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準備工作
三天後,聶恒資帶著肖忠河獨孤玉二人啟程去了美國。同一天,葉途飛帶著鈴木川和老木完成了定金交付。
鈴木川假扮的是葉途飛商行的一名襄理,雖然鈴木川的中國話說得足夠好,甚至他還可以說出一口純正的上海話來,但老木還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破綻。
日本人的很多習慣並不是說改就能改的幹幹淨淨,留在身上的蛛絲馬跡對老木這種鬥爭經驗非常豐富的老地下黨來說,是太明顯不過的了。
老木此時也隱隱約約地覺察出葉途飛的意圖了,所以他嚴格按照著和葉途飛的事先約定,裝成個菜鳥,把鈴木川完全當成了中國人。
鈴木川很精明,腦子來的非常快,但這些特點隻適合在機關裏工作,所以,他能得到影佐幀昭的信任和欣賞。
但把他放到了第一線來,鈴木川的弱點就暴露出來了,他的鬥爭經驗過於薄弱,葉途飛和老木的演出使得他相信了自己的演技。
定金交付完了,雙方隨即便分了手。葉途飛從皮箱中拿出了厚厚一遝日元來,遞到了鈴木川的手上。
鈴木川眼尖,早已經觀察到皮箱中的鈔票大約為十遝左右,他也知道葉途飛和老木交付的定金金額為十萬元,所以,這厚厚一遝日元應該是一萬元的整數。
對鈴木川來說,一萬日元並不是一個天文數字,他如果不吃不喝不花錢,把薪水全都存起來,最多五年也就能攢到一萬日元。
這能不動心麽?
但鈴木川畢竟是影佐幀昭的心腹,能得到主子的完全信任的人,他的腦子一定是時刻清醒的。所以,鈴木川態度堅決地拒絕了葉途飛的好意。
葉途飛笑了,把鈴木川塞回來的鈔票重新遞了回去,解釋道:“鈴木君,你可不要誤會,這不是賄賂。”
鈴木川克製著自己矛盾的心理,仍執意要歸還那遝鈔票:“葉先生,不管是什麽名頭,這錢我都不能收下!”
葉途飛淡淡一笑,反問道:“莫非鈴木君並不打算積極配合葉某不成?”
鈴木川一愣,道:“此話怎講?”
葉途飛笑道:“我們共榮商行跟**做了這麽大的一筆生意,而且還是違禁商品,所以過程一定是很複雜的,是不?”
鈴木川略加思考後點了點頭,回道:“按道理是該如此。”
葉途飛撇了撇嘴,道:“那你說咱們共榮商行的老板和高級襄理是不是該有輛車坐啊?”
鈴木川露出了笑容,道:“葉先生的意思是想讓我弄輛車來?”
葉途飛點了點頭,道:“我知道鈴木君一出手,不用花錢也能弄到合適的車輛,但是那樣不妥當啊!**的人都很狡猾,要是從日本方麵借輛車來,說不準會露出破綻,要是因此而前功盡棄,不是太可惜了麽?所以啊,這得辛苦鈴木君一趟了,找找關係,租輛和日本國以及新政府都沒關係的車,可以嗎?”
這純粹是葉途飛賄賂鈴木川的借口,要用車,聶恒資的車還閑在那裏,就算聶恒資的車不合適,真需要從外麵租輛車,也用不了一萬日元。
鈴木川不是傻瓜,知道租車的行情,即便他為葉途飛租來全上海最好的車子,那一萬日元最多也隻需要花掉三分之一。
拿還是不拿呢?
鈴木川一時陷入了矛盾之中。
不拿的話,說不過去,畢竟葉途飛對這筆錢是有安排的,不拿就等於不配合葉途飛的工作。拿了,就等於接受了葉途飛的好處,今後要是有問題,自己處理起來就會束縛了手腳。
若是跟葉途飛挑明了租車花不了那麽多錢,鈴木川又覺得這麽做太生硬,不給葉途飛麵子得罪了葉途飛,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
正猶豫,葉途飛又堆了一句:“我當老板的肯定不能親自開車,這司機的工作還得煩勞鈴木君,另外,不管真假,鈴木君畢竟目前是在幫助共榮商行來賺**的錢,我這個當老板的總不能白白剝削你的勞動吧,所以啊,租車剩下的,鈴木君大度點,也就不要計較多多少少,權當是對你的一點報酬。”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鈴木川再不拿這筆錢就真的說不過去了。他樂嗬嗬地收起了那遝鈔票,以另外一種形式為自己打了個圓場:“葉先生能為手下如此考慮,我想這筆生意一定能順利完成。不過,我還是要跟葉先生提個意見,您今後不能在管我叫鈴木君了,我現在是個中國人,我叫林川,是共榮商行的一名襄理,是個土生土長的上海人。”
葉途飛成功地賄賂了鈴木川,心情大好,他愉快地接受了鈴木川的批評:“對,對,鈴……林襄理批評的對,你叫林川,是個土生土長的上海人,阿拉謝謝儂!”
