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的恩恩怨怨,蕭錦衣不了解,因為蕭金玉的腦殼從來沒關注過這個話題。
蕭金玉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闖禍的?
大概就是從失去母親之後吧?那段時間,好像蘇百香還經常過來陪她,說什麽呢?
好像都是說:難過是正常的,不要壓抑自己,想做什麽盡管去做,隻要不殺人放火,犯點小錯你爹不會不管你的。
蕭金玉真的奉行“想做什麽盡管去做”,結果成了個紈絝大小姐?
蘇百香那麽勸說,是什麽居心?
且說眼前——
八歲的蕭堆金,不過是個孩子。
可他也是定國公府的三公子,雖是庶出,可蕭原這個人算一個很負責的父親,庶子比不上嫡子的待遇,卻也絕不會置之不理。
這邊的事情談完了,不怕蕭堆金會聽到什麽,蕭原便揚手:“讓他進來吧。”
蕭滿堂朝蕭錦衣看了一眼,給她使了個眼色。
因為蘇百香謀害他——間接害死了蕭金玉的事,蕭滿堂對蘇百香那叫恨之入骨。
人,不是蘇百香親手殺的,而是蕭積玉,但如果沒有蘇百香遞刀,蕭積玉怎麽敢!
而蕭堆金,是蘇百香生的、是蕭積玉的親弟弟,蕭滿堂能待見才怪了!
明白他的不爽,蕭錦衣在心裏歎了一口氣,道:“姐,賬房那邊不是還有很多事,都在等著你去做嗎?要不,你先去忙?”
算是為弟弟解圍。
蕭滿堂立即站了起來,再不高興也保持了禮儀與風度,眾人告辭後才出去。
出去的時候,正巧與蕭堆金碰上。
蕭堆金喊了一聲:“大姐姐……”
但蕭滿堂毫不理會,就好像沒看見、也沒聽到似的,風風火火地走了。
蕭堆金的臉色頓時黯然下來,垂著頭進來,滿臉不高興的樣子,道:“大姐姐怎麽能這樣!我跟他說話呢,他怎麽不理我呀!”
要知道,以前蕭金玉雖然也沒對蕭堆金有什麽和顏悅色,但也不至於置之不理!
蕭錦衣看著他,小小的一個男娃娃,滿臉都是不能理解。她心道:“隻怕蘇百香做了什麽,她兒子是不知情的吧?”
但無論如何額,她也沒要跟這個弟弟親近。
雖然同一個父親,但他有一個惡毒的母親,就是原罪。
隻要他不害自己,她也不會想著要去對付他,就像蕭滿堂的態度一樣,漠視吧。
然而,她想要漠視,蕭堆金卻走過來,一把抱住了她的腰,道:“滿堂哥哥,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惹大姐姐生氣了?”
蕭錦衣:“……”
她這邊還沒來得及反應,百裏瑉清了清嗓子,幹咳了一聲。
蕭錦衣看了他一眼,見他給了自己一個“趕緊推開他”的眼神,她不禁無語:隻是個孩子啊,抱抱也不行?
經過百裏瑉的提醒,蕭原也想起來了:“堆金,在隋南王麵前不可無理。還不拜見隋南王!”
父親的威嚴還是很有震懾力的,蕭堆金當即轉身麵對百裏瑉,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堆金給隋南王請安!”
蕭錦衣得到解脫,趕忙躲到一旁去。
老實說,她對小孩子這種生物不太會靠近,也不會哄。
盡管,以前蕭家的小娃子們,都挺喜歡她的。
大概是因為她性子比較飛揚,貪玩成性,經常起帶頭作用領著他們去“幹壞事”,因此而吸引小孩子的注意、甚至崇拜?
百裏瑉麵無表情,道:“免禮了。”
隻要這孩子別摟著他家未婚妻的腰不放,他也不想管這麽多。
但是——
風吹草動之後,第一個過來的人竟然是蘇百香的兒子,真的隻是巧合嗎?
蕭錦衣朝蕭原使了個眼色,做了嘴型,讓他詢問蕭堆金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蕭原先是說道:“堆金,見過雲先生。”
這娃娃又朝雲清泉行禮。
一番禮數周全後,蕭原才問道:“堆金,你怎麽過來了?”
蕭堆金稚嫩的臉龐上,全都是天真,道:“我娘她這幾日忙著沒空陪我,二姐姐去了鄉下。我一個人好無聊,聽說大姐姐和滿堂哥哥回來了,家裏還有客人,我就來看看有沒有人跟我玩。”
畢竟還是個孩子,隻想著玩是正常的。
蕭錦衣心裏幾乎可以認定,蕭堆金絕不是無緣無故來的,肯定是蘇百香叫他過來。
至於小孩子能夠打探出什麽,還得大人自己思索。
她問:“你沒去陪著你娘?難道你就不想她嗎?”
蕭堆金的回答很順口:“我昨天晚上才見過她,哪裏需要想她呢?娘說了,不要我陪,讓我自己玩兒去!”
蕭錦衣低頭,與坐在輪椅上的百裏瑉對視一眼。
昨晚才見過,今天早上跑到這裏來?
蘇百香真的沒有動靜麽?
打算弄死蕭滿堂、卻害死了蕭金玉——但在蘇百香的眼裏,並不知曉這件事,一計不成真的不會使出連環計麽?
蕭原看著自己的第三個兒子,心情是十分複雜的。
作為父親,他對蕭堆金,跟金玉滿堂姐弟倆的態度不一樣。
那對龍鳳胎與堆金積玉姐弟倆不是一個娘生的,隔著一個肚皮、可能就隔了滄海桑田了。
可蕭原呢?
都是他親生的!
蕭積玉做錯了事,當罰,打死都不冤枉。也是看在是他的女兒的份上,沒有送官、也沒有打死。
麵對蕭堆金,他自然也是一視同仁:“堆金,滿堂和金玉都沒有空與你玩,爹爹來跟你玩,好不好?”
蕭堆金臉上立刻綻開喜悅的笑容:“好啊好啊!我最近讀了好多書,我背書給爹爹聽,好不好?”
“好。”蕭原朝蕭錦衣看了一眼,將這裏的事交給了他的“嫡子”,又朝雲清泉歉意地道:“雲先生,失陪了。”
要帶兒子,情理之中。
見狀,百裏瑉抬眼,看了蕭錦衣。
蕭錦衣沒有什麽表情。
怎麽說呢?
她能理解蕭原的難處,可她不太能接受這種封建社會三妻四妾、嫡庶之別的關係。
一個媽生的,為了權勢尚且可能鬥得你死我活,更何況從不同的肚子爬出來的兄弟姐妹?
而嫡庶這種東西,注定尷尬!
蕭原既然走了,雲清泉自然也不會久留。
“師弟,我先回房,與笙兒說說定國公的脈象情況。”
他不太了解蕭家這些關係,但從方才蕭錦衣給他說的那些事,並沒有將他當做外人,他也很清楚,這大戶人家的是是非非,不是他這種江湖中人能理解的。
聽進了耳朵是一回事,不能隨便插手也是一回事。
因為需要雲清泉的配合,蕭錦衣並沒有避開他談論計劃。現在,沒有雲清泉什麽事了,他離開也好。
她點點頭:“師兄不用客氣。”
當雲清泉出去後,百裏瑉才道:“我命阿莽調來了一些人手,留給你用。雲神醫這邊,需要有人保護。”
蕭錦衣看了他一眼,道:“你的人都很厲害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