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知道琳琅和懷玉為什麽會跟著一起趕來甘蘭城,也知道他們為何又偷偷的跑回來見她,無非就是擔心她,要跟她共進退。
正是因為知道他們的這份擔心,長樂才會說他們胡鬧。
城中疫病遲遲得不到控製,他們此時留下,隨時都有感染上疫病的可能。
江懷玉和馮琳琅對視一眼,兩人上前一左一右的拉住長樂的手。
江懷玉道:“樂兒,我們現在已經接觸過你了,按照控製疫病的規定,我們也要隔離起來,你不能趕我們走了。”
“那我可以讓人在城門口給你搭建帳篷,讓你們在此處隔離。”長樂故意板起臉。
馮琳琅不幹,一把抱住長樂。
“長樂,我們以前就說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你就讓我跟懷玉留下來幫忙吧。”
“你不知道,自從知道你的處境後,我們就擔心的睡不著覺。”
“你就看在我們千裏迢迢趕過來的份上,就讓我們跟你一起吧。”
“而且現在薛神醫都來了,有他在,疫病肯定很快就能被解決的。”
“還有,你也要為城外的那些百姓著想嘛。萬一他們本來沒事,又接觸了我們呢?”
江懷玉也點頭,“琳琅說的對。你要是不讓我們進城,我們就到處去溜達。”
“樂兒,你不想自己成為千古罪人吧?”
“……”長樂無語又感動,無奈的扔給兩人一個白眼,“幫著搬東西吧。”
“好耶。”馮琳琅立刻歡呼,轉頭幫忙去了。
江懷玉也終於露出了笑容,“樂兒,你休息會兒,我們來搬。”
長樂這些時日瘦了許多,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就算即便帶著麵巾,也沒能遮擋住她眼下的青色。
江懷玉看著,眼裏都是心疼。
莊霽晏過來,“姐姐,這是師父帶來的增強體質的藥丸,你吃一粒。”
“阿晏,你跟著薛伯伯來甘蘭城,娘和爹知道嗎?”長樂接過藥丸吃了。
“知道。”莊霽晏點頭,“娘和爹都讓我多顧著姐姐一些,好好給姐姐幫忙,不能給姐姐添亂。”
“我沒事,你跟著薛伯伯,也要顧好你自己,若是覺得身體有哪裏不舒服,千萬別強撐,明白了嗎?”
“我知道。姐姐也是。”
薛廖遠過來,“長樂,我跟阿晏先過去,我先去看看病症,早些控製住疫病才能解決問題的根本。”
“好。”長樂轉頭叮囑,“徐瑾,你領著薛伯伯和阿晏過去。”
徐瑾上前,“薛神醫,世子,請。”
江懷玉和馮琳琅則留下來幫著長樂處理沈淮安帶來的食物和藥材。
東西都先運去知府衙門,長樂再統一入賬記錄,然後計劃接下來的預算和分配。
有了江懷玉和馮琳琅幫忙,長樂就輕鬆很多了。
江懷玉看長樂神色間的疲態,後麵直接將長樂按到榻上休息,他接過長樂手中的賬本和筆,把長樂做的事情都攬了過去。
馮琳琅則跟凜冬兩人交流商量,準備明天一早先一起去分發食物,然後再去收容病人的宅子那邊幫忙。
長樂被強行要求休息,靠著榻上的迎枕看著他們忙進忙出,眼皮越來越沉重,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江懷玉回頭看了一眼,脫掉外賞蓋到長樂的身上,馮琳琅和凜冬進來,江懷玉立刻示意兩人輕聲。
凜冬心疼道:“疫病爆發後,姑娘便沒睡過一個好覺,這幾日每天更是就睡一兩個時辰。”
“白天除了要去宅子裏幫忙,還要去那些商戶和城中的富戶家裏盡可能的搜刮一些糧食。”
“這幾日,那些人家見到姑娘就跟見到瘟神一樣,沒一個給好臉色的。姑娘要陪著笑臉跟他們周旋好久,才能拿到一點糧食。”
“城中食物不多,首先就得緊著病人和大夫們,另外城中的兵士和衙役每天都要巡邏以免有人暴亂,也不能餓著,另外還要給每家每戶都分送一些食物。”
“姑娘自己有時候忙起來來不及吃東西,或者就隨便吃個饅頭,人看著一天比一天瘦。”
“這疫病如果還控製不住,我都怕姑娘先倒下了。”
凜冬說著眼淚都流下來了,姑娘明明不用做到這種地步的。
馮琳琅拍拍凜冬的手臂,“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現在我們也來了,長樂就可以緩口氣了。”
“走吧,我們把入了賬目的東西先拿出去。”
長樂靠著迎枕,隱隱約約聽著他們在說話,但眼皮實在太沉重了,怎麽也睜不開,身體和靈魂似乎都已經分隔成了兩部分。
靈魂清醒著說還有許多事情要忙,緩口氣就快起來。
可身體沉的好似四肢百骸都灌了鐵水,完全動彈不了。
長樂迷迷糊糊的睡著,感覺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個很奇特的地方,時而覺得冷,時而覺得熱,有時候冷熱交替就會激的她打個激靈。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醒來的時候外麵的天已經黑透了,而她已經不是睡在知府衙門的軟塌而上,而變成了睡在**。
房間倒是不陌生,是她照顧衛承宣的那個屋子。
長樂撐開沉重的眼簾,身體剛動了動,一股酸痛便刺激的她下意識的嘶了一聲。
“醒了。”衛承宣轉頭倒了一杯溫水上前,扶著長樂坐起來,側身在她身後坐著讓她可以靠在他身上借力,也能舒服一些。
“你已經睡了一天兩夜了,先喝口水。”
長樂一怔,“一天兩夜?”
“你也染上了疫病,反反複複發熱,現下才沒有再燙起來。”
長樂每天都在接觸染病的病人,被傳染上並不意外。
隻是她沒想到睡一覺,竟然就發病了。
“懷玉和琳琅他們呢?”長樂接過水杯。
“他們接了你手上的工作,你放心吧。”
“薛神醫給病人診了病,又看了大夫們先前研究出的病方,對於這次的疫病已經有了判斷,估摸著這兩日就能研究出治療疫病的藥方了。”
長樂聞言很高興,喝了水轉頭才注意到衛承宣竟然沒戴麵巾,她也沒戴。
長樂立刻退開,但她剛剛醒來,身體虛軟無力,險些撲下床,幸虧衛承宣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
“當心。”
“戴麵巾!”
兩人異口同聲。