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靜觀其變

有得必有失。

趙銘在阿部信行這裏取得了突破,但在米內光政那邊卻遭遇了挫折。

就在趙銘和葉途飛結束了對阿部信行的拜訪之後沒多久,米內光政便委托專人來通知,原定於第二天的會晤被取消了,具體時間隻能是另行通知。

對這個結果,趙銘並沒有多少失落感,在阿部信行的書房中,他已經預感到了這個結果。當時,阿部信行對趙銘說了米內光政的一個計劃,那就是抓緊和重慶方麵的談判,以期全麵解決中國事變。

阿部信行還告訴了趙銘,米內的這個計劃自從他上任的第一天開始就極力向前推進,到今天為止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了,據說這兩天會有突破性的進展。

這個消息無疑驗證了趙銘的最大的擔心,他慶幸自己的情報工作做得非常到位,更慶幸自己在黨國內部的崇高威望和人脈關係。事實上,重慶方麵參與和日本人媾和談判的消息是他的一個老部下冒著危險傳遞給他的,得知這個消息後,76號的人馬傾力行動,不負眾望,搞來了第一手的證據。

趙銘更慶幸的是他有了葉途飛這樣的幫手。

他原本是想把這些證據帶到東京,帶給日本的政要們看一看,告訴這些政要他有多麽委屈,以爭取獲得同情的方式來迫使米內內閣放棄重慶。

這個辦法很丟人,其結果也不敢保證,所以,趙銘才會在從機場回來的車上感慨說南京的準備工作很可能是為他人做嫁衣。

但是,這個難題在葉途飛麵前卻是如此簡單,是的,隻要把這個消息捅給延安方麵,那麽,延安方麵一定會大造輿論,迫使蔣某人放棄和日本人的媾和。這麽一來,他趙銘便可以笑嗬嗬地看著米內光政回過頭來重新求自己了。

現在,米內光政推後了和他見麵會晤的約定,想必是和重慶方麵的談判有了一點突破而已。有了一點突破能怎麽樣呢?即便是已經達成了某種程度的協議又能怎麽樣呢?隻要他的小葉跟那位德國記者碰了麵,一夜的功夫,保管會變了天。

葉途飛已經去找那位德國記者朋友了,臨走之時,趙銘從葉途飛的麵容表情中讀出了葉途飛的信心。

“這個小葉,足智多謀,他既然這麽有信心,就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

趙銘在心中這麽認定了,所以,他此刻非常放鬆,在書房中隨手拿了本書翻了翻,看著看著竟然睡著了。

葉途飛在午宴上結識了佐爾格,佐爾格希望能從葉途飛的身上得到一些關於中國現況的情報,而葉途飛則希望能利用佐爾格做一些他不方便做的事。二人相互都有需求,因此相談甚歡,以至於午宴結束時,二人均感到時間的倉促。

葉途飛順水推舟,約了佐爾格晚上繼續見麵聊天。

佐爾格在中國生活多年,說出來的中國話還帶著濃鬱的東北口音,這個人對中國文化很感興趣,尤其是對中國的釀酒,更是迷戀。

葉途飛也是好酒之人,這就給二人之間形成了一個很有趣的共鳴點。也因為這個共鳴點,當晚,葉途飛和佐爾格的會麵自然離不開中國的釀酒。

這一趟東京之行,趙銘為葉途飛個人準備了幾瓶上好的白酒,葉途飛在赴約的時候,特意帶上了兩瓶。

佐爾格見到了拿兩瓶白酒,內心深處的酒癮被勾引起來了。

這也正和葉途飛的意圖。

聊著,喝著,兩瓶白酒很快見了底,而葉途飛竟然出人意料地喝多了,當場睡了過去。

這一睡,那叫一個香一個沉,任由佐爾格如何呼喚,葉途飛均是以鼾聲應對。

要知道佐爾格的真實身份是個間諜,一個間諜有了這麽絕佳的機會,又怎麽肯放過?再說,葉途飛可是趙銘身邊的大紅人,他的公文包中不可能沒有那種毫無情報價值的物件。

忍住內心的狂喜和期望,佐爾格打開了葉途飛的公文包。

……

葉途飛是在第二天一早被送回來的,在回來的路上,葉途飛似乎還在宿醉中沒有醒來。

佐爾格並沒有親自送葉途飛回來,他一整晚都沒合過眼,直到天色將亮,才忙完所有的事情。

送葉途飛回來的是佐爾格委托的一位德國駐東京大使館的一位朋友。

那位朋友攙扶著葉途飛進了別墅,把葉途飛交給了趙銘,寒暄了幾句便告辭走了。

外人一離開,葉途飛頓時清醒過來,他笑著對趙銘道:“這裝醉的本事以後還得向趙先生多討教啊!我差點沒把這場戲給演砸了。”

