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灰騾子的強脾氣

說服郭忠林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其他三個兄弟都爽快地應了葉途飛的建議,唯獨郭忠林,把腦袋搖得像個貨郎鼓似的。

“六爺,這年頭穿軍裝可是個找死的買賣啊!咱們都看到了,那小日本可不是吃素的,要不是那鳳凰頂特殊,咱們早就被小日本的火炮給轟得找不到東西南北了。”

葉途飛眨了眨眼,回應說:“按你的意思,以後不跟小日本玩了?”

郭忠林也眨著眼說:“咱可不是那個意思,咱是說咱得把命握在咱自己的手上。六爺,弟兄們跟著你一塊打小日本,那心裏踏實,要是穿上了那身軍裝,可就由不得咱自己做主了。”

葉途飛在心裏承認郭忠林所說的道理,但是,為了能和那個女軍醫有更多的接觸,他是鐵了心的要加入國軍。

“穿了軍裝,還是六爺我說了算,難不成我說的話他張羅輝敢不聽?”

郭忠林擰著頭,說:“這可不是那頭笨騾子能作得了主的,六爺,笨騾子撐死也就是個小團長,上麵還有旅長、師長、軍長,就算當了軍長又能怎麽樣?不還是得聽司令的?六爺,你想過沒有,要是上麵的長官給咱們穿個小鞋,非得派咱們去完成個必死的任務,怎麽辦呢?”

葉途飛無法說服郭忠林,反而差一點被郭忠林給說服了,無奈之下,他隻好做了退讓,“要不,咱們先穿上幾天,若是時機不對,咱們就回二郎山,如何?”

郭忠林依舊搖頭,說:“六爺,您這又是何苦呢?”

葉途飛萬般無奈,隻好說了實話:“唉,唉!我就實話給你說了吧!那個,那個,戰地醫院啊,有個小丫頭,六爺我一看見啊,就喜歡上了。郭老二,你說該怎麽辦吧!”

郭忠林眨巴眨巴眼睛,說:“那還能怎麽辦?上唄!這事不用你動手,就像上次那個上海的陶什麽來著一樣,先把她請到二郎山再說!”

葉途飛雙眼瞪圓了,說:“我呸!你郭老二還真把自己當土匪了?那好吧,這事還就交給你了,三天後,二郎山交人!”

郭忠林趕緊服軟,說:“別啊,六爺,有您的教導,咱哪能幹那種事啊?最多也就是在嘴巴裏過過幹癮唄。”

葉途飛道:“要不這樣好吧,咱們呢,先穿上這身軍裝,讓六爺我呢,能多點機會接觸那個小妞,等六爺得了手,咱們就一塊回二郎山如何?”

郭忠林向葉途飛伸出了手,說:“那咱得有個條件!”

葉途飛立馬把口袋翻了個底朝天,說:“你就別想了,我都斷頓兩天了。”

郭忠林笑道:“先欠著唄!”

葉途飛伸出了一根手指,而郭忠林卻回敬了五根手指。

葉途飛歎了口氣,又多伸出一根手指,而郭忠林卻紋絲不動,五根手指直挺挺地衝著葉途飛。

葉途飛又歎了口氣,伸出了三根手指,郭忠林笑了笑,把巴掌在葉途飛麵前晃了兩下,然後堅定地按在了桌麵上。

葉途飛歎了第三口氣,說:“咱們還是直接回二郎山吧!”

郭忠林依舊不肯退讓。

葉途飛隱晦地笑了,補充說:“三天內,把那個軍醫小丫頭給我帶到二郎山去。”

郭忠林傻了,趕緊縮回一根手指。

葉途飛卻說道:“兩天!”

郭忠林又縮回一根手指。

葉途飛瞥了他一眼,說:“一天!”

郭忠林終於服軟了,央求說:“六爺,咱認錯了,還不行嗎?”

搞定了郭忠林之後,也就解決了穿不穿國軍軍裝的矛盾。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弟兄們對誰來做這個團長又產生了矛盾。

忠義堂的兄弟們自然不能認同長官司令部的安排,他們認為,若是加入了國軍,成了258團的弟兄,那麽這個258團的團長理所當然地要由六爺來擔任。

但老258團的兄弟中也有一部分人不是這樣認為,他們認為,葉六爺雖然威武,但畢竟是草莽出身,對帶兵打仗之事的資曆尚淺,258團需要補充,葉六爺難以在新兵中獲得威望,還是由張羅輝任團長比較合適。

矛盾很快由爭論演變成爭吵,又很快演變成動手,老258團的兄弟人手太少,三五下就被忠義堂的兄弟給收拾了。

吃了虧的老258團兄弟不肯善罷,卻又無力抗衡忠義堂,隻得跑到戰地醫院去找張羅輝訴苦。

張羅輝聽了兄弟們的傾述,也有些替弟兄們抱不平,可從大局著想,張羅輝還是批評了他的兄弟:“你們也真是!這團長由誰來當,是你們能決定的嗎?那得是戰區長官司令部說了才算數。你們說,這有啥好爭論的呢?”

