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奇三歲那年,張靜槐和曲學林商議好,將手頭的工作都暫時放下,帶著孩子去首都看病。

這也是張靜槐畢業以來,他們第一次回首都。

同張靜槐讀書時一樣,他們才出火車站,就在門口見到了林亞和顧家軒。

不同的是,兩邊都多了個孩子。

林亞和顧家軒的閨女顧梓童比曲奇大一歲,但是小姑娘到底長得要比男孩子秀氣些,加上曲奇長得高,所以兩個小朋友在一塊看起來也差不多年齡。

顧梓童的性子隨爸爸,臉上沒什麽表情,也不怎麽說話,看起來老氣橫秋。

相反,曲奇見人就笑,嘴甜地喊著叔叔、阿姨,將林亞逗得合不攏嘴。

顧梓童是看著早熟,而曲奇則是內裏早熟,隻是麵上沒有表現出來。

當張靜槐和曲學林帶著他去到醫院的時候,他摟著曲學林的脖子,有些悶悶不樂。

在排隊時,他枕在曲學林的肩膀上,看著張靜槐,小聲問:“媽媽,我會死麽?”

張靜槐和曲學林都是心裏咯噔一下,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麽說。

“怎麽會呢,我們隻是來檢查身體,不會出任何事的。”張靜槐強顏歡笑著安慰說。

“可是妞妞姐姐說心髒病會死人的,她爸爸就是心髒病死了。”

他說的妞妞姐姐是福利院裏的小朋友,他和衛萌時常跟著大人一起去福利院,久而久之,就跟福利院裏的小朋友混熟了。

因為從小到大的檢查,他也知道自己有心髒病,但是他不知道這是個什麽病。

後來聽妞妞姐姐說起,他才知道這是會‘死人’的病。

他也不知道‘死人’是什麽意思,隻是從妞妞那裏知道,這是再也不能見麵的意思。

現在在醫院看到那麽多小朋友給哭,也有大人在哭,他好像突然就知道了‘死人’是什麽意思。

早熟的他從媽媽的臉上看出一絲擔憂來,他伸出小手,示意媽媽牽住自己的手。

忽然道:“媽媽,要是我‘死’了,你們再生弟弟妹妹吧,這樣就有人陪你們玩了。”

“不許胡說!”曲學林將他抱離自己的肩頭,擰眉看著他,嚴肅說:“我們要相信醫生說的話,不能聽其他人的信口胡說。醫生沒說你會…”

那個死字,他說不出口,又改口道:“我們要相信醫生,醫生會治好病的。”

小曲奇鮮少見過爸爸如此嚴厲的一麵,有點害怕,小鹿般的眼睛看向張靜槐。

張靜槐也認真地同他說:“爸爸說的對,我們要相信醫生,不能隨隨便便說那樣的喪氣話。”

“唔~知道了。”

說話間,排到他們了,他們連忙走進診室。

簡單地詢問、聽診過後,便是拿著醫生開的單子,去交錢、做檢查。

一通忙活下來,已經臨近中午下班時間。

他們拿著檢查結果排隊,有些擔心。

也說不清這點擔心是怕在下班之前拿不到結果,還是拿不到想要的結果。

兩人都無言,小曲奇乖乖地在曲學林的肩頭上趴著,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排到他們的時候,距離下班時間隻有五分鍾,他們忐忑地在就診台麵前坐下,等著醫生看各種檢查報告。

醫生翻閱檢查報告的幾分鍾裏,張靜槐和曲學林壓力倍增,醫生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能牽動他們的心情。

“沒事。”醫生放下檢查報告,對張靜槐她們說,“孩子的心髒確實和尋常人的不太一樣,不過對孩子的發育和生活應該沒有什麽影響,你們不用太過於緊張。但是按時體檢,持續監測孩子的發育健康狀況還是很有必要的。”

聞言,張靜槐和曲學林鬆了一大口氣,僵硬的肩膀也隨之鬆懈。

“謝謝、謝謝。”張靜槐連聲道謝,激動得也說不出旁的話來。

在接過醫生遞來的檢查報告時,她眼眶一熱,差點就哭出。

為了不耽誤醫生下班休息,他們也沒多說什麽,再次道謝之後便出了診室。

兩人帶著孩子出了醫院,站在門口看著馬路上的車流,一時間不知道該往哪裏走。

對視一眼,兩人莫名就笑開,在醫院門口笑得前仰後合。

“我餓了!叫上林亞她們,去吃烤鴨吧!”張靜槐忽然間胃口大開。

“嗯!”

於是,好朋友幾人在第一次吃飯的飯店重聚。

請客的張靜槐和曲學林最先到達,把店裏的招牌菜全部點了個遍。

隨後到達的是林亞和顧家軒夫婦,顧家軒抱著孩子,林亞很忙的樣子,一邊走路,一邊翻閱著本子。

坐下沒多久,她就又拿著本子,出去打電話。

顧家軒難得主動開口解釋說:“她生意很忙,開了三家分店,經常能接到大單子,需要提前安排和確定細節。”

等了一會兒,出去打電話的林亞便跑回來了,並且兩眼放光、臉色紅潤。

“你們猜,我在門口看見誰了?”她故弄玄虛道。

顧家軒麵帶微笑看著她,張靜槐而是配合問:“誰?”

“林俊竟然拉了個妹子!在哄那個妹子進來呢!”

聞言,曲學林和顧家軒笑了。

就在這時,林俊帶著人走過來了,確實是個妹子,看起來斯斯文文、有些害羞。

平常吊兒郎當的林俊這會兒看起來也有點拘謹,還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樣,故作正經介紹道:“這是我女朋友,盧瑤。”

張靜槐她們露出友好的微笑,主動和盧瑤打招呼,盡職地幫林俊做著僚機。

據林俊介紹,盧瑤是一名舞蹈教師,並且等會還有課,隻是過來和大家認識認識。

因為林俊怕張靜槐和曲學林過幾天就走了,沒有見麵介紹的機會。

盧瑤走後,張靜槐她們免不了‘拷問’林俊一番,將他問得不耐煩了才作罷。

和林俊擔心的一樣,張靜槐和曲學林確實沒法久留,因為家裏的事情實在多。

因此,第二天下午他們便上了回家的火車,並特地誰都不通知,隻一家三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座城市。

他們之間的友誼也不需要太多的形式,在彼此的心中長存便好。

回到家後,他們發現家裏竟然‘雙喜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