趙銘看到了葉途飛的笑容便已經知道了結果,他很放鬆地跟葉途飛開起了玩笑:“那可是我的絕招,輕易不外傳的。”

這玩笑放在一般人身上也無異常之處,但對趙銘來說卻是他幾乎一輩子的時光中的第一次,這句話說出口來,就連他自己也頗為不敢相信。

葉途飛驚詫地看了眼趙銘,趙銘驚詫地打量了一下自己,二人相視大笑。

既然米內光政把寶押在了重慶方麵,趙銘也隻能等待。

阿部信行還以為米內光政延後了和趙銘會晤的時間會讓趙銘煩躁焦慮,特意為趙銘安排了一輛車和一個導遊,說是要帶趙銘出去轉一轉,散散心。

趙銘暢快地答應了。

別的人都可以不帶,除了葉途飛。

趙銘甚至覺得此刻的他一分鍾也不願意見不到這個葉途飛。

一天的遊玩非常愜意,晚上歸來,簡單吃了些飯,便都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趙銘和葉途飛幾乎同時出現在餐廳中。

“趙先生,昨晚睡得還好麽?”葉途飛寒暄了一句。

趙銘開心地笑了。自從日本內閣更迭以來,半個多月的時間,趙銘一直是憂心忡忡,別說睡眠,就是吃飯都吃不香。

也就是這兩天,他不但睡得踏實,就連胃口也是大開,吃啥都覺得香,喝啥都覺得甜。

“睡得好極了,小葉啊,這都是你的功勞啊!”

葉途飛淡淡一笑,晃了晃手中的一張紙,道:“你先看看這個,看完了我保管你今早上能吃得下兩份早餐。”

那張紙是國內傳來的電報,葉途飛做為趙銘的特別助理,在趙銘尚在睡眠的時候,這些電報文件自然會先交給他。

趙銘接過來,隻看了一眼便興奮起來了,不自主地嚷道:“還別說,人家**的效率可就是高啊!”

葉途飛接道:“是啊,不過一夜的時間,人家就把輿論造起來了,昨天才是剛開始,今天才會上演重頭戲,趙先生,你就等著看這場好戲吧!”

趙銘樂道:“光看還不行,咱們還得參與進來,我估計,不出明天,米內光政便會登門,小葉啊,有什麽辦法能夠既不傷米內光政的麵子,又能夠明確地告訴他我們很不爽呢?”

葉途飛略一沉思,道:“裝病!因為被米內首相推後了會晤的時間而憂心忡忡,積鬱成疾,臥床不起。”

趙銘撫掌大笑,道:“好辦法,確實是個好辦法,就按你說的辦,吃完這頓早餐,我趙銘就積鬱成疾,臥床不起了。”

那頓早餐,還真如葉途飛所說,趙銘胃口大開,雖未吃了兩份,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早飯過後,國內又傳來了電報,正如預料之中,國內聲討重慶的輿論浪潮是一浪高過一浪,不單是**,就連國民黨內部,也傳出了斥責重慶政府的聲音。

到了中午,重慶方麵頂不住了,出麵辟謠。

可是,**掌握的證據非常充分有力,就在重慶方麵出來辟謠後幾個小時不到,一家晚報刊登了此次事件的全麵證據。

辟謠頓時等同於撒謊。

這一下,重慶方麵更加被動了。

最高統帥部緊急命令同日本人秘密談判的小組立即停止工作並返回重慶,同時組織了一批筆杆子來撰寫文章為重慶政府開拓解釋。

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

輿論扔在發酵,人民的怒火越燒越旺,重慶出現了數十萬人的遊行,學生罷課,工人罷工,商人罷市……

三天後,蔣委員長終於出麵講話,講話之前,抓了兩個參與談判的人做為替罪羊,然後向全國人民重申了抗戰到底的決心和信心。

這一切,使得米內光政徹底絕望了,不得已,隻能把目光投向了就在自己身邊不遠的趙銘。

“米內首相委派我來通知你們,明日上午十時,米內首相在他的辦公室接見趙先生!”那個上次來通知會晤延後的家夥第二次來到了趙銘葉途飛他們下榻的別墅。

上次是趙銘親自接待這位使者的,而這一次,接待此人的則是葉途飛。

“實在抱歉,趙先生他……自從上次你過來說會晤時間被延後,而且不確定,趙先生就一直鬱鬱寡歡,終於沒抗住,病倒了,現在還是臥床下不了地呢!”

那使者狗仗人勢,不相信葉途飛的說法,借口要探望一下趙銘,實則是想親眼看看。

趙銘不單是會裝醉,裝起病來同樣逼真,他麵色蒼白,氣息微弱,見到使者後硬撐著想坐起身來,饒是有葉途飛幫忙,可努力了半天也沒能坐起身來。

使者見狀,隻能垂頭喪氣地回去複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