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明見蘇沫一臉擔憂，也有些放不下心來。
便拿出手機，給江時衍打了個電話。
隻不過，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聽。
那邊，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怎麽了？”
陸子明沉聲問道：“你在哪？”
江時衍語氣淡淡的回了句：“在外麵。”
陸子明的眉心輕輕的擰了一下，他又問：“具體在哪。”
江時衍像是察覺到了什麽，有瞬間的沉默。
隨即，嗓音低冷的開口：“你到底有什麽事？”
陸子明頓了一下，隨意的找了個借口：“律所來了個客戶，點名道姓要找你。”
江時衍的麵色卻毫無波瀾，嗓音依舊很沉：“我現在沒空回來，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
話落，他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一點情麵也不給。
陸子明對著蘇沫無奈的聳了聳肩，“你也聽到了。”
江時衍的確有事瞞著他們。
但是，他誰也不告訴。
看來，這事肯定不簡單。
蘇沫的目光還是很隱晦，她有些失落的離開了陸子明的辦公室。
剛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就接到了趙一的電話。
她說：“蘇沫姐姐，我媽媽答應見你了。”
她昨天回去以後，做了很久的工作。
蘇沫瞬間就精神起來了，那些繁雜的事情暫時先拋之腦外。
她囑咐道：“你們現在找個地方等我，我馬上過來。”
趙一點了點頭：“行，那我就去五一廣場那裏的那家咖啡店吧。”
蘇沫應聲：“好。”
掛了電話以後，她便馬上動身，前往了那個咖啡店。
等到蘇沫趕到的時候，趙一和她的母親已經坐在那了。
蘇沫上前，有些抱歉道：“對不起，我來晚了，你們等很久了吧？”
趙一微笑著擺了擺頭：“沒有很久。”
話落，蘇沫便在她們的對麵坐了下來。
她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包包裏拿出紙和筆，隨即，詢問道：“阿姨，我能問您幾個簡單的問題嗎？”
趙一的母親看起來有些麵黃肌瘦的，一看就是長期營養不良導致的。
明明，從骨子裏就能看出來是個美人，但是，現在卻是這麽一副模樣。
趙母點了點頭，眸光有些黯淡：“你問吧。”
蘇沫開口道：“您丈夫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家暴你的？”
“大概在十年前左右吧。”
“家暴的次數越來越頻繁？”
“嗯。”
“那您有沒有想過報警？”
趙母的眸色有些隱晦，她有些無奈道：“報過，沒用。”
反倒，每次從警局回來，又會被繼續狠狠的打一頓。
蘇沫也有些心疼，她安慰道：“別怕，我會幫你的。”
她既然答應過趙一，就一定會努力。
然而，趙母的臉色卻一點波瀾都沒有，甚至，根本就沒有把蘇沫的話放在心上。
她之所以會答應過來，隻是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失望。
對於這種水深火熱的生活，她已經習以為常了。
蘇沫原本還想問些別的問題的，突然，一道成熟穩重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夫人，小一，你們怎麽在這裏？”
她明顯的看到，趙母和趙一，在聽到這個聲音之後，身形莫名的怔了一下。
特別是趙母，她的臉色漸漸開始發白，是那種，從內而外散發的害怕。
下一秒，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中年男人，出現在了蘇沫的眼前。
他的模樣看起來很沉穩，一看就是那種很成功的社會人士。
蘇沫看到他的時候，也愣了一下。
趙一的父親……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
難不成，他跟蹤趙一和趙母？
還沒等她多想，便聽見趙父問道：“這位是……小一的同學？”
趙一不想讓趙父看出什麽端倪，便著急的開口：“是的，爸爸，她叫蘇沫。”
“蘇沫啊……”趙父若有所思的呢喃了一下蘇沫的名字。
隨即，斂著笑容道：“以前從未聽小一說起過，你們在做什麽呢？聊天？”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他的笑容很正常，可是，看在蘇沫的眼裏，卻莫名覺得有些陰森。
就好像，笑未達眼底一樣。
蘇沫也並未表現出任何異常，她很大方的回了句：“我是學校新轉來的。”