葉途飛最後幽默了一把,惹得鈴木川哈哈大笑起來。
葉途飛把鈴木川支開去租車,而自己則開始尋找倉庫,他理想中的倉庫最好是出入路徑較多的那種,以方便實現自己的計策。
而大多數倉庫為了安全,進進出出隻建造了一個通道。
這個難題還是紀筱海幫了忙,他給葉途飛提供了一個黃浦江邊上的碼頭倉庫,這間倉庫位於法租界境內,為了上下貨物方便,水路上有兩條通道,同時陸路上也有兩條通道。
葉途飛看了那間倉庫之後,覺得短時間內也很難再找到更合適的,於是便對紀筱海說他要租下這間倉庫,希望紀叔幫忙,盡快把倉庫中的貨物騰出去。
紀筱海欠了葉途飛一個大人情,正愁著沒機會還,一聽葉途飛開了口,紀筱海立馬答應下來,承諾三天內一定把倉庫騰出來。
葉途飛又要求道:“紀叔,你幫我把水路和陸路的通道各封上一條,封路的材料要做舊,像是被封很久的樣子,但要能保證我很容易地打開使用。紀叔,這個難度有點大,不過我相信咱們堂口弟兄的水平。”
紀筱海雖然不明白葉途飛的用意,但知道葉途飛這麽要求一定有其理由,也沒有多問,笑著答應下來:“放心吧!這種活咱們沒少幹,簡單的很。”
葉途飛交代完了,又拿出一萬日元來,算是租用倉庫的租金。
這下子可把紀筱海給招惹了,他瞪圓了雙眼衝著葉途飛嚷嚷開了:“怎麽著?跟紀叔見外了?不把紀叔當自己人了?”
葉途飛連忙賠罪,解釋說:“這生意又不是我葉途飛的,我也是拿錢為人家做事。”
紀筱海火氣依舊不減,嚷道:“你給誰做事我管不著,但這間倉庫是你紀叔我的,你葉途飛要用就拿去用,想用多久用多久,但是,花錢來租,對不起,你紀叔不樂意租給你!”
葉途飛隻得換了一種說法:“紀叔,這錢你不拿我也落不到自己口袋,就當是我請弟兄們喝個酒好了。”
紀筱海仍舊不買賬,把頭一擰,回道:“請弟兄們喝酒那你就親自出麵去請,別來煩我。哼哼,小飛啊,你紀叔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你覺得能強過我麽?”
葉途飛無奈,隻好收起了那遝鈔票,跟紀筱海約好,三天後交接倉庫。
貨源有了,倉庫也找好了,真假藥更換掉包的策略還需要隨機應變,現在,需要卻還沒準備的隻是假藥道具了。
從某種意義上講,作假造假實際上是一個高科技行業,手裏沒兩把刷子的話,仿造出來的東西和原樣的相似度不能達到九成以上,那麽這些假貨便是一文不值。
當葉途飛把這個困難拋給了影佐幀昭的時候,包括鈴木川在內,都犯了難為。
鈴木川當時提議說隻要把包裝弄好就夠了,葉途飛斷然否決:“我要的並不是黑**一點錢財,我想要的是讓他們把這些假藥用到傷病員的身上,出了問題還一時半會搞不清原因!”
影佐幀昭顯然是支持葉途飛的態度的,他想象中的理想狀態是,當蘇北的新四軍得到這批假藥之後,非常珍惜,把其中一部分特效藥用在了高級指揮官身上。
“我估計這件事在上海是做不到的,隻有向本土求助了,葉先生,你在美國的采購一旦完成,立即把清單傳遞給我,知道了藥品的廠家和規格,就可以找到樣品進行仿造,等美國那邊的貨源到達上海的時候,那些假藥也仿製的差不多了。”
葉途飛的本意是出個難題給影佐幀昭,若是影佐幀昭接不下來,葉途飛才會把這件事攬過去。若是能達到這個目的,那麽他就很容易地用真藥來冒充假藥,這樣的話,不管怎麽掉包,蘇北那邊得到的都將是貨真價實的藥品。
然而,影佐幀昭竟然沒有按照葉途飛的設計來進行,這確實給葉途飛添了許多困難,不過這樣也有個好處,那就是影佐幀昭會更加相信了葉途飛的真假藥計劃。
不用著急,順其自然靜觀其變,一定能找到機會!
葉途飛這樣在心中告誡自己,他笑著對影佐幀昭道:“那就有勞影佐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