。幾個袖口上紋了九月圖案的祭司則是翹著腿坐在水邊的山石上,有一句沒一句的閑扯著。
從這個洞口進入,順著那條白水行走數裏,白水沒入地下,而一旁有一個散發出森森寒氣的洞口。從這裏進去向下行走十幾裏,就到了一個天生的寒玉洞府中。
方圓裏許的洞府通體是一塊兒完整的萬年寒玉,散發的寒氣能將金屬兵器和鎧甲都凍成粉碎。白淨的寒玉近乎半透明,刺眼的寒光宛如刀劍一樣從寒玉內射出,尋常人根本無法正視這些寒玉。在寒玉洞府正中平鋪著一張通體蔚藍色的玄冰床榻,被敖不尊啃掉了兩條大腿的玉玅赤身**的躺在床榻上,正咬緊牙齒接受同族長老的手術。
這張玄冰床榻是玉家的先輩從外域天境某處絕險之處開采而來,玄冰的溫度極低,尋常仙器若是碰到這塊玄冰噴出的寒氣都會被凍裂,錯非玉玅的修為足以和金仙相抗,又服用了大量珍稀藥物護住了心脈和身體,他現在已經被凍成了一具僵屍。
十幾位中州玉家一脈的長老圍坐在玉玅的身邊,目不轉睛的看著玉家如今輩分最老、年齡最大,已經有許多年沒有出世見人的隱修長老為玉玅手術。
這位隱修長老身高一丈左右,通體枯槁幹癟宛如幹屍,唯獨一雙手卻晶瑩剔透雪白細膩宛如玉石雕成,什麽絕世美女的手掌都比不上他這一對手給人帶來的驚豔的美麗。他全身的精氣神好似都凝聚在了這一對手掌上,手指晃動時,都會有絲絲玉光伴隨。
手持一柄玉刀、一根玉針和一卷不知名的透明的絲線,這長老速度飛快的為玉玅縫補一條條神經血管和經絡,將兩條豐盈的血氣豐美的大腿給玉玅續上。在洞府的角落裏,一個生得玉樹臨風容貌昳麗的青年男子正瞪大了雙眼躺在地上,他的眉心有一道裂痕,就是這道直入腦顱的傷痕擊殺了他。他的兩條腿被人取走,如今正在被人接在玉玅的身上。
這青年男子裂開的顱骨中流淌出來的是濃鬱的黃金色略微帶著一絲紫氣的鮮血,這是金仙才會有的仙血紫氣,他起碼也是一名十八品的金仙。但是他現在就躺在地上,宛如任何一個尋常凡人一樣死在那裏。
‘哢嚓’一聲脆響,隱修長老的玉刀割斷了一條透明絲線。他完成了所有的手術,從玄冰床榻邊一張玉幾上抓起一個拳頭大小的藥罐,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摳出一些淡青色的藥膏敷在了玉玅的肢體縫合處。藥膏所過之處,縫合的傷口迅速愈合,玉玅發出低沉的痛呼聲,他體內的鬼血逐漸流入新生大腿的血管,鬼血正逐漸改造兩條大腿血管中殘留的金仙血液,兩種性質迥異的血液相互吞噬融合,那等劇痛好似有人在用磨盤將他的腿一寸寸的磨碎。
那等難以形容的劇痛讓玉玅的麵孔扭曲了起來,他咬牙直起上半身,向隱修長老恭敬的行禮致謝:“太公,這次有勞您親自出手,實在是孩兒們無能,居然讓一個卑賤匹夫欺上了頭來!”
隱修長老漫不經心的將玉刀、玉針和絲線收進袖子裏,他淡淡的說道:“無妨。人這一輩子,總要吃幾次虧,上幾次當。你隻是被人斷了雙腿,當年,嘿嘿。”
怪笑了幾聲,隱修長老搖搖頭,轉身走入了洞府深處,不再搭理玉玅一行中州玉家的長老。
玉玅和身邊的長老們交換了一個眼色,心中明白隱修長老要說的是什麽事情。當年中州玉家發生巨變,良渚玉家本宗伸出手想要控製中州玉家的大權,派了玉炑來中州奪取族長之位。隱修長老出手和玉炑爭鬥,結果被良渚玉家本宗派出的人一擊打成重傷,五髒六腑都碎成了肉醬。
幸好隱修長老供奉的鬼神有起死回生之力,玉玅等人偷偷摸摸的舉行一次血祭,由那鬼神救回了隱修長老的性命。饒是如此,隱修長老也足足在床榻上躺了數十年才能行動,這些年來更是一直在含玉山閉關,根本就不出門見人。
一眾人交換了一下眼色,玉玅低聲喝道:“玉儡死了,我玉玅又壞了一個兒子!”
