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婉也看了一眼時間,“小姐,快要天亮了。”

楚洛點頭。

尚尚父母也都陪著楚洛熬了一個晚上。

時間又過去幾分鍾。

楚洛看向了地上點著的北鬥七星陣燈盞。

燈油已經快要燒盡。

突然大門外無端吹來了一陣風,風吹動著燈盞。

北鬥七星陣燈盞,就算有風也吹不動,除非……

鄭婆子在陰間出事了。

楚洛站起身,走到鄭婆子麵前,口中念咒,另外一隻手掐著鄭婆子的中指,“鄭奎香,還不回來!”

她輕喝一聲。

遠處天際泛起了白,已經有公雞鳴叫聲。

楚洛咬破自己的中指,在鄭婆子的額間點下了幾滴血,厲喝一聲,“鄭奎香!”

唰地一下,鄭婆子猛地睜開眼睛。

“大師。”

楚洛收手,“怎麽走陰這麽長時間?難道是冥界不信你說的?”

“不是。方純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她已經入了輪回簿,隻要排到她,就能去投胎轉世了。”

“我一直不回來,是因為……”她剛要說話,楚洛就抬手製止了她,“不能說就不說。”

鄭婆子眼睛難以置信地睜大。

她沒想到,楚洛居然連這個都能知道,還以為自己要說明,大師才能明白。

大師果然是大師。

楚洛和華婉在方家吃了早餐,楚洛才帶著捆綁著王阿叔的海報離開。

方家夫妻和鄭婆子把楚洛送到了村口。

鄭婆子感激道:“多謝大師教我。”

楚洛:“也是你自己有這一份機緣在。”

鄭婆子苦澀一笑。

她有什麽機緣。

一出生就因為是女兒,被父母扔了,收養她的家庭生了兒子之後,對她更是看不上了,最後打得她一隻眼睛瞎了。

還是一個老道士看她可憐,教了她幾招保命。

也是這個時候,她才知道,自己八字太硬,就是沒有親緣,這一輩注定孤獨終老。

就算做起了過陰婆,其實也沒累積多少功德。

但是……

現在有了這走陰法就不同了,她是可以行走在陽間和陰間的人,死了之後,說不定還能地府某個差事,免去了下一輩子的生死輪回之苦。

楚洛帶著華婉離開。

兩人回到別墅的時候,就看到一個抱著手提包蹲在門口的男人。

程鳶從裏麵出來,很無奈地道:“說是來找你的,我問他幹什麽,他也不說,讓他走他也不走。讓他進來,他也不進來。”

男人抱著包裹站了起來,“我來找你了。爸說,隻能來找你。”

楚洛點了點頭,“他是來找我的,跟我進來吧!”

男人跟著楚洛走了進來,低著頭木訥地站著。

“叫什麽名字?”

“傅不選。”

“華婉,交給你了。他魂魄不全,能看到陰物。”

說完,她就上樓了。

華婉點頭,開始對著傅不選交代住在這兒的注意事項。

程鳶盯著男人看了好幾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掏出手機,給霍霄鳴發了一條消息。

【楚洛帶了一個男人回來,還很帥!還非常單純、還特別聽話!】

發完之後,她就收起手機,唯恐天下不亂地笑了笑。

房間內,楚洛打開了海報,雙手環胸的看著一下子就貼在牆上的海報,海報上那張英俊帥氣的臉,已經被拉扯到一個詭異的程度。

楚洛:“是誰教你倒拜神的?”

那村子隻有鄭婆子一個通曉玄門道法之人,就連鄭婆子都不知道的事情,一個普通人怎麽可能會知道?

王阿叔:“……”

“你不說,那就算了。”

楚洛雙指並攏,一團幽藍色的火焰從她指尖冒出,“你妄圖借陰還陽,迫害幼子性命,又犯下造神大罪。”

“如今,就算我將你燒得幹幹淨淨、魂飛魄散,地府也隻會感激我,替他們減少了工作量。”

她火團就要甩過去,就聽到王阿叔著急道,“是一個道士教我的。”

“在一棟老樓,有一個男人他問我想不想變年輕,想不想多活幾年。”他當然想。

這個時代這麽好,他一直都很羨慕這個年代的小孩子。

哪兒像他小時候,吃都吃不飽。

好不容易要過上好日子了,居然得了癌症。

“他就告訴了我這個辦法。”

海報上的那張嘴,張張合合的,說得很快。

楚洛:“你在哪兒遇到的?”

“醫院門口。”

楚洛垂眸沉思。

王阿叔連忙道:“大師,我想活,想活在這個時代,有什麽錯嗎?我辛苦了一輩子,吃了一輩子的苦,難道就不能過幾年好日子嗎?”

“有錯。”楚洛抬眸,神色冷然的看著辯解的王阿叔,“你想過好日子,就可以害無辜幼子嗎?”

王阿叔還想開口,楚洛就道,“為什麽偏偏選中的是尚尚?而不是別人?你家不也是有孫子嗎?”

王阿叔立馬道:“我怎麽會選我的孫子?”

“為什麽不能選你的孫子?”

王阿叔:“……”

他動了動嘴唇,卻說不出話來了。

楚洛:“你舍不得你的兒子你的孫子,所以要禍害別人的兒子別人的孫子,是嗎?”

王阿叔:“……”

“歸入地府,你會為你的罪孽贖罪的。”

楚洛說完抬手一揮,海報砰的一聲撞到牆上,王阿叔發出一聲慘叫。

魂體頓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吸引住。

“不要,我不要去地府……”

那聲音漸漸消失。

楚洛撿起掉在地上的海報,團成團,扔進了垃圾簍裏。

“楚洛、楚洛,快出來!”

樓下,傳來程鳶急促的聲音。

楚洛下了樓,就看到電視上正在直播楚旌的記者招待會。

他一張臉上貼著厚厚的紗布,對著鏡頭道:“這麽多年感謝喜歡我的觀眾,和支持我的粉絲。我選擇永久退出娛樂圈。”

說完這句話,記者會現場瞬間轟然了。

無數的記者不停地提問。

程鳶道:“楚旌受到的懲罰已經夠多了吧!臉毀了,事業沒了,左悠悠和丫丫也差點兒死了。”

“上次,楚恒的未婚妻事情解決之後,不就沒事了嗎?”

楚洛看著電視上的楚旌,伸手掐算了一下楚旌的命盤。

依然掐算不出來。

“應該夠了。”

……

幽暗中暗藏著濃鬱紅色的天空,路邊是猩紅翻湧的河流,裏麵時不時傳來幾聲痛苦的吼叫。

楚洛一路走過,直到進入了一座宮殿前。

寶殿前,站著黑白無常。

黑無常身穿黑紗,頭戴黑色高帽,一手持“捉拿”令箭,一手鎖鏈。

白無常身穿白衣,頭戴白色高帽,一手拿著奪命瓶,一手拿著扇魂扇。

黑無常看了她一眼,推開了厚重的青銅門。

楚洛抬頭,正看到寶殿門口,掛著微閃著金光的牌匾,上書三個大字。

閻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