兄弟們中為首的鄧連長提出了異議,他說:“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上峰在決定人選的時候,多少也會考慮一下弟兄們的想法的呀!”

張羅輝撇著嘴,說:“狗屁!當初上峰安排我來當這個代理團長的時候,征求過你們弟兄們的意見了嗎?”

鄧連長爭辯說:“那不是特殊情況嘛!”

張羅輝想起了當初他陰差陽錯地當上了代理團長的事情,不由得歎了口氣,感慨萬千,“唉,但願這個特殊情況我張羅輝一輩子也不要碰上第二次!”

鄧連長受到了張羅輝的感染,也感觸頗多,他降低了聲音,說:“說實話,咱們還能活下來三十多兄弟,還真得感謝人家葉六爺。”

張羅輝晦澀地笑了一下,說:“是啊!要是單憑咱們兄弟,就算全交代在那二郎山之上,恐怕也難保住賈家汪啊!”

張羅輝和鄧連長的這幾句話讓兄弟們想起了二郎山,想起了他們曾經和葉六爺和忠義堂兄弟並肩作戰的點點滴滴,幾分鍾之前還充滿胸腔的憤恨竟然頃刻間化為了無形。

“團長,我們錯了,我們不該跟忠義堂的兄弟鬧別扭。”鄧連長身後,一個大塊頭首先開了口,接著,一幫兄弟紛紛表態說不再和忠義堂的兄弟爭論計較,至於團長由誰做,就由上峰決定吧,兄弟們都會擁戴。

張羅輝放下心來,說:“待會我去找葉六爺,把這件事說開了,不管怎麽說,他忠義堂的兄弟動粗打人總是不對的吧!”

鄧連長急忙勸阻說:“算了,團長,我看還是算了吧,弟兄們也是一時沒能按捺住,再說,我們也有不對的地方,就別讓葉六爺為難了。”

對一般人來說,這時候就會借坡下驢,最多也就是再喊上兩句口號而已。可張羅輝卻應驗了忠義堂弟兄給他起的灰騾子的綽號,非得去找葉途飛討個公道。他不單單是說到做到,還拉了鄧連長一塊,去給他做見證人。

起初葉途飛不以為然,隻是詢問鄧連長,他的兄弟有沒有被打傷的,得到了鄧連長否定的回答後,葉途飛對張羅輝說:“就是兄弟們在一塊鬧著玩,沒多大事,拉泡屎撒泡尿,睡上一覺,明天就都忘記了。”說到這兒,葉途飛轉過臉對著鄧連長問:“是不,鄧連長?”

不等鄧連長作答,張羅輝搶先嚷嚷道:“鬧著玩?你們上百人跟我三十幾個兄弟鬧著玩?葉六爺,有這樣鬧著玩的嗎?”

葉途飛陪著笑臉,說:“那你要咋辦呢?要不然,你們兄弟幾個把我打一頓算了。”

鄧連長趕緊道:“那哪能哩!其實,兄弟們。。。”

張羅輝打斷了鄧連長,說:“我也不想怎麽樣,就是想讓你那幫兄弟站出來,給我這些挨了打的兄弟道個歉!”

葉途飛瞪大了眼,問:“道歉?你個灰騾子,你腦子進水了?讓我們這些做土匪的向別人道歉?”

張羅輝堅定地回答說:“對,道歉,必須道歉!”

葉途飛深吸了口氣,緩緩說道:“如果我不答應道歉呢?”

張羅輝冷笑一聲,將手槍掏了出來。

鄧連長見狀,急忙上前阻止,卻被葉途飛攔住,“你呆一邊去,我倒要看看他敢怎樣?”

張羅輝將手槍倒過來遞向了葉途飛,一字一頓地說:“葉六爺,如果你不答應道歉,那就一槍斃了我!”

葉途飛呆呆地看了張羅輝幾眼,接過手槍,三兩下把槍給拆了,然後對張羅輝說:“跟我耍無賴是吧?”

張羅輝擰著脖子道:“你若是不願意一槍斃了我的話,那就得像我的兄弟道歉!”

葉途飛的臉色忽然冷了下來,兩道目光猶如靂劍一般射向張羅輝,他三兩下又把手槍複原,將槍口抵住了張羅輝的腦門,冷冷地說道:“你以為我不敢開槍嗎?”

張羅輝將腦門向前頂了頂,算是回答。

鄧連長在一旁慌了神,他感覺到了葉途飛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這使得他認定了葉途飛一定敢扣動扳機。於是,鄧連長撲了過去,死命地抱住了葉途飛的胳臂,帶著哭腔央求說:“六爺,六爺,我替團長向您道歉,我。。。”

張羅輝一把推開了鄧連長,瞪著葉途飛,說:“來吧!反正我張羅輝這條命是你葉六爺救下的,你想什麽時候拿走就什麽時候拿走吧!”

葉途飛歎了口氣,說:“兄弟,別怪我,都是你逼的!”

伴隨著話音落地,葉途飛扣動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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