玉家的長老們的臉更是拉得比驢子還要長了三寸,他們看著玉玅,目光中都有些許抱怨之氣。你玉玅隻是死了一個兒子罷了,反正你玉玅兒子多,孫子、孫女更是無數,你隻管去多生幾個兒子就是。但是為了給勿乞所謂的遮羞費,在玉炑和勿乞的聯手施壓下,在場的長老可都掏出了大把大把的真金白銀,各種天才地寶更是損失了無數。
兒子不過是找個小妾,身體打個哆嗦就能有的東西,可是那些真金白銀和天才地寶,可是這些長老辛辛苦苦一點點積攢起來的。製造一個兒子隻要一個喘氣的功夫,但是積攢這麽多的身家,可是花費了他們數千年的苦功啊!結果呢,因為你玉玅的兒子言語辱及暘丘王,一家夥全送出去了!
心中有怨氣,所有玉家長老都不吭聲。這是玉玅和勿乞的私仇,但是損害到了玉家長老的利益,這些長老也不是無條件支持玉玅的。錯非他們需要玉玅帶頭和玉炑競爭家族大權,他們根本就不會理睬玉玅的死活。但是如今玉炑抓著玉玅這次的錯誤,一定要剝奪玉玅司天殿左司天的權位,諸位長老是否還支持玉玅,這就要看情況了。
玉玅瞬間看懂了這些長老心裏的想法,這對玉玅而言無疑是一個極大的威脅。失去了這些中州玉家一脈的長老支持,以玉玅的實力很可能在三五年內就被玉炑整得生不如死!
咳嗽一聲,玉玅沉聲道:“這次諸位長老的損失,玉玅會用自己名下的產業彌補。”幾個長老計算了一下玉玅如今名下的產業,同時搖了搖頭。就玉玅如今的那些身家,並不足以彌補在場十幾位長老的損失。
玉玅明白這些長老的心思,他伸手往虛空一抓,憑空抓了一份卷軸出來丟給了距離他最近的一名長老。“這是我這三百年來偷偷發展的礦脈,還有在其他大州開設的仙坊等,諸位長老分分,數量是足夠的。”
玉家長老們湊了過去,仔細的閱讀了一下卷軸上記載的眾多產業,他們不由得同時倒抽了一口氣。身為玉家的長老,他們都有違反大虞的禁令偷偷的開采一些仙石、靈石礦脈,偷偷的販賣一些珍稀的金屬和靈藥,和那些仙人多少都有點勾結。但是像玉玅這樣大肆開采數百條仙石、靈石的礦脈,直接開設了兩百多處大小仙坊的事情,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
但是的確,將這些產業平均分配一下,足以彌補諸位長老的損失還有餘!
眾長老頓時心平氣和的看向了玉玅,臉上再次帶上了玉玅熟悉的略微帶著一絲恭敬的笑容。
玉玅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沉聲道:“譚朗此子不死,我於心不甘。但是他如今是暘丘王的親衛,若是再由我們出手刺殺於他,怕是王爺那邊……”略微頓了頓,玉玅皺眉道:“再者,以我的修為,居然無法卜算出他的具體行蹤,一定是玉炑在背後為他做了手腳。”
眾長老同時看向了玉玅,不知道他準備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勿乞攀上了暘丘王,又有玉炑在背後撐腰,殺了勿乞,很可能得罪暘丘王;若是他們繼續親自下手對付勿乞,很可能和玉炑直接對上,以玉炑的修為殺死在場的眾多長老,還能讓人驗不出任何的痕跡。
玉玅苦笑了一聲,他歎息道:“這是我和那小子的私仇,就讓我玉玅單獨進行吧!”
咬咬牙,玉玅沉聲道:“也不瞞諸位,玉玅準備高價雇傭仙人去刺殺他啦!”
眾多玉家長老聞言微微一驚,然後同時笑了起來。高價雇傭仙人刺殺勿乞,顯然這是最好不過的手段了。他們相互看了一眼,同時點了點頭。如今兵荒馬亂的,死一個勿乞算什麽呢?
一個長老猶豫了一陣,突然低聲問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出高價,將玉炑也……”
玉玅嘴角一勾,頓時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