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左愛右憐

一個月後。

葉途飛所部和呂堯韓鴻勳兩部建立了完善的聯絡方式。

三方以電台為基本聯絡工具,製訂了隻有三方專門負責人才知曉的密碼及暗語,並確定每天晚上九時整,為三方固定聯絡時間。而其他時間內,三方必須每一個小時至少開啟電台一次。

這一天,彭友明自徐州城得到了日軍人事大調整的情報,並把此情報傳遞給了靈璧山呂堯部。

當晚,呂堯所部便把此消息轉給了葉途飛。

得此消息,葉途飛一聲長歎,良久無語。

張羅輝見狀,卻不知葉途飛為何如此,葉途飛指了指電報,道:“高橋信被束之高閣,今後再也不會擺弄刀槍,想殺了他,隻能玩肖老六的那一套了。”

張羅輝笑道:“那不是件好事嗎?依我看,這容易多了!”

葉途飛搖了搖頭,歎道:“容易個啥啊?高橋信老奸巨猾,一定是狡兔三窟,偌大一徐州城,又有小日本重兵把守,以你我之力,暗殺他?談何容易啊!”

張羅輝卻傻笑著,道:“有六爺在,就沒有辦不了的事。”

葉途飛苦笑,剛想教訓一下張羅輝,但見閆希文又拿著一紙電報走了進來。

“葉老弟,韓師長發報過來,說小日本要進攻長沙了,問葉老弟有什麽想法沒有。”

葉途飛愣了下,然後拍著腦門氣道:“你看我這腦子,怎麽把這件事給忘記了呢?閆老哥,長沙之戰事關重要,若是長沙丟了,那麽小日本便可以此為後方基地,過湘西而進犯重慶。閆老哥,韓師長有沒有說最高統帥部對這場戰役的態度?”

閆希文搖了搖頭,道:“啥也沒說,就是在電報中問你的看法。”

葉途飛沉思了片刻,道:“回複韓師長,說我過兩天就去拜見他,就長沙一戰,好好地討論一番。”

閆希文點頭道:“這樣也好,韓師長背後通陳誠,陳誠跟九戰區薛嶽長官的私交甚密,葉老弟,你有什麽想法可以盡管通過韓鴻勳傳遞到最高統帥部。”

隨後閆希文又笑了笑,接著道:“不過,能不能起到作用那就不好說了。國軍的高官們都是說起來堪比諸葛亮,做起來卻連馬謖還不如。”

葉途飛對閆希文的這種斷定持反對意見,但他也不好直接反駁,隻能笑笑了事。

事說完了,但閆希文仍舊沒有離開的意思,葉途飛意識到閆希文可能還有些不方便當著張羅輝麵講的事情,於是便借故支走了張羅輝。

“閆老哥,現在沒人了,有啥話你就直說吧!”

閆希文張了張口,卻不知該如何說起。“嗯,啊,是,哎,不管那麽多了,我就直說了吧!葉老弟,你有多久沒去看望重傷員了?”

葉途飛暗自偷笑。

閆希文這話根本不是什麽直說,他是在兜著彎子來提醒葉途飛,該去看看歐陽雪萍。

葉途飛在心裏一盤算,自己都被嚇了一跳,和歐陽雪萍竟然有二十多天沒見過麵了,上一次見麵還是二十多天前去看望傷員兄弟,順便和歐陽雪萍說了幾句話。

出了什麽問題了嗎?

葉途飛在問自己。

又看著閆希文還在等著自己的回話,葉途飛隻好收起思緒,搪塞閆希文:“謝謝軍師的提醒,你放心,在去韓師長那邊之前,我一定去衛生所看一看。”

閆希文還想說些什麽,但遲疑了片刻,最終卻選擇了離去。

躺在**,葉途飛卻怎麽也睡不著,滿腦子都是歐陽雪萍和蘇月。

不得不承認,和蘇月在一起確實很輕鬆很愜意,她對自己的崇拜讓人感覺很滿足,她的俏皮和隨意,也讓人感覺到很舒服,她的善解人意更是讓人感覺到溫馨溫暖。

而歐陽雪萍呢?

一時間,葉途飛竟然找不出她的一個優點出來。

重重地歎了口氣,葉途飛翻身下床,點了支雪茄,在黑夜中默默地抽著。

是自己變了心?

