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張鴻福的神情來看,就知道他肯定是把錢找回來了。
果不其然,張鴻福進門之後還沒來得及坐下,就激動得說:“幸好我去的早啊!就在報亭那個路口,我到的時候,剛好有一個賣菜的正彎腰撿我的錢呢!嚇得我趕緊衝上去,說那個錢是我的。”
“人家願意就這麽還你?”張靜槐問。
張鴻福嘿嘿笑了兩聲,“那肯定是不願意的,他問我,說憑啥說這個錢是我嘞。我嘞錢,我肯定知道有多少啊!於是我準確地說出了多少錢!不過,不過他還是不肯還我,準備拿著錢走嘞。你猜我怎麽著?”
張靜槐捧哏:“怎麽著?”
“我說我有個當官的女婿!他要是不把錢還給我,我就拉他去派出所!哈哈哈~他馬上就害怕了,把錢給了我之後就趕緊跑。”
張靜槐對這番說辭表示懷疑,這都過去一個多小時了,事情發展肯定不會是這麽順利,不然這一個小時怎麽過去的?
她也如此問了。
張鴻福沒想到自己的謊言這麽快就被破,尷尬地笑了幾聲,一邊打開飯盒,一邊說:“哎呀~原先我是沒想到可以說有個當官的女婿,擱大街上和那人扯皮嘞。那人也是見錢眼開,竟然想打我!哼,他打一個試試!”
病**的張英武在兩人的說話中醒來,一睜眼就看見張鴻福氣憤的模樣。
張鴻福把在路口發生的事兒繪聲繪色說了一遍,以前張靜槐都不知道他還有這一麵,現在她總算知道張英武這是隨誰了。
不等張鴻福說完,她就說:“行了爸,咱還是先吃飯吧,小哥一會兒還得吃藥呢。”
張鴻福恍然大悟,連忙給盛好了一碗粥,揮手示意讓張英武坐起來喝。
張英武一副病懨懨的可憐樣,臉皺成了苦瓜,“我都生病了,爸你就不能喂我麽?”
“喂你?!你肚子疼,又不是胳膊疼,自己咋不能吃了?我把你養這麽大,還指望著你給我養老,等我老嘞不能動的時候,喂我吃飯哩,現在你要我喂你?”
“你老了之後我肯定會伺候你。”張英武理直氣壯,“可是現在你不是還沒老麽,我生病了,你就不能照顧照顧我麽?”
“哼,我就讓你二姐跟著來,要是她在這兒,我看你敢不敢這樣說。”雖然嘴上是這樣說,但張鴻福還是搬著一張凳子在床邊坐下,舀起一勺小米粥,吹涼了之後喂進了張英武的嘴。
張英武開心得咧嘴笑,結果粥順著嘴角從下巴流了下來。
張鴻福手忙腳亂地趕緊又拿手絹給他擦,擦幹淨之後喂第二口,還是流了下來。
兩人頓時都不耐煩了,一個氣得說不喂了,一個爬起來說自己吃。
前後也不過兩分鍾的功夫。
張靜槐看得搖頭失笑,心想這兩人還真是一點兒耐心也沒有。
藥水生效,加上一碗暖融融的養胃小米粥下肚,張英武的臉色馬上變好了許多。
過了沒一會兒,醫生過來查房,詢問了一些問題,又按壓了按壓了他的肚子。
“是不是馬上就考高中了啊?”醫生忽然問。
張英武一臉驚訝,“你怎麽知道?”
“壓力太大了,容易得急性腸胃炎,你已經不是第一個得腸胃炎住院的初三學生了。學習固然主要,可是身體更加重要,努力了就行,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醫生好心地交代了這番話後便就走了。
得知平常吊兒郎當的兒子可能是因為學習才生的病,張鴻福看張英武的眼神馬上就變了。
張靜槐也是沒有想到竟然是這個原因,她還以為張英武隻是純屬吃壞了東西。
看來,小哥這次真是鉚足了勁學習。
她安慰張英武說:“小哥,你的成績我清楚,隻要保持現在的水平,到時候肯定能順利考上一中,不要有太大的壓力。就算最後沒能考上,那也沒事的,讀其他的高中也是能考上大學的。”
張英武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其實我也沒覺得有多大壓力,現在學習還覺得越學越起勁兒呢,真的!”
“唉~英武啊。”張鴻福忽然拉過他的手握著,語重心長地說:“以前爸說那些話,都是嚇你嘞,就算你考不上高中,我也不會打斷你的腿。大不了你就在家裏幫爸一起養豬嘛,爸把隔壁那點地都兌過來,再給你建一個養豬場。”
要是以前,張英武估計馬上就應下了,可是如今他卻是馬上抽出了自己的手,堅定地說:“我不!我要學習,要考大學!”
瞧張英武這個反常的模樣,張鴻福的眉頭蹙得更深,眉毛之間出現了一個‘川’字,心中認定張英武肯定是學習學魔怔了。
他也不敢逆張英武的意,擔心把張英武再給刺激得嚴重了。
不僅如此,他還把張靜槐叫出病房,交代張靜槐不要再逼著張英武學習,別刺激張英武。
父女倆正站在走廊上講話,盡頭的病房裏走出來兩人,並且拉拉扯扯,跟要打起來一般。
站在走廊的人立馬被吸引去了注意力。
張鴻福和張靜槐一眼就認出是劉根二和秦桂芳。
幾天不見,這兩人瘦了不少。
特別是劉根二,不僅瘦了,看起來還老了好幾歲,頭上的白發也從之前的五分之一變成了三分之二。
此時的他麵色鐵青、眼圈發黑,叉著腰怒視秦桂芳。
秦桂芳淚眼漣漣,低頭不停地抹著眼淚。
沒一會兒,病房門又被打開,劉翠花從裏頭走了出來。
“我們走!”劉根二在看了一眼劉翠花後,喝了一聲,“以後她們娘倆過她們的,俺們父女倆過俺們的!”
說完他就大步走了。
劉翠花膽怯地看了看秦桂芳,最後還是選擇跟上了劉根二的腳步。
他們要想下樓梯,就必須經過張英武的病房。
這會兒張鴻福和張靜槐就站在走廊,再走顯得刻意,所以倆人站著沒動。
劉根二寒著臉在眾人中走過去,跟沒看見張鴻福他們似的,沒有停留,也沒有眼神。
跟在他身後的劉翠花倒是放慢了腳步,對張鴻福和張靜槐點頭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