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叔臉色一變。

屋外,顧韻峰扶著一男子走進來。

男子臉色刷白,他每走一步,都是一個血腳印。

林叔上前扶著他,道“怎麽會傷的這麽重?”

“快請大夫!”唐氏喊道。

小廝道“已經派人去請了。”

紫靈看了看男子的傷勢,等大夫來,他就沒命了。

“扶他進屋,我給他包紮傷口。”紫靈道。

東淩侯府裏,除了顧韻峰和芊芊,沒人知道紫靈醫術高超。

她這麽說,林叔有點詫異,但顧韻峰已經扶李叔往那邊小榻上走了。

那邊是羅漢榻,芊芊把小幾搬走,就成了一小榻。

男子趴在小榻上。

刺啦一聲。

顧韻峰將他後背上的衣服撕開,露出傷口。

傷口很深,血流不止。

顧韻峰知道他沒法幫男子止血,所以快馬加鞭把他送回了東淩侯府。

顧韻峰並不知道紫靈在這裏,但他知道紫靈在街上找周子陽,所以讓暗衛去街上找紫靈了。

傷口太深,芊芊把跨包裏帶的針線拿出來。

線用的是最結實的天雲線。

細而結實。

紫靈接過線,幫李叔縫合傷口,一邊道“給他喂兩顆止血丸。”

芊芊的藥包裏隻帶了一顆止血丸,不過東淩侯府裏就有。

小廝很快取了一顆來。

紫靈快速縫完傷口,然後把止血藥倒在傷口上,用紗布摁住。

很快,紗布就被血濕透了。

紫靈把紗布扔掉,繼續往傷口上倒止血藥粉,一倒就是半瓶子,把傷口覆蓋住,再繼續摁緊,讓藥粉和傷口盡量接觸,發揮藥性。

整整一刻鍾,血才止住。

後背上的傷最嚴重,其他地方的傷都是輕傷了,紫靈隻倒了藥粉,讓芊芊摁著,都來不及包紮。

這會兒血止住了,紫靈這才挨個的包紮傷口。

如蔥白般的手指被血染紅,丫鬟端了銅盆來,一放進去,水就變紅了。

李叔這一回傷的太重,隻怕要調養兩三個月才能恢複如初。

林叔站在一旁,被紫靈處理傷口的熟練所驚呆,這麽重的傷,是不可能止住血的。

可紫靈當著他的麵把血止住了,由不得他不信。

紫靈用肥皂洗了三回手,才把手上的血腥味去掉。

李叔昏迷了,林叔望著顧韻峰道“姑爺可知道出了什麽事?”

顧韻峰搖頭,他並不知道。

但他在並不知情的情況下,幫忙殺人了。

周小少爺失蹤,東淩侯府能出去找人的都出去了,李叔也不例外。

他在城西那一帶尋找。

顧韻峰正好帶著暗衛在城西查案,李叔也知道,還和他說了幾句話。

但是沒有過多久,李叔就進了院子。

他一身是血,隻來得和他說一句話便暈了過去。

“殺了他。”他說。

顧韻峰抬頭,就看到一男子追進來。

男子看到顧韻峰的時候,先是震驚,然後就衝了過來。

他的震驚證明他認識顧韻峰。

衝過來是輕敵了。

他不知道顧韻峰體內的毒已解,且武功很高。

李叔受過傷,這麽多年傷並未養好,他現在的武功隻有年輕時候的一半,能從男子手裏活著逃到顧韻峰跟前,算是命大了。

而且,要不是確定顧韻峰打的過他,李叔不可能把自家姑爺拖入險境。

林叔望著顧韻峰,問道“殺李叔之人死了嗎?”

“刺中要害,他活不了。”顧韻峰道。

城西。

衛國公身邊的心腹暗衛李忠騎在馬背上東張西望。

見地上有血跡,他翻身下馬,沿著血跡一路往前。

遠遠的就看到一男子倒在那裏。

身上的衣服和他一般無二,但被血染濕。

李忠走到他身邊,彎腰探了探他的鼻息。

很弱。

他喊了兩聲,男子醒過來,咳了一聲。

胸前的血往外湧。

他的手抬起來,李忠緊緊的握著,問道“是誰傷你的?”

“告訴我,是誰傷你的?!”他急道。

“是鎮,鎮……。”

半天,他都沒能說清楚。

他呼吸急促起來。

“告,告訴主子,飛,飛虎……。”

一口氣沒提上來,男子脖子一歪,再沒有了氣息。

李忠喊了好幾聲,沒有人應他。

他抓著男子的手緊緊的,最後鬆開。

他的手撫過男子的臉,男子睜大的眼睛合上。

李忠把男子的屍體帶回了衛國公府。

衛國公得知男子被殺,臉上久久回不過神來“誰殺的他?!”

李忠搖頭“屬下趕到的時候,他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

衛國公臉色冷沉。

跟了他十幾年的心腹,就這麽被殺了,還不知道被誰殺的。

衛國公憤怒之餘,後背莫名覺得一陣荒涼。

李忠望著他道“聽小廝說,他在追一男子,騎馬走之前還呢喃了兩句話。”

“哪兩句?”衛國公急問道。

“‘是他’,‘他還沒死’。”李忠道。

“他臨死前提到了飛虎兩個字,他去追的會不會是僥幸沒死的飛虎軍?”

又是飛虎軍!

衛國公臉色發紫,搭在桌子上的手攢的緊緊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這三個字仿佛夢魘一般纏繞著他,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十五年了!

已經過去十五年了。

本來大家都淡忘的三個字,為什麽最近會頻頻出現在他耳邊,攪得他心神不寧,惶惶難安。

他已經不止一次的夢到那麵旗子。

那麵用金絲銀線繡出來的大旗。

皇上親筆禦題,雲妃花了整整半年時間繡出來的飛虎軍戰旗!

衛國公把眼睛閉上,他害怕眸底的恐懼被人看見。.CoM

半晌之後,他起了身。

“國公爺,您去哪兒?”李忠問道。

沒有人回答他。

衛國公騎馬從東淩侯府門前經過。

看著東淩侯府鎏金的匾額,衛國公的臉是要多冷就有多冷。

想到東淩侯的兒子在宮裏,衛國公心底閃過一抹報複的快感,臉色才好轉了兩分。

到了衛國公府前,衛國公翻身下馬。

他直接去了衛老國公的屋子,衛國公府大太太不在,丫鬟在幫衛老國公擦拭身子。

看到丫鬟,衛國公的眉頭皺緊“春香呢?”

丫鬟嚇了一跳,忙退到一旁道“前兩日下大雨,春香姐姐為了救太太,不小心摔斷了腿,這會兒在屋子裏歇養,太太讓奴婢來伺候老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