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大少爺和周小少爺聊完離開。
沈三老爺蹲坑蹲的都快站不起來了。
東淩侯和唐氏隻有三個兒女。
周子謙毫無疑問已經不是東淩侯和唐氏親生的。
周子陽雖然弄清楚自己是親生的，但他覺得自己還不如是撿來的，好歹被嫌棄的時候不會那麽傷心。
現在就隻剩下紫靈了。
嗯。
她也在懷疑自己到底是親生的還是撿來的。
別忘了芊芊告訴過她，東淩侯是打算把她嫁給冀北侯府兩位少爺的。
如果她是東淩侯的親生女兒，那冀北侯府兩位少爺就是她堂兄。
哪有堂兄妹成親的道理？
但鑒於東淩侯的腦回路，紫靈也摸不透當初東淩侯要把她嫁給冀北侯府兩位少爺之一是激將她還是動真格的。
畢竟以東淩侯的武功，豈是芊芊想偷聽便偷聽的？
東淩侯絕對是故意讓芊芊聽見的。
隻是這故意──
到底是為了讓芊芊寬慰她，她不會嫁不出去。
還是讓她聽後，上街搶人？
紫靈就不得而知了。
亦或者東淩侯怕人懷疑他就是冀北侯府二老爺，所以虛晃一招也未可知。
坐在馬車裏，紫靈眉頭擰著。
今天是東淩侯認祖歸宗的日子，也是鎮國公和顧大老爺回京的日子。
顧韻峰身為嫡長孫，應該陪著他們。
所以東淩侯讓紫靈和顧韻峰回鎮國公府。
顧韻峰望著她，道“在想什麽？”
紫靈看向他“你說我是親生的還是撿來的？”
顧韻峰“……。”
腦門上幾根粗壯的黑線滑下來。
“或許是搶來的。”顧韻峰道。
“……。”
紫靈朝顧韻峰扔過去一記大白眼，托腮沉思。
不過不論是親生的還是撿來的，亦或是不靠譜搶來的，她其實都沒有理由去追問。
哪怕她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她也清楚的記得自己是誰，怎麽來這裏的。
一直就猜測她爹娘身上有秘密。
隻是沒想到秘密會這麽大。
她爹這麽杠衛國公，顯然是懷疑前飛虎軍是被衛國公害的全軍覆沒的。
她爹進刑部，應該是想通過案子正大光明的盤問衛國公的心腹臣子。
隻是一個三司會審就把她爹的計劃打亂，還沒安排去剿匪。
十五年來，她爹肯定沒少暗中查前飛虎軍被害的事。
要想朝廷重建飛虎軍，就必須要保證飛虎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威名不墮。
可能是查無所獲，她爹才會自己組建飛虎軍。
靠著打劫朝廷的糧草和餉銀替朝廷培養一支飛虎軍──
真的。
紫靈這輩子還沒佩服過什麽人。
東淩侯是第一個。
沒有強大的腦回路，絕對幹不出來這樣令人匪夷所思又拍案叫絕的事。
從京都紈絝到飛虎軍副將。
從戰場上爬起來到重新組建一支飛虎軍。
隱姓埋名十五年，把兄弟的兒子培養成人。
自己不擅射箭，就拿命來教……
青史上絕對有她爹濃墨重彩的一筆。
先前在冀北侯府，紫靈已經知道當年周子謙墜崖的真相了。
周子謙是先衛國公世子的獨子。
先衛國公世子頗得衛老國公的疼愛。
當然──
那麽一個驚才逸逸，舉世無雙的男子，不論是誰的兒子，都招爹娘喜歡。
對於先衛國公世子的獨子，衛老國公也是疼愛有加，視如珍寶。
先衛國公世子是聰明人，他一死，他的兒子自然就成了衛國公的眼中釘肉中刺。
那時候的周子謙才三歲。
連先衛國公世子都招人算計了，何況是他。
周子謙待在衛國公府裏，東淩侯就是再想護他，也鞭長莫及。
再加上那時候冀北侯讓東淩侯離京查找證據，東淩侯就找衛國公府大太太商議。
先衛國公世子死了，唯一的兒子若是再出事，衛國公府長房就隻剩下她一人了。
她威脅不了衛國公。
衛國公不會殺她。
非但不會，甚至會盡可能的善待她來麻痹世人。
衛國公府大太太舍不得兒子離開身邊。
但她也知道她保護不了周子謙。
衛老國公不會一直待在國公府裏，就算待著，要真有心害周子謙，衛老國公也難察覺。
衛國公府大太太忍痛點頭了。
隻要兒子活著，在不在她身邊又有什麽關係。
她信任東淩侯。
為了不打草驚蛇，或者狠狠的給衛國公來一錘，把他推到風頭浪尖上，所以東淩侯安排了一場衛國公府大少爺被綁架墜崖的好戲。
當時，所有人都懷疑是衛國公害的。
包括衛老國公和太後。
太後責怪衛國公心急了些，一個三歲大的孩子，能成什麽氣候，何必急於一時將他除掉？
除掉也就罷了，還用這樣拙劣的手段，他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昭告天下他有這麽容不得侄兒嗎？
衛國公百口莫辯。
就連他自己都懷疑是不是手下人幹的，怕他動怒，所以不敢承認。
但他也沒有放在心上，他總歸是要除掉周子謙的。
早死晚死都是死。
早死了，他反倒安心。
隻是衛國公府大太太被殺不在東淩侯計劃之列。
是衛國公府大太太自己不想活了。
夫君戰死沙場，兒子被東淩侯帶走，她幫不了夫君報仇，也護不了兒子。
與其這樣苟延殘喘，生不如死的活著，何不幹脆隨了先衛國公世子離去。
隻是一刀紮偏了點，大佛寺又正好有太醫，將她救了回來。
那時候的東淩侯還沒有離京。
他偷偷潛進衛國公府見衛國公府大太太。
他要她活著。
好好的活著。
如果她死了，那他就成了周子謙的殺母仇人。
他會把周子謙撫養長大。
他會回來奪回屬於他的一切。
他要她待在衛國公府替他好好看著衛國公府，替先衛國公世子和周子謙孝敬衛老國公。
為了等周子謙長大回來，衛國公府大太太咬著牙熬了十五年。
這十五年來，她每一天都在等待中度過。
一年最高興的一天，就是東淩侯派人給她送來的周子謙的字畫。
未免打草驚蛇，送來的是周子謙抄寫的佛經。
雖然沒有親眼看到自己的兒子，甚至不知道他長成什麽模樣了。
但她一直知道自己的兒子在成長，字寫的一年比一年蒼勁有力，頗有先衛國公世子的風骨。
清雋淡雅中又帶了幾分狂傲不羈。
像他爹，也像東淩侯。
滿屋的金銀珠寶，也比不上那幾張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