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跟著傳喚的太監進了乾清殿,目光下意識的先在殿中找了一圈。
衛承宣到宮中處理流民之事,長樂以為能在乾清殿看到衛承宣,沒想到衛承宣不在。
“長樂拜見皇上。”
按理說長樂嫁給了衛承宣,拜見永德帝的時候按照皇室禮儀規定該自稱臣妾,但長樂覺得別扭。
“平身吧。”
長樂起身,掃了一眼殿中的其他人。
站著的孫秉峰和長安侯,以及跪著的戚飛柔和花芷瑜。
“長樂,你可知道朕派人傳你來是有何事?”
長樂收回眼角的餘光垂眸回話,“長樂愚鈍。”
“今日曲水流觴宴上發生的事情朕都已經知道了。”
“原來真正在紅林溝消除疫病解救了那些村民的人是你,但花芷瑜卻冒領了本該屬於你的功勞,真是委屈你了。”
永德帝欣慰道:“你是個好孩子,救了那麽多人卻從未想過邀功。但某些人一聽此事,卻欺君罔上冒領功勞,當真是膽大包天!”
花芷瑜的身體抖了抖,“皇上,臣女……臣女就是一時鬼迷了心竅,求皇上饒了臣女吧。”
“此事你該求得原諒的不是朕,而是長樂。”
花芷瑜立刻跪著挪到長樂麵前,一張漂亮的小臉煞白一片,“妹妹,以前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原諒我這一次吧。”
長樂笑了,“你求我做什麽,求你親爹啊。”
“老花是你的親爹,自從你進了長安侯府之後,你要什麽他沒費勁心力的給你。”
“他對你娘情深義重,你是他們的女兒,你出了事他自然會救你的。”
長樂心裏冷笑,當她是聖母嗎?
原諒他們,除非她腦子有病!
長樂不僅不會原諒花芷瑜,也不會原諒戚飛柔和老花。
她要往他們心口上紮刀子,讓他們體會體會她當初被紮刀子的感受。
這玩意兒沒有感同身受,除非刀子也一樣紮在他們的身上。
戚飛柔被長樂一句話刺的臉色一白,抬頭怨恨的瞪向長安侯。
長安侯略心虛,根本不敢跟戚飛柔對視。
戚飛柔善妒,衛書燁背叛長樂的時候,她勸長樂大度容下林心妍,但她自己卻連長安侯找個通房丫鬟都無法容忍,又怎麽可能忍得下長安侯跟別的女人生兒育女。
更紮心的是這個女兒還被長安侯接回了侯府,放在了她的名下養著,得了她這麽多年的偏心和寵愛,為此還跟她自己真正的親生女兒離了心。
簡直是把她當蠢貨。
戚飛柔越想越氣,想著長安侯還可能因為救花芷瑜而搭上整個長安侯府,怒氣上頭也顧不得這是不是在乾清殿了,爬起來就衝向長安侯。
“你讓我給你養女兒,你現在還敢為她搭上整個侯府,我跟你拚了!”
戚飛柔的指甲又長又尖,左右開弓抓在長安侯的臉上。
她發作的太突然,殿中的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長安侯的臉上瞬間就被抓出了幾道血印子,旁邊的孫秉峰哎喲哎喲的叫了兩聲,“長安侯夫人,快停下快停下啊!”
嘴上勸著,但孫秉峰完全沒有上前拉架的打算。
不僅沒上前,還往後退了兩步把位置讓出來方便戚飛柔發揮,眼裏全是看熱鬧的激動。
慶公公剛準備叫侍衛進來拉架,永德帝一個眼神,慶公公立刻閉上了嘴巴。
永德帝看了長樂一眼,長樂正看戲看的津津有味,永德帝眼裏劃過笑意。
定安在側殿處理政務,來之前他可是承諾過定安必不會讓長樂受半點委屈的。
長安侯府的事情他以前不了解,方才跟定安稍微的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長安侯和長安侯夫人竟是這般的糊塗,疼愛養女沒有錯,但也不該厚此薄彼就因此而薄待親生女兒。
永德帝生長於宮中,對於這種爭寵陷害的手段了然於心。
不必想也知道必然是花芷瑜從中挑撥,才會導致長樂與長安侯府的關係變成如今這種地步。
想要被疼愛沒有錯,但太壞就叫人覺得惡心了。
既然長樂喜歡看長安侯跟長安侯夫人打架,那就多打一會兒也無妨。
戚飛柔和長安侯兩人大打出手,不,準確的來說是長安侯躲,戚飛柔打和抓。
鬧了一會兒,永德帝看差不多了這才給慶公公使了一個眼神,慶公公立刻喊了侍衛進來將戚飛柔和長安侯分開。
此時戚飛柔頭上的發髻都已經鬆散了,插在發髻裏的步搖跟散亂的發絲糾纏在一起,脖子一側還有長安侯剛才為了推開大而大力掐出的紅痕。
她憤怒的喘著粗氣,被拉開了也怒狠狠的瞪著長安侯,形容凶狠又狼狽。
長安侯就更慘了。
臉上,額頭上,脖子上,手臂上全都是被抓出來的血痕,衣襟和袍袖都被撕爛出了口子,窩囊又可笑。
永德帝這才開口,“胡鬧!”
“成何體統,你們當這是在你們長安侯府嗎?”
戚飛柔和長安侯臉色俱是一變,趕忙跪下,“皇上恕罪!”
永德帝咳嗽一聲,慶公公連忙要上前,永德帝抬手示意無礙,輕描淡寫的替長樂往戚飛柔和長安侯心口紮刀子,“長安侯,花芷瑜當真是你的私生女?”
長安侯府都已經背了一個欺君的罪名,長安侯自然不敢再欺君,戰戰兢兢的低頭回話,“回皇上的話,臣當時也是一時糊塗。”
“花芷瑜跟長樂一樣大,還是同一天生辰,這也是巧合?”
“那日長安侯府為花芷瑜大辦及笄禮,朕聽聞好像還沒有長樂的份兒?”
又紮一刀!
戚飛柔恨的咬牙,長安侯的頭都快埋進乾清殿的地磚裏了。
永德帝歎氣,“長安侯,不是朕說你,這麽做實在是你的不對。”
“即便花芷瑜也是你的親生女兒,你偏心她寵她也不該這麽做。”
“要知道,自古以來嫡庶有別,長樂才是嫡女,花芷瑜不過是庶女,怎能逾過嫡女的身份去。”
“皇上教訓的是,臣以後一定謹記。”
永德帝又換人紮心,“長安侯夫人,還有你。”
“罷了,你也是被蒙在鼓裏替別人養了女兒,也算不得你的錯。”
至多隻能算你蠢。
不過最後半句話永德帝沒有說出來,隻是這話沒說出來遠比說出來更讓戚飛柔難堪。
孫秉峰在旁邊添油加醋,“長安侯夫人,你也別太傷心了。不就是幫著長安侯養了一番私生女嘛,算不得什麽大事。”
“俗話說,養條狗在身邊養那麽幾年十來年也會養出感情的,更何況你這些年都是真心疼寵花縣主,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要了,肯定是有真感情的。”
“現在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氣過了就算了嘛。以後還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長樂在旁邊聽著險些笑出聲來。
孫將軍,你是懂怎麽安慰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