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也沒想到她才抬起手竟然就會打到奚十七臉上的麵具,而且她的手指背還擦過了奚十七的臉。

她到底還是高估了箱子的大小,也估算錯了她跟奚十七之間的距離。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長樂小聲道歉,連忙去摸被打掉的麵具,打算撿起來還給奚十七。

她還記得宋金銀說過奚十七之所以戴麵具是因為臉被燒傷了。

他既然一直戴著麵具,必然是很介意此事的。

一會兒出去,若是讓他露出了臉上的燒傷,那就不好了。

長樂摸了一下,手指忽然按住了奚十七的手。

衛承宣也在找被打掉的麵具。

長樂一驚,下意識的要收回手,衛承宣卻突然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動。

長樂瞬間聽了下來,因為她也聽到了走進屋子的腳步聲。

難不成是那個護衛隊隊長發現了什麽痕跡,去而複返了?

長樂悄悄摸上玄鐵匕首,警惕的聽著外麵的動靜。

完全黑暗的環境,眼睛看不見,耳朵就會變得格外的靈敏。

長樂正警惕著,忽然發現自己的手被包裹進的寬暖的掌心裏,而包裹住她手的掌心翻了一個麵墊在了她的手下方。

長樂呆住。

奚十七這是怕她的手撐在箱子底部撐太久了疼嗎?

雖然這個舉動很貼心,不過長樂有點不自在,微微的動了一下手,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然後輕輕的往後稍微退開了一些。

方才情況緊迫,她都沒注意,他們兩人這樣一起藏在箱子裏,雖然箱子夠大能藏下他們兩人,但到底距離有限,兩人挨的有些太近了,繼續頭挨頭,連彼此的呼吸都能聽見。

也難怪她剛才一抬手就打掉了奚十七臉上的麵具。

長樂往後躲的後背完全擠在了箱子壁上才停下。

“這邊還有距離,你不用躲那麽遠。”

衛承宣察覺到長樂的動作就知道她是在往後躲,摸到麵具重新戴上,然後抓到長樂的手臂準備將她拉回來一些,不讓她擠在最角落裏那麽難受。

但長樂有意往後躲,他突然一拉,兩人的力道相持,反而將長樂一下給拉了過來,撞到了他屈著的膝蓋上。

“嘶。”

長樂被撞到了鼻子,酸痛的感覺瞬間激出了生理眼淚。

衛承宣一驚,連忙去摸長樂的臉,“抱歉。”

此時箱子打開,光線大亮,青黛看著兩人也怔了怔,連忙拿了帕子遞給長樂,“姑娘,你流鼻血了。”

長樂接過帕子捂住鼻子,淚眼汪汪的看衛承宣。

衛承宣的雙手僵在原地,一向鎮定的眸子裏閃過無措。

“護衛都走了,你們先出來吧。”

青黛讓開,長樂先捂著鼻子把匕首放回短靴先起身出了箱子。

“你怎麽樣?”衛承宣跟著起身,語氣裏都是慌張,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了。

長樂擺擺手,“我沒事。”

青黛提議,“先壓一會兒,等不流血了再看看傷到骨頭沒有。”

其實她更想問他們藏在箱子裏到底做了什麽,怎麽會把鼻血都弄出來了。

衛承宣手足無措的看著長樂,長樂因為痛而湧上的眼淚已經退了下去,“我真的沒事,你不用擔心。”

衛承宣抿唇沒有說話。

青黛插話,“護衛正在山莊中搜查,你們暫時不要出去,就躲在這裏。等搜查完了,我再想辦法把你們送出山莊。”

“你這麽幫我們,如果被發現你想過後果嗎?”長樂捏著鼻子,看著青黛認真的詢問。

青黛垂眸笑了一下,“最壞的後果不過就是死而已。”

“死不是最壞的後果,生不如死才是。”長樂提醒。

青黛愕然了一瞬,噗嗤一聲笑了,“姑娘果然與旁人不同。”

“換做旁人這時候就該許我各種好處,利用我對莊子的熟悉,無所不用其極的幫你們脫困了。”

“可姑娘卻反過來用這樣的方式提醒我,就不怕我當真害怕了,把你們交出去嗎?”

長樂認真搖頭,“你幫我們在前,我們就有沒有恩將仇報的道理。”

“其實我現在這般,已經是生不如死了,並不怕更壞的結果。”青黛說著,突然撩起裙擺跪下,“莊中的情況想來姑娘和公子已經看清楚了,我們這些莊中的姑娘其實都並非自願留在此處。”

“若姑娘和公子有辦法,還請幫我們脫離苦海。”

長樂沒有立刻答應,“你們就沒想過逃下山去嗎?”

“怎麽沒想過,也有姑娘逃過的,但全都被抓了回來。”

青黛握緊雙手,“而且抓回來的姑娘全都……全都被當眾淩辱致死。”

“我們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逃得出手眼遮天的高家人之手。”

“這樣的淩辱多看幾次,哪裏還有敢逃,隻能認命。”

“便是有新來的姑娘想逃,大家也會跟她說清楚,若是實在勸不動的,我們也隻能惋惜,眼睜睜看著她們被淩辱死。”

“姑娘可聽說過牽羊禮?那些被淩辱而死的姑娘便是這樣死的。”

“她們死的時候,身上甚至沒有一塊好肉,一件蔽體的衣裳。便連屍身也都扔去了後山,任由野獸分食死無全屍。”

青黛說著抿了唇,不忍再繼續說下去。

長樂沉了眸色,上前將青黛扶了起來,“我們會盡力。”

青黛麵露喜色,福身行禮,“多謝姑娘。”

“等風頭過一點,我便送你們下山。”

“不,我們不急著下山。”長樂搖頭,“你可知高隆鳴這次將所有來參加宴會的人都扣押下,是打算做什麽?”

“具體我也不知道。”青黛沉思,“平日裏我隻負責管理姑娘們,莊中的其他示意高隆鳴都是交代給管家等人去辦。”

“不過我打聽了一些,似乎是近來城中來了什麽大人物,需得提防。”

“高隆鳴扣押了這些來參加宴會的富商,似乎是想從他們家中索要贖金,另外好像是想要一條運貨的暗道。”

不少行商的商人手中都有自己運送貨物的暗道,這樣的暗道有一定的保護作用,運送的貨物幾乎不會被查,能很容易的拿到通行證。

長樂瞬間明白了高隆鳴的用意,“他這是打算用別人的暗道運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