葉途飛搖了搖頭,他知道,他對歐陽雪萍的牽掛還是強於蘇月,他對歐陽雪萍的敏感,也一樣強於蘇月。

尤其是二十多天前在衛生所看到了為了醫治傷員兄弟,十多天都沒有好好睡上一覺而一臉倦色的歐陽雪萍時,他的心都快碎了。

當歐陽雪萍淡淡一笑,說她沒事,說她能撐得過來的時候,葉途飛在內心中是無比驕傲的,他當時在心底對自己說,看,這才是我的女人,能為我分擔憂慮,能為我獨當一麵。

然而,這二十多天的時間中,他卻總是有意無意地去找蘇月,而蘇月也是有意無意地來找他,似乎二人若是有一天沒見麵的話,那一天就好像丟了魂似的。

再一次重重地歎氣,葉途飛摁滅了雪茄,推開了房門,他需要散散步,以舒緩一下鬱悶的心情。

朗月高懸,微風輕拂,已是初秋季節,空氣中少了許多焦燥,多了些許清爽。

漫步在山間小路,葉途飛果然覺得心情舒緩了許多,興致所至,他忍不住,打了一套自己也說不清楚套路的拳。

剛收了式,就聽到暗處傳來一陣巴掌聲夾雜著笑聲,扭頭看過去,竟然是蘇月拍著巴掌走了出來。

“六爺,你這套拳法叫什麽名字啊?好有氣勢哦!”

葉途飛暗中皺了下眉頭,有人躲在離自己不遠處,卻未能引起自己的警覺,葉途飛難免不對自己有些失望,竟然被情緒影響地如此嚴重。

“月兒,你躲在這裏做什麽?天都這麽晚了?”

蘇月莞爾一笑,指了指後背上的一個背袋,回答道:“跑這兒偷偷地跟上級匯報啊!”

葉途飛這才想起來,蘇月原本是軍統的人。既然是軍統的人,那麽跟上級有聯係也就正常,隻是不知道這蘇月的新上級是誰,她又跟新上級匯報了些什麽。

“哦,你們軍統就是這些屁事多,控製欲太強了!”

蘇月走到了葉途飛麵前,俏皮地問道:“六爺,你怎麽不問問我都跟上級匯報了什麽呢?”

“能有啥好匯報的?無非就是葉途飛跟共產黨依舊有密切的聯係,我方工作需要耐心,還能有什麽?”葉途飛對蘇月留在二郎山的目的是一清二楚,對此,他不單沒有反感,反而有著一種充實感。

這種充實感並不是說葉途飛對軍統也有一定的傾向性,更不是說葉途飛在國共相互拉攏的過程中得到了虛榮心上的滿足。

這種充實感僅僅是來自於麵前的這位蘇月姑娘,因為要拉攏自己,因此,她就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離開二郎山。

一想到蘇月早晚會離開二郎山,葉途飛的心裏竟然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

蘇月捂住了嘴巴無聲地笑了,遞給葉途飛一張紙。

借著皎潔的月光,葉途飛看到那張紙上寫著蘇月的發報內容:土匪營已經恢複元氣,實力較之以前更有大幅提升,葉途飛內心傾向黨國,與共黨之關係僅為利用。

葉途飛笑了笑,將電文還給了蘇月,“你這不是在撒謊嗎?”

蘇月笑道:“特派員答應韓師長,隻要土匪營能傾向黨國,就會對韓師長進一步為土匪營提供武器彈藥的事情睜隻眼閉隻眼,嗬嗬,特派員對土匪營態度的判斷依據,就是我的匯報。”

葉途飛道:“多謝月兒的幫助,隻是你這麽做,不怕上級找你算後賬嗎?”

蘇月莞爾一笑,道:“能讓六爺得到更多武器彈藥,月兒情願被上級算後賬。不過話說回來,以後月兒賴在土匪營不走,有六爺保護,我的上級不也是拿我沒辦法麽?”

葉途飛的內心流過一陣暖流,情不自禁拉住了蘇月的手來,道:“你放心,在二郎山,沒有人能動得了你。”

一抹紅暈襲上蘇月的臉頰,她抽回手來,低下了頭:“月兒知道六爺一定會保護我的。”

葉途飛也意識到剛才自己的行為有些突兀了,連忙以清咳來掩蓋尷尬,“這天已經見涼了,月兒,山裏寒氣重,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蘇月點了點頭,剛賣出一步,又轉過身,對葉途飛悄聲道:“謝謝你,六爺。”

沒等葉途飛反應過來,那蘇月已經小跑著離開了。

“謝謝我,謝謝我什麽呢?”葉途飛喃喃自語,繼續散步。

不知不覺間,竟然走到了衛生所來。

一抬頭,看見了衛生所的那塊白色門牌,葉途飛苦笑了一下,正準備離開,卻聽到一側陰暗處突然傳出說話聲音。

葉途飛急忙俯下身子,向那聲音方向摸了過去。

“我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的職業是醫生,醫生的天職是救死扶傷,你安排的工作跟救死扶傷沾不上半點關係,對不起,我做不來!”

葉途飛隻聽到第一個字便知道說話的人就是歐陽雪萍。

“歐陽雪萍,我再說一遍,這不是我個人的意見,這是組織上的決定!”

說這一句的是個男人,聲音很陌生,葉途飛想了又想,最後斷定自己應該沒有見過此人。

“組織上的決定?我告訴你,你用不著拿組織來壓我,歐陽學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麽鬼主意,若不是看在你是我親哥哥的份上,我早就通知葉途飛把你給趕出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