趙父眯著眸子看了蘇沫一眼，那雙藏在鏡片下的眼睛，因為反光，有些讓人看不真切他的神色。
他並未再說些什麽，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趙母。
開口，語氣帶有一絲冰冷的質問：“你呢？她們兩小孩聊天，你又為何會出現在這？”
趙母聽到他的聲音就感到害怕，此刻，身體止不住的發抖。
蘇沫擔心趙母會破防，便開口解釋：“伯父，是我讓趙一把伯母帶出來的，我聽趙一說您工作忙，伯母她經常一個人在家，我們怕她無聊，待會兒還要去逛街呢。”
這個說法，倒也沒什麽不妥的。
趙父卻再次喃喃道：“逛街啊……”
出乎意外的，他從自己的錢包裏拿出了一張卡，遞在了趙一的手上。
語氣恍若關心：“多買些東西，千萬不要給我省錢。”
趙一也楞住了。
那張卡此時正平靜的躺在她的掌心，卻莫名有些發燙。
她原本是不想要的，卻不想讓他察覺出端倪，便接了下來。
之後，趙父就離開了。
等他離開後不久，蘇沫便假裝和趙一趙母一起，去了五一廣場旁的的一家商場裏。
進去之後，蘇沫時不時的會觀察下身後，想看看，趙父到底有沒有跟過來。
好在，身後沒有什麽動靜。
蘇沫頓時鬆了一口氣，她問趙一：“你父親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你們出來？”
趙一的眸色有些沉凝：“應該是。”
她想到了父親剛才這麽及時出現，想必是，母親出門的時候，家裏有人通知了他。
沒想到，他居然還派人監視母親。
這麽做，簡直就一點人身自由權都沒有了。
蘇沫垂下了眼眸，眸色有些複雜：“事情現在變得有點棘手。”
如果趙母真的被監視，她們的一舉一動也會被趙父知道。
趙一自然明白蘇沫的意思，她擰眉道：“那要是，我把我媽接出來呢？”
隻要不回去，不就可以了。
蘇沫沉聲道：“沒用的，如果你父親以你母親失蹤為由去報警，那麽，不管你們在哪，警察都會幫忙找到你們的。”
畢竟，一個是自己的妻子，一個是自己的女兒。
“那怎麽辦？”趙一有些心煩。
蘇沫道：“靜觀其變吧。”
趙一不解，她的眸色泛著一絲疑惑。
蘇沫解釋道：“先讓你媽媽回去，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讓你爸爸放鬆警惕，這幾天，我會去搜集證據。”
隻要搜集到了證據，證明趙父確實有家暴，到時候就可以直接把他告上法庭了。
趙一的眉心卻並未舒展開來，她低低的歎了一口氣：“會有用嗎？”
之前媽媽的住院記錄，也都被父親給拿走了。
除了母親的證詞，還能從哪方麵入手？
趙一實在不知道。
蘇沫目光微斂，她倒是想到了一個突破口。
便問：“你父親他平時工作是不是特別忙？”
趙一點了點頭，“嗯。”
她又問：“那他是不是也經常出差？”
趙一再次點頭。
“那他平時身邊，有沒有什麽看起來和他關係不正常的女人？”
趙一愣了一下：“什麽意思？”
蘇沫湊到她的耳邊，小聲的道：“你覺得你父親，有沒有可能會出軌？”
這麽一說，趙一倒是想起來一件事。
她告訴蘇沫：“我爸爸他有一個秘書，是個女的，不管出入什麽場合都帶著她，那個女人，從很早以前就跟著我爸爸了。”
有的時候，他們兩個人的關係親密得有些不正常。
但是，那個女人對她也很好，年紀比她也大不了多少，她就一直把那個女人當做姐姐一樣。
現在想想，好多時候，那個女人都看起來不對勁。
就好像，是為了刻意討好她似的。
趙一好奇的問：“如果我爸爸他真的有出軌，法院可以判決離婚嗎？”
蘇沫點了點頭，她回答：“法律規定，如果婚姻內一方出軌，是可以向法院提起訴訟請求離婚的。不過，我們需要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你父親確實有出軌。”
目前，也隻是她們的猜測。
倒是希望，這真的會是一個突破口。
趙一以為事情有了轉機，頓時開心起來，她的眸色充滿了感激：“蘇沫姐姐，謝謝你。”
蘇沫卻開口道：“你先別高興得太早。”
如果事情順利的話，可能會很快解決。
但是，如果不順利的話，就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盡管如此，趙一的神色卻並未收斂。
她說：“蘇沫姐姐，我有一種預感，你的猜測會是對的。”
蘇沫目光深邃的看了她一眼，並未說些什麽。
就在這時，趙一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指了指前麵不遠處，驟然出聲：“蘇沫姐姐，外麵的那個人是不是江律師？”
蘇沫回頭看去，果不其然。
那道俊美如神祇一般的男人，不是江時衍還會是誰？
他此時正站在商場外，像是剛吃完飯的樣子。
身旁，還站著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