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英武和張靜鐺馬上就展現出了他們的熱情,一左一右,像迎賓門童似的伸手做請,嘴裏異口同聲說:“阿姨您快請坐。”

倆人的熱情讓王四喜把懸起來的心放回了肚子裏,她笑眯了眼睛,拉著常秀姑去長沙發上坐下。

旁邊,拘謹站著的張鴻福也在兒女們的示意下,提了提褲腿坐下。

張靜槐和張靜禾去沏了兩杯熱茶端來,然後招呼著王四喜和常秀姑喝茶、吃水果。

“行了,你們出去玩吧。”有了前車之鑒,王四喜擔心會再次被這幾個孩子誤事,一邊朝張鴻福使著眼色,一邊揮手趕張靜槐她們出去。

張鴻福握拳擋著嘴咳嗽了一聲,衝孩子們擺擺手,“你、你們出去玩吧。”

張靜槐和張靜禾相視一笑,然後倆人拉著其他的兄弟姐妹出門去了。

這個時間段,太陽猛烈,加上張靜槐她們晚些還要出發去鎮上坐車,所以她們也沒走遠,去了老房子附近的楊樹林。

林蔭下,徐風陣陣,還算是涼快。

兄弟姐妹五人走在林中,激動地議論著常秀姑。

“我覺得這次這個成!”張靜鐺反過來倒著走,“這個阿姨一看就是身家清白的,我還蠻喜歡她的。”

張英武也點頭,“我也覺得中!”

“你們倆,都那麽大的人了,還跟小孩兒一樣,喜歡和不喜歡全部都掛在了臉上。”張靜禾批評兩人說。

這頭話音剛落,東邊忽然傳來一聲吆喝。

兄妹五人往聲音那邊看去,發現是背著竹筐、在拾柴的陳家兩兄弟。

兄弟倆一個叫陳軍、一個叫陳民。

隻見皮膚黝黑的陳家兩兄弟嘻嘻笑著,露出一口白牙,但是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友好。

“聽說恁爸老樹開花,要討媳婦了啊!”瘦高的陳軍不懷好意地說。

弟弟陳民立馬哈哈大笑。

張靜鐺和張英武被氣得夠嗆,馬上就指著威脅:“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說就說!這本來就是事實,有什麽不敢說的,恁爸不就是要討媳婦了麽?”

“就是!聽說恁爸還怪挑嘞,昨兒個那寡婦……”陳軍用手比劃著身上的曲線,“恁爸還看不上,怪厲害的啊。”

氣得張靜鐺彎腰撿起一個石子就扔了過去,怒罵:“胡說八道,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石子沒有砸中那陳家兄弟,陳家兄弟還愈發地變本加厲了起來。

他們一邊往後退著,一邊喊說:“張鴻福要討婆娘、張鴻福要討婆娘咯~”

“奶奶的!恁倆給我站住!”張英武衝了上去。

張靜鐺緊隨其後,張靜槐她們擔心出啥事,也跟了上去。

張英益練體育,每天長跑訓練耐力,張靜槐也每天晨跑,背著一背簍柴的陳家兄弟哪裏跑得過他們,才跑出楊樹林就被揪住了衣裳。

“跑啊!”張靜鐺伸手擰住陳軍的耳朵,使了狠勁。

張英武照著陳民的後腦勺來了一巴掌,哼笑出聲,“恁倆再給我能!還胡說八道不了?”

陳民不服氣,忿忿說:“恁以多欺少!”

聞言張靜槐笑出了聲,“就是以多欺少了,怎麽滴。你胡說八道之前,也看到我們站一塊了,怎麽你還覺得我們不是一夥的?”

陳軍還算是識時務,馬上雙手合十,告饒說:“嘿嘿~錯了錯了,不敢了。”

“一聲錯了就行?”

“那…那你們還想怎麽樣?”

張靜鐺她們的目光不約而同落在了張靜槐的臉上,等著張靜槐出主意。

“嗯……”張靜槐略微沉吟了一會兒,“這樣,你們今天拾的柴就歸我們了。”

“不行!把柴給你們了,我們拿啥回去?嗷!”陳軍被張靜鐺踢了一下腿肚子,疼得嗷嗷叫。

張靜鐺哼哼笑著,“我管你們拿啥回去,誰讓你們胡說八道的,讓你們賠一筐柴,都是便宜你們的了!”

“哎~那不是恁姥姥麽?”陳民忽然指著村裏的方向說。

剛開始張靜鐺還以為他這是使詐,沒有理會。

誰曾想下一秒張英武就說了一聲‘還真是’。

姚老太太雖然拄著拐杖,但是走起路來氣勢洶洶。

她還板著臉,臉上兩道深深的法令紋連著向下的嘴角。

這一看就是找茬來的!

抓著陳家兄弟的張靜鐺和張英武鬆開了手,陳家兩兄弟連忙趁機逃走。

“糟了!八成是為了咱爸相親一事來的!”張靜禾急得一對秀眉緊蹙了起來。

張靜槐舔了舔幹涸的嘴唇,快速想起了辦法。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她就安排說:“大姐,你和二姐小哥上去拖延住她,我和二哥跑回家,讓王嬸和常阿姨先離開!”

哥哥姐姐們齊齊應好。

她和張英益趕緊穿過楊樹林,往家的方向跑去,張靜禾則是領著張靜鐺和張英武朝姚老太太跑去。

家裏,在王四喜的活躍下,張鴻福和常秀姑有問有答,聊得還算不錯。

張英益和張靜槐忽然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嚇了她們一跳。

王四喜下意識就認為這幾兄妹又要出什麽幺蛾子,起身迎上去,低聲說:“恁要弄啥啊,這回兒恁要是再給我攪合黃咯,我可就不管了。”

張靜槐氣都來不及喘勻,就忙著解釋說:“我姥姥來了,你和常阿姨先走!二哥,你快去把三輪車推出來!”

聞言,王四喜‘啊’的一聲,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做了壞事即將被人抓包似的。

在張英益去倉庫推三輪車的空檔,張靜槐趕緊又上去把不明所以的常秀姑給扶了起來,攙著往外走。

“常阿姨,不好意思,我們馬上就要去學校了,下次再請您來玩。”

雖然常秀姑覺得著兩者之間沒有什麽因果關係,但是既然都被請出去了,她也沒有強留下來的道理。

她回頭對張鴻福點頭微笑致意,然後就順著張靜槐的安排,和王四喜上了三輪車,被張英益帶著離開。

等人走了,張鴻福這才拉住張靜槐問:“咋了這是?”

張靜槐看著他,胸脯因為氣息上下起伏著。

她一字一句說:“姥姥來了。”

“啥?”張鴻福忽然就慌亂起來。

“爸你別急,我媽已經走了這麽多年了,你再找也是正常的,沒必要覺得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