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七、葬禮上的遇見

當歐陽筱筱得知麻袋走了的消息之後,她徹底地沉默了。

“死亡,當它突然降臨的時候,我們才意識到,原來,它的威力如此巨大。

可以把我們的生活,我們的內心,都攪得天翻地覆。”

這是歐陽筱筱寫在她網上的幾句話。

而這,也是我生活和內心的真實寫照。

麻袋的葬禮,在三天後舉行。

我問歐陽筱筱,要不要去參加,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點點頭,說,我們去見麻袋最後一麵吧,那樣,我也會心安一些。

我點點頭,那好吧,我們去給他送行,這樣,也許他在那個世界裏,就不會那麽孤獨了。

三天的時間,彷佛度日如年。

我們每個人,都能感覺到生活的壓抑、沉悶。

當葬禮上,哀樂奏響,我看到麻袋,那巨大的黑白遺像,圍繞在大大小小的鮮花周圍時,我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住了。

我知道,從此,我們就將永遠地陰陽兩隔了。

麻袋的身影,麻袋的言行,甚至,連“麻袋”這個名字,都將成為永遠的符號和記憶。

想到這些,我的眼淚,撲撲簌簌地就下來了。

鞠躬送別之後,我們又去看望了麻袋的父母。

盡管,從醫院的分別到現在,才不過短短幾天,可是,任是誰,都一眼就能看出,他們老了那麽多。

張伯母的頭發,已而白了一片,顯得是那樣的刺眼而又傷懷。

而張伯父,眼中充滿了紅血絲,顯然,他這段時間,從來沒有睡好過。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我強忍著心中的酸楚,和他們也作了最後的告別。

就在我們三個人,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穀雪琳眼尖,一眼便瞅到了同樣一身黑色裝束,來參加麻袋葬禮的藍綺。

“藍綺——”穀雪琳喊了一聲。

藍綺也看到了我們。

她走了過來。

我怔了下,才意識到,這是自從穀雪琳請假去蘇州後,我第一次見到她。

和我之前記憶力的那個她相比,麵前的藍綺消瘦了很多,臉有些蒼白,彷佛大病初愈的樣子。

看到我身邊的歐陽筱筱,藍綺愣了一下。

“嗯,這個是歐陽筱筱。”穀雪琳看到她眼中的意外,趕緊介紹道。

“筱筱,她就是藍綺,我曾經跟你提到的那個當導遊的朋友。”說著,穀雪琳把臉轉向了歐陽筱筱。

“你好,”歐陽筱筱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同時,她伸出了右手,想跟藍綺握手。

然而,藍綺隻是看都沒有看歐陽筱筱一眼,便扭過頭去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藍綺的語氣很冷。

歐陽筱筱的手,懸在了半空中。

空氣,似乎一下子變得更為粘滯、沉悶了。

誰都沒有說話。

我們三個人,就那樣默默地看著藍綺,在視線中走遠。

然後,才回過頭來。

我看到歐陽筱筱臉上還是青一陣,紅一陣,有些不自然的樣子,於是說道,“藍綺肯定是因為麻袋去世的消息,心中難受想不開,你別太介意。”

歐陽筱筱點了點頭,“嗯。”

接著,我們三個人,便離開了麻袋的葬禮。

出租車裏,一路無話。

下了車,簡單的打了個招呼後,我們和歐陽筱筱便分開了。

也許,就像是穀雪琳曾經說過的那樣,‘無論如何,我們都還要好好的活下去’。

生活,漸漸恢複了以往。

憂愁悲傷的臉上,也慢慢展露出了笑容。

隻是我們說話,都盡量小心翼翼地。誰也不願再提到“麻袋”,提到“死亡”這些的敏感的字眼。

而那次和藍綺相遇,就成為了我們在麻袋葬禮上的一個小插曲,誰